“大家伙都閃開啦...我要點火啦！”
“嘣...”
“啪...”
“噼里啪啦...“
隨著一聲爆竹的炸響，電子廠門口仿佛架起了一個防空陣地一般。
密集的爆竹聲，方圓幾公里聽得清清楚楚。
即便是下午一點多，電子廠的門口依舊聚集了幾百人。
“瞧瞧...瞧瞧...電子廠是真他媽有錢！”爆竹聲響了整整五分鐘，還沒有停下的意思，這讓圍觀的群眾不免感慨起來。
“誰叫人家電子廠背后有港商支持，聽我表弟說林廠長簽了幾千萬的大合同，現在的電子廠可是富的流油。
瞧見了么，這個時間點當不當正不正的放這么多鞭炮。我們卷煙廠昨天晚上大年三十12點也就是聽了個響兒。看看人家這陣勢，我終于明白什么叫財大氣粗膀大腰圓。”雖說現在是大年初一，然放個煙花爆竹倒也沒什么。可是這個點已經過了午飯時間，卻突然間燃放這么多煙花爆竹，的確有點讓人感覺到不可思議。
然而就在圍觀的群眾一邊看著爆竹燃放，一邊大聲聊天的時候。
突然有人發現，電子廠行駛出了一輛披紅掛彩的卡車。
車頭上綁著綢布紅花，十分的喜慶。
“嘿，這又是唱哪出？”看著一輛又一輛卡車行駛而出，圍觀的人群一邊讓開道路一邊好奇的猜測。
“快看車廂里裝著東西！”雖然卡車上面有一個篷布遮蓋，可是從車后門簾縫隙，人們依稀能看到里面堆放的整整齊齊的箱子。
“二哥，這車里什么呀？”每輛車的后門處有兩名人員在把守，恰好有圍觀群眾看到了相熟的人，于是大聲吆喝的問道。
“去機場，發貨到港城！”車上的人興奮地回應到。
對于電子廠的人而言，有一份高收入當然值得興奮。可是當眾人冷靜下來之后大家忐忑不安，誰不知道這份高收入能否持久。
而今天當貨物開始發往機場之時，大家內心的忐忑才算安定了下來。
造出來能賣掉，這就意味著他們的這份高收入真的可以長長久久。
圍觀的群眾聽到居然是發貨去機場，而且目的地是港城時，人群一邊好奇的伸長脖子，一邊跟身邊的人交流著。
“他這意思是，港商要把東西拉回去賣了？”一個上了年紀的大爺問身邊的小伙子。
“是啊，東西造出來當然要拉回去賣掉，現在過年時期肯定能賣個好價錢。”小伙子并不懂游戲機的行情。不過一想到現在是過年，有什么貨物恐怕都不愁銷路。
“今天晚上去你表哥的二舅家走走親戚，讓他們到廠里給你走動走動，看看能不能在這廠里給你安排個工作？”老大爺看著遠去的車隊猶豫了一下后的說道。
“爺爺，那可是我表哥的二舅家，八竿子都打不著的親戚！我就這樣貿貿然上門，人家能給我辦嗎？咱們能想到的，他們家的親戚怎么可能放過？”對于這種八竿子都打不著的親戚，小伙子顯然沒有信心。
這種親戚，人家頂多也就是客客氣氣招待，然后說一堆冠冕堂皇的話給你拒絕。
“你說這知青插隊回來多久了？正經工作沒有，以后連個媳婦都娶不上。就你那個體戶，吃了上頓沒下頓的，誰家敢把閨女嫁給你這樣的人。死馬當活馬醫吧！他們愿意幫忙就幫，不愿意...”老大爺剩下的話沒說完，因為那代表著絕望。
在電子廠的門口，有這爺倆想法的人數不勝數。
電子廠的高收入，那可是上了報的。
三車間持有印章的員工，一個月少說少說也能掙到1200塊。
就算普通組裝線工人，一個月單單是計件費少說也有150塊錢。
再加上原有的工廠工資，一個月輕輕松松180塊錢。
就連那些傳說中的8級工一個月都掙不到這么多錢，這怎么能不引起全民的熱議？
“報告！”就在車隊離去后沒多久，林廠長的辦公室門外有人打報告。
“請進。”林老爺子放下手中的搪瓷茶杯，對著門口喊道。
“廠長，又抓了三個。照這么下去可不行，咱們要不要申請一下，讓警察幫忙維持秩序。”負責安保的隊長擦了擦額頭的汗漬，向廠長匯報道。
原來，自從報紙刊登了電子廠三車間工人能夠掙1200塊錢之后。
無論白天黑夜，總會有人好奇的從廠里的各個角落的圍墻上攀爬進來一窺究竟。
作為這個時代的人，大家真的很好奇，到底是做什么工作能夠掙1200塊錢？
雖然報紙上明明白白清清楚楚的寫著組裝游戲機，可是大家真的想見見什么是游戲機。
游戲機到底有什么樣的魔力，能讓一個普普通通的學徒工，一個月能掙到1200塊。
這些日子以來，工廠的安保壓力山大。
就連養的那幾條狗，這一兩天都快叫不動了。
狗都累了，更何況人。
“行了，我知道了，你先去忙吧！抓到的這幾個人，批評教育一下就直接放了。約束下面的人，不許動手不許打架。”林廠長見人退出去之后，整個人無力的依靠在座位上。
對于這件事倒是有幾個解決方案。
增加圍墻的高度，讓那些好奇的人增加攀爬難度。
這個方法最為有效，畢竟古代那些達官貴人，地主老財都是采用高墻戰術阻擋外人。
只是這個辦法放在現今時代，顯然有些會遭人詬病。
第二種辦法無非是增加安保人手，甚至再多養幾條狗日夜巡邏。
以現在電子廠的實力而言，多養些人手倒不算負擔。
而且現在林副廠長變為正職廠長，想要添加一些人手也不用擔心別人掣肘。
只是剛剛轉正為廠長，便馬上擴編安保隊伍似乎也不太妥當。
第三種解決方案，就是在廠門口搭一個高臺，現場組裝幾個游戲機，讓好奇的人看看這是什么玩意兒。
當大家看過實物之后，恐怕便不會再冒險攀爬。
這一方案在林廠長想來認為最好，滿足了眾人的好奇之后，相信闖入事件會大大減少。
只是這游戲機畢竟是港商的東西，雖然是自己孫子的公司，可是自己連個招呼都不打就這樣擺在廠門口，恐怕也有點不太好！
猶豫了一下之后，林廠長拿起了電話開始撥號準備跟孫子商量一下。
此時的林平剛剛跟港城通完電話，各方買家資金都已經到賬。當大家聽到他們要買的游戲機下午晚點時間便可能到達港城時，各方買家都忙著打電話訂貨機跟倉庫。
“你覺得這事怎么樣？畢竟你現在是港商代表，我這個廠長公事公辦也是要跟你打聲招呼的。”老爺子把自己現在遇到的困難跟解決方案詳細的跟林平說了一遍。
“解除大家的好奇心，這主意我能接受。到時候你搬上十幾臺彩電放在路邊，讓那些好奇的人也體驗一下什么是游戲機的快樂。讓人們拿著身份證登記體驗，每個人只允許玩半小時。”林平想都沒想，便同意了老爺子的安排。
看到自己孫子這么痛快，老爺子十分的欣慰。
人開心了自然免不了多說幾句。
“咱們家的這些親戚，個個都想把自己家里的孩子送到廠里來。甚至以前聽說都沒聽說過的親戚也過來拜年，直到今年我才發現咱們林家的親戚還真是多呀！”林老爺子以前可就是堂堂副廠長。按理說找他走后門的人應該也算得上多如牛毛。
曾經那些各路親戚們，應該在林老爺子的印象中有記憶才對。
這歸根結底還是工資鬧的。
以前這些親戚的孩子，在其他工廠一個月也是掙三四十塊。就算走走后門來到這電子廠，也不過是這點死工資而已。頂多就是上級領導管的稍微松懈一些而已。
又或者說親戚家的孩子在別的地方實在混不下去，無奈之舉，只能轉到電子廠掙口飯吃。
可是現在卻不同，電子廠最普通的員工，哪怕是個看大門的，一個月的工資也是蹭蹭的往上漲。
整個電子廠所有人的工資都跟三車間的工作效率掛鉤。
雖然這些人不可能拿到三車間等量的工資，可是遠比他們之前領的三四十塊要多得多。
兩相對比之下，親戚們覺得在別的廠干活當真不如轉到電子廠。
“當前階段，對于純粹的外行新人而言，我的建議是不要招進工廠的一線車間。
隨著后續幾千人的到來，很可能還會伴隨著上萬人的職工家屬。
這些職工家屬的安置才是您應該著重考慮的。
我的意見是，一線的工人整天忙著工作，連洗衣服的時間都沒有。到時候廠里買上幾十臺洗衣機，每個工人每個月交幾塊錢。那么這幾千工人每個月就能上交幾萬塊。
有了這幾萬塊錢，單單是洗衣服這一個部門就可以安排上百個人手。還有食堂，衛生等等相關部門都把崗位留給外來務工人員。
一來這些外地工人，可能不太適應北方的飯菜，需要這些本地老鄉幫他們掌勺。二來也可以借此機會安排這些職工家屬。
總之想盡一切辦法創造一些工作機會，留給這些職工家屬，讓他們對工廠有歸屬感。”林平可是指望著這家代工工廠成為自己的大本營，所以每一個細節都容不得半點馬虎。
“這事你放心，我一定會妥善安排的。對于職工家屬的到來，我們已經有了規劃，甚至已經打算建一所職工子弟學校。有了學校之后，職工便可以把孩子接到京城。而一所學校又能提供幾十個工作崗位來安排這些職工家屬。”一想到未來的工廠，很可能多達幾萬人之時，林老爺子這些天可沒有閑著。除了醫院不建設之外，其他所有的配套設施都在林老爺子的藍圖之上。
“很好，你可以在工廠的附近建一個小吃一條街，地攤街之類的個體戶小市場。
這個場所面對所有人開放，不論是職工家屬還是京城的個體戶。
到時候給工人們發放計件費補貼之時，讓他們每個人每個星期至少在這些地方消費五塊錢。
必須強迫他們進行消費，無論是工廠給他們代金券，還是讓這些個體戶開出收據。只要能證明他們消費足夠五塊錢即可。
就算有些人不想花這5塊錢，寧愿找一些個體戶買一些收據做假賬。至少他們付出了真金白銀，有了這些真金白銀，個體戶的收入就能夠增長一些。
到時候這個小市場之內再安排一些管理人員，如果發現個體戶倒賣收據做假賬，便驅逐出這小市場。
無論是吃喝玩樂還是買衣服鞋子，只要他們能在這里消費，便能夠幫助這些職工家屬也能夠幫助京城里的那些個體戶增加收入。
錢！只有瘋狂的流動起來，才能幫助更多人。如果所有人都把錢存在銀行沒有流動性，那么這個社會想要富裕起來就會很困難。
雖然短時間來看幫助的程度可能不太明顯，可是隨著工廠人數達到數萬人之時。每個人每個星期在這里花幾塊錢，到時候單單是這個小市場就能養活數萬人之多。我們也算是為社會做出了貢獻。”林平之所以給工人們開高工資。就是希望這些工人有錢之后能夠拿出去消費，而不是存放在銀行。
林平算計的非常清楚，自己影響的家庭數量越多。對自己的將來就會越有利。
別看這只是一個小小的交易市場，很可能會影響紡織業，手工業，以及很多周邊農民的收入。
算上進貨的各種物流，恐怕騎三輪送貨的車夫們，每個月也能掙不少錢。
一旦小市場有了名聲之后，到時候他所吸引的客戶就不只是工廠之內的工人，而是遍及整個京城。
“這種事情很簡單，在咱們國內很多工廠都有《廠內代金券》。這些代金券只能在工廠之內進行消費，而你提出的這個概念，無非是把小市場包容了進來而已。現在的你果然是長大了，做什么事情都考慮的那么長遠。你這小小的一個建議又造福了很多人。達者兼濟天下！爺爺有你這么個孫子，真的是臉上有光。將來死了之后面見列祖列宗也是驕傲的很。”林老爺子現在對于這個乖孫子，那可是一萬個滿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