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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八十八章 君臣父子

第(1/2)頁  冰天雪地的勃利府。

  郭崇韜收到了長安送來的命令,眉頭緊皺。

  太子暗許他大將軍之位、節度遼北之權。

  只要是武人,就沒有不動心的。

  遼北這幾年傾注了郭崇韜太多的心血,一座座城池在林海雪原間拔地而起。

  依托渤海國舊地,遼北大量的藥材、木材、獸皮販往中原。

  此地早已不是不毛之地。

  商賈聞風而來。

  唐民也落戶于此。

  黑水女真漸漸走出深山老林,穿起了唐服,束起了頭發,說起了唐言。

  而他們的下一代,也在各城池中讀書習字。

  無論是女真、靺鞨,漸漸被人遺忘。

  如果皇帝在,郭崇韜斷然不敢有其他心思,關鍵是皇帝老了,又不在中土。

  誰也不知道這條在黑暗中航行的巨船,究竟會駛向何方。

  “來人,將西邊來的人全部除掉!”郭崇韜將太子的教令扔進火盆之中。

  “使君將自絕于長安乎?”幕僚小心翼翼道。

  郭崇韜冷笑道:“你以為太子就能贏?太子憑什么贏?”

  幕僚全身一震,“但也不該得罪太子。”

  郭崇韜低聲道:“所以你應該做干凈一些,遼北到處是野獸、生女真,出些意外很正常。至于中土發生什么,本將不知道,也不想知道,經營好遼北,無論誰入主長安,都有本將的一席之地。”

  波濤萬頃的廣南。

  天下最關注長安的,就是王師范。

  從四大臣致仕時,王師范就知道事情不妙了。

  很快,太子的使臣就到了他這里。

  不過他連拆開的興趣都沒有。

  他跟皇帝之間,名為君臣,實為摯友。

  王師范不會忘記當年被朱溫逼的走投無路時,是皇帝親自到平康坊請他出山,委以方面之任。

  唐末道德淪喪禮儀崩壞,但終究還是有人心懷大義。

  王師范當場叱道:“君父在外征戰,臣子在內奪權,不忠不義不仁不孝,有何面目見天下人!我王師范斷不與此人為伍!”

  使者羞慚無地,拱手而退。

  王師范的態度,基本就代表了整個嶺南。

  天下三十一道,雖然不乏有觀望者,但前有周云翼,后有王師范,引起了不少人的響應。

  持續五十年的戰火,沒人再想回到那個人肉為軍糧的時代。

  反而是皇帝,這些年在中土免除田稅,招撫流民,大赦天下,天下人早已對他歸心。

  平時看不出什么,一旦天下騷動,就能見到人心所向了。

  百姓也許不知道這場騷亂因何而起,也不知道誰對誰錯,但他們卻無比懷念起皇帝。

  包括長安朝堂也是如此。

  越來越多的聲音請求皇帝還朝。

  太子以陰謀而起,最大的優勢是在暗地里。

  一旦明火執仗,他的優勢也就不存在了。

  當然,他唯一翻盤的機會就是皇帝回不了中土…

  中亞的冬天遠比中土冷。

  從羅荒野(西伯利亞)冰原上吹來的寒風,沒有任何阻擋直接灌入河中。

  即便是春日,冰雪也不見消融的跡象。

  “人老了不服也不行。”李曄瑟瑟發抖。

  “父皇春秋正盛,何以言老?”李祐一身緋色蟒袍,頭戴金冠,頗有幾分王者風范。

畢竟是自己的親生骨肉,李曄老懷大慰  (本章未完,請翻頁)

第(2/2)頁  :“說得好,朕至少可以為你頂十五年,十年之內,朕要昭明國遍地是大唐風物!”

  谷</span李祐全身一震,似乎聽出一些弦外之音,“兒臣愚鈍,只恐辜負父皇的期望。”

  李曄右手拔出寶劍,左手拿起一本書,“你懂了嗎?”

  李祐兩眼茫然。

  李曄哈哈笑道:“劍,斬不服不敬之人,書,讓他們徹底融入我們!古之帝王,無不如此,秦始皇掃平天下,車同軌書同文,便是此理,他們不愿要書,就用劍砍下他們的頭顱!”

  文明的征服,不可能片塵不染。

  “這豈不是暴、所為?”李祐睜大眼睛。

  也只有與李曄單獨相處時,才會這么口無遮攔。

  不過,這也拉近了父子間的距離。

  讓李曄體會到父子之情的存在。

  李曄笑罵道:“糊涂!沒有秦始皇,焉有我華夏?當然,手段可以變通。”

  “如何變通?”李祐一副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架勢。

  李曄當然樂意指點迷津,“要消滅一個民、族,首先瓦解它的文化;要瓦解它的文化,首先消滅承載它的語言;要消滅這種語言,首先從他們的下一代下手。”

  后世希某勒的名言脫口而出。

  河中夾在三大文明之間,被同化是必然的。

  這個時代,大唐在文化上,無疑強出他們太多。

  “兒臣明白了。”李祐道。

  “你可以放手施為,朕和大唐在你的背后,為帝為王者,哪有手上不沾鮮血的?”

  李祐滿眼感動之色,“兒臣一定不負陛下期望。”

  “圣人、殿下,大食、拜占庭、可薩的使者到了。”堂外傳來輕聲稟報。

  李曄拍拍李祐的肩膀,“你現在是國王了,可以去跟他們過過招了。”

  “兒臣告退。”李祐拱手而退。

  李曄目光柔和的看著他走出去。

  欲戴王冠,必承其重。

  該是他大展拳腳的時候了,李曄不可能護著他一輩子。

  至于大食、拜占庭、可薩,他們已經沒有任何籌碼。

  戰場上拿不到的,談判桌上更拿不到。

  而李祐也應該知道大唐的利益點所在。

  唐軍就駐扎在邊境之上,李曄不介意再給他們一擊重拳。

  當然,以后局部戰爭和代理人戰爭不可避免,這就要考驗李祐的手腕了。

  李曄走出堂外。

  中亞湛藍的天空中,雄鷹在展翅翱翔。

  到了要回去的時候了。

  而只要李曄踏上河西走廊,李祎就沒有任何機會。

  河隴差不多是大唐的龍興之地。

  當初取了河隴,才有爭鋒天下的底氣。

  李曄不相信河隴和關中諸軍有膽量拔刀相向。

  還是那句話,李曄給的才是他的,李曄不給嗎,他真的拿的走嗎?

  只是,當初寄以厚望的太子,走到今天這一步,時也命也,當真令人唏噓不已。

  不過這未嘗不是一件好事,李曄總算看清他的為人。

  一個如此執著于權力之人,真的能引領大唐向前嗎?

  “傳令,封劉鄩為左禁衛大將軍,淄國公,再令阿史那真延八千騎兵入西州,以防不測!”李曄對身后的隨行參事道。

  參事領命而去。

  中土與西土的分界點,便在西州。

  太子想作手腳,也只能是西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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