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天興七年,浩大的遷徙基本完成。
七河流域、河中、呼羅珊、花剌子模有唐人七十萬。
加上歸化的人口,昭明國有民兩百萬。
大量孔廟、佛寺、道觀被建起。
昭武城、康居城、怛州城、碎葉城,全部被戰俘們擴建一番,讓大唐牢牢占據中亞的各大地緣板塊。
僧人、書生成了文明拓展的主力。
佛教對于波斯人沒多少吸引力,但對突厥人、回鶻人有巨大吸引力。
這些草原大兄弟們好像不信點什么,就渾身不舒服。
而儒教成了河中的基礎。
河中諸族第一次聽說讀書中舉之后可以做官,在這個時代算是空前的壯舉。
昭明王李祐還特意提拔了幾人,作為范例,直接點燃了各族精英們的熱情。
私塾的讀書聲日益高漲。
大唐初步在河中站穩了腳跟。
雖然沒有直接戰爭,間接戰爭和動亂,從未停歇。
正如當初耶律德光而言,大食法、西方教都沒放棄滲透。
狂熱者轉入了地下,秘密發展教徒,與波斯人的復國思潮結合,變得更具有攻擊力。
動輒在吐火羅的山區爆發叛亂。
一度翻過蔥嶺,攻擊疏勒、于闐等地。
聲勢頗為浩大,極擅山地作戰,四處流竄,昭明、于闐聯手,這伙人就翻過興都庫什山,竄入天竺養精蓄銳,招兵買馬。
恢復過來之后,從波斯高原流竄到呼羅珊,又進入吐火羅。
若說沒有大勢力背后支持絕對是不可能。
刀劍隨處可見,但甲就不是一般人能弄到的。
而且還要大規模裝備。
這些人對昭明國危害相當之大。
凡是唐風建筑、唐人,遇則毀之殺之,目的相當明確。
唐軍來,他們總能提前收到消息,遁入大山之中,唐軍去,他們復出,以更殘忍的方式報復手無寸鐵的百姓。
一個名叫阿薩辛的刺客組織提前一百年登場。
大唐好幾位中級將領以及官員糟了他們的毒手。
昭明國人心惶惶。
從天興五年起,昭明國便與這股勢力反復作戰。
但收效甚微。
在靠近波斯高原的呼羅珊、吐火羅地區,這股勢力逐漸猖獗。
都城撒馬爾罕大街之上,時常爆發騷亂。
于此同時,西方教在伏爾加河的上游,找到了新的盟友——羅斯人。
可薩人咸海一戰,被打殘了。
別說抵御大唐,連契丹人都奈何不了。
契丹人本來就是戰力強悍,又得到大唐的支持,逐漸變成了伏爾加河的一條鱷魚。
占據下游富庶地區的可薩人岌岌可危。
耶律德光繼承了阿保機的手段,時常令騎兵南下掠奪,可薩、拜占庭的重要城市均遭受打擊。
拜占庭在西方三大勢力當中,武力最弱,但政治手段最高,三百年前與可薩人聯手,擊敗薩珊波斯,兩百年前與可薩人聯姻,抵御白衣大食。
現在可薩人不行了,拜占庭自然要尋找新的盟友。
僖宗中和二年,留里克王朝南下,攻下東斯拉夫人的基輔,并遷都至此,史稱基輔羅斯。
進入東歐平原的羅斯人迅速壯大,逐漸脫離可薩人的掌控。
與拜占庭一拍即合。
東正教由此傳出斯拉夫。
直到后世,俄羅斯仍行奉東正教,堅稱繼承了拜占庭的正統。
羅斯人對可薩虎視眈眈。
在三股勢力的撕扯下,可薩終于分裂了。
克里米亞、伏爾加河下游富饒地區,繼續擁抱拜占庭。
高加索地區宣布皈依大食法。
伏爾加河東岸里海之北廣大草原,重拾突厥衣缽,回到華夏文明圈,認大唐為宗主,向昭明國求援。
大食、拜占庭、大唐三股勢力開始新一輪的博弈。
契丹與羅斯撞在了一起。
他們的目標都是伏爾加河下游富饒之地。
一個代表東方,一個代表西方。
契丹人得到大唐的支持,爆發出強大戰斗力。
耶律德光與蕭阿古只、耶律乃古等猛將,領皮室精銳與羅斯人戰于奔薩草原。
此戰契丹五千騎兵,羅斯人加上西方協從軍共一萬三千步騎。
兵力雖然愿遜于咸海大戰,但其關注度絕不弱于咸海大戰。
大食、拜占庭、大唐都投來關注的目光。
契丹人兵力不足,佯敗兩陣,被羅斯人推進到伏爾加河中游。
就在所有人以為契丹將要敗亡時,皮室精騎卷土重來,蕭阿古只領三百重騎破入萬軍之中,耶律德光全軍猛攻。
述律平親臨剩余三千皮室伏兵殺出。
羅斯人全軍覆沒!
契丹一戰而在東歐草原上站住腳。
正步入上升期的基輔羅斯遭受重擊。
草原上的主動權逐漸被契丹人掌握。
可薩帝國的分裂不可避免。
耶律德光年紀輕輕,政治水平卻非常高超,分別獻俘于撒馬爾罕與長安。
契丹人的崛起早在李曄的預料之中,面子互相給,李曄賜其金帳金璽,封其為姑墨郡王。
至此,契丹東臨烏拉爾山,橫枕伏爾加河,西望東歐平原。
以現在的契丹實力,能擊敗羅斯人,但想滅其國是不可能的。
羅斯人還有相當數量的海軍。
人口也是制約契丹的因素。
在未來很長一段時間里,契丹人必須依附于大唐。
耶律德光見好既收,主動停戰,讓拜占庭與可薩人都松了一口氣。
不過,世界上的事,永遠都是樹欲靜而風不止。
拜占庭與可薩都不想打了,羅斯人卻不愿咽下這口氣,契丹人的存在直接威脅到了伏爾加河上游的腹心之地,后世的諾夫哥羅德、莫斯科等羅斯人重要城池皆在伏爾加河流域。
雙方已經成了地緣上不死不休的競爭對手。
此后數年,雙方摩擦不斷。
而大食法進入高加索地區后,對拜占庭形成了半包圍之勢。
一對水火不容的天敵走進,戰爭的陰云籠罩在地中海的上空。
圣戰的呼聲在雙方內部不斷高漲。
即便各國君主們內心中不愿戰爭,卻被民意和軍心捆綁了。
大唐治下的中亞雖然安定了,但地中海與黑海更加混亂。
這種混亂令各方對大唐的依賴越來越大。
戰爭需要大量物資和金錢。
李祐將河中繳獲的鎖甲、兵器轉手一賣,金銀幣滾滾而來。
牧場上的牛羊戰馬更是被推到了天價。
即便如此,大食與拜占庭需求若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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