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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零一章 諸子問對

第(1/2)頁  王審知在福建的存在,相當于分去了大唐的海上利益。

  以前倒也罷了,現在朱溫、李存勖、阿保機相繼平定,解決福建就要提上日程。

  在與閣臣議事之前,李曄先召李祎、李祤、李禔、李祐、李禎、李祁六個皇子商議,還令李洺、李深旁聽。

  皇子皇孫中有出息的也就這么幾個,其他的尚在襁褓之中,或者淪為紈绔子弟,連封王都是個問題。

  “朕欲取福建,你們說說該怎么辦?”

  對如今的大唐而言,福建就像一塊精品瓷器,唐末大亂以來,中土大儒學者紛紛避入其中,王審知勵精圖治,福建政通人和,百姓殷實,商賈遍地,而且還是海貿的商人。

  曾出使福建的楊渥曾言,福州人煙繡錯,舟楫云排,兩岸酒市歌樓,簫管從柳陰榕葉中出。

  又言甘棠巷東畫長川以為洫,西達于南,盤別浦以為溝,悉通海鰌(快速戰船);朝夕盈縮之波,底澤鱗介,岸泊宗艛(樓船)。

  福建的財力、軍力并不弱,而其水軍一直令李曄大為忌憚。

  這也是大唐的短板。

  當初收復江西、嶺南,放著福建,也是因為此。

  不打沒把握的仗,勝了還好說,若是敗了,說不定王家就在戰爭紅利下抖擻起來。

  和平接收,才是利益的最大化。

  動用武力,只能打碎了這件精美的瓷器。

  李曄個人對王審知的印象頗佳,唐末少見的一方英主,如錢镠一般,浙東、福建的治理,正是他們的功勞。

  為歷史上的南宋打下了根基。

  太子李祎不說話,只能年歲最長的李祤先開口:“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福建區區六州之地,難道真能跟大唐分庭抗禮?”

  李祐補充道:“兄長所言不差,福建多有大儒,各州刺史也曾是中土世家,只需大軍堵住長汀,再集合水師封鎖福州、泉州港口,則福建可不戰而下。”

  李曄笑而不言,目光轉向李禔。

  李禔自被封為嘉王之后,似乎知道李曄對他失望,人也變得低調謹慎了,“兒臣以為王審知并未割據之心。”

  “哦?”李曄笑道,“你何以知曉?”

  李禔拱手道:“兒臣在長安,與其子王延稟、王延翰多有交情,打聽到一些福建的內情,兒臣覺得王家的心思更多在海上。”

  “你接著說。”李曄鼓勵道。

  “王家開辟甘棠港,富可敵國,對王家而言,割據福建不現實,王家更在意保住眼前富貴。”

  李曄深以為然,這么巨大的利益,自然會形成一個利益集團,無論王審知是否愿意歸降,他的部下肯定不愿放手。

  “那么你覺得應該如何收復福建?”

  李禔道:“兒臣聽說王審知在流求建有城池,不妨封其為流求郡王。”

  “不行。”李曄直接打斷,攤開地圖,指著流求道,“此地為我華夏故土,不可假手外人,將來大唐開辟海疆,流求卡在大唐海疆咽喉,一旦王氏壯大,則浙東、淮南、廣東諸道皆受其封鎖!”

  現在的王審知固然沒膽量跟大唐叫板,但幾代以后呢?

  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再強盛的帝國都會有衰弱的一天。

流求對面就是大唐  (本章未完,請翻頁)

第(2/2)頁  的錢糧重地,西南更是還處于野人時代的呂宋,連個國家都沒有,但已經有大食人的足跡。

  大食法隨后而至。

  李曄隱隱記得呂宋建立的第一個國家好像就是大食法樣式的。

  所以流求對華夏有重要的戰略意義。

  可以以此為跳板,深入呂宋。

  也許李曄這一代做不到,但將來大唐邁入海洋,流求又成了一個問題。

  “這兩年,你長進不少。”雖然否定了李禔的建議,但他的這個思路可以考慮。

  這大概是李禔成長的二十年來,為數不多的得到了父親的贊揚,神情激動。

  其他皇子都投來羨慕的眼神。

  “這樣吧,既然你跟王氏有交情,朕委任你為福建觀察使,馮道協助你去跟王審知談,探一探他的底,基本原則是,大唐境內不允許割據,但不放棄武力!把朕的兩個孫兒帶上也一同帶上,見見世面。”

  “兒臣遵旨!”李禔大喜。

  李洺、李深也大為欣喜,“孫兒領命。”

  廢太子李裕專心床事,對家眷子嗣不聞不問。

  兩人嘗了嘗人間冷暖,小小年紀,性格就比較內斂,這些年在尚學中頗為上進。

  這也是李曄對他們青眼有加的原因。

  不能老李家全都是酒囊飯袋紈绔子弟吧?

  總要出一兩個人才,這樣大唐下一代的江山才會穩固。

  高祖定天下,還有李孝恭、李神通等宗室名將輔助。

  李曄望著李祎道:“太子意下如何?”

  從開始到現在,李祎都沒說過話。

  當了太子之后,他就變得更深沉了,待裴貞一如生母,當然,皇后裴貞一也是他的嫡母。

  對李曄更加恭敬,事事請教,連聘用個幕僚,都向李曄稟報。

  有時候太孝順了,反而令人心底有些發毛。

  李曄覺得自己混了二十多年,好歹有有個仁義的名聲,也不知他這么謹慎干什么。

  身后站著張承業與淮南系,現在又得到了清流的支持,裴家還不一定弄得過他。

  但不得不說,在大唐當太子,沒點城府還真走不到最后。

  “全憑父皇做主,兒臣聆聽教誨即可。”李祎淡淡道。

  “此間沒有外人,朕要你說想法。”李曄微微不悅。

  李祎拱手道:“兒臣以為,口說無憑,不如屯兵贛州、升州、溫州,即便不打,也要宣示我大唐國威,否則和談就只是空談。”

  “你說的很好,朕再調令米志成、李承鼐加強兵備,作出隨時攻打福建的態勢。”

  其實這幾年,大唐跟王審知合作比較愉快,攻略新羅、遼東,福建還協助運送糧食、輜重。

  這些年對大唐畢恭畢敬,沒有絲毫逾禮之處。

  但福建的問題不能這么懸而未決下去,特別是大唐將要把目光轉向海上的時候。

  大唐的三個市舶司,泉州市舶司還在王審知手上。

  “大唐是朕的,是天下百姓的,也是你們的,爾等不可懈怠。”李曄望著滿堂的二手兒孫和親生兒子,大唐的未來終將落在他們肩膀上,忽然感覺時間過得太快了。

  眼睛一閉一睜,大半輩子就過去了。

  好在盛唐不在是縹緲的夢想與口號。

  “兒臣謹記父皇教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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