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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九十六章 末將無能

第(1/2)頁  唐軍一退,汴梁百姓蜂擁而出。

  一些守軍也趁機逃跑。

  朝堂上,趙巖等人還在與寇彥卿爭論不休。

  “大唐皇帝今年退軍,明年必來,陛下能擋幾次?向聞大唐皇帝仁德,不如自去尊號,歸降朝廷,求續宗廟。”趙巖等人的幾分降書,雖沒有得到回復,不過這不妨礙他們進一步出賣朱友貞。

  寇彥卿臉紅耳赤,“陛下萬萬不可,先帝以布衣奮起,浴血三十年,才有今日基業,陛下今棄之如履,他日有何面目見先帝?”

  張漢鼎冷笑道:“不知寇侍郎有何策可解當前形勢?”

  汴梁文武若是有對策,也不會淪落到今日。

  寇彥卿支支吾吾,不能答。

  朱友貞的目光只能轉向敬翔,這兩年敬翔越發的蒼老了,鬢間的白發向頭頂蔓延。

  趙巖、張漢鼎冷笑著看向他。

  敬翔老淚縱橫,“臣受先帝厚恩,名為朝廷宰相,實乃朱家老奴,侍奉陛下如少主,臣前后數次進言,陛下皆不納,今臣欲勸陛下斬除奸佞,肅威于內,以其家財招募勇士,出奇兵決戰唐軍,陛下亦無此勇略,當今之局,縱然張良、陳平復生,亦無能為矣!”

  朱友貞潸然淚下,既不愿投降,又不敢決戰,退朝之后,終日飲酒,以女色度日。

  他混一天是一天,但汴梁朝堂的明爭暗斗并未消失。

  唐軍圍城,眾人勉強擰成一股繩,現在唐軍退去,正如楊師厚預言的一般,必生內亂。

  王彥章一心撲在防御上,斥候向東南西北滲透,打探唐軍的最新動向。

  然而連派出去的斥候都是出去的多,回來的少。

  王彥章仰天長嘆。

  唐軍退了,但梁軍的斗志也一瀉千里。

  不斷有人逃散。

  王彥章只能施以連坐之法,伍逃一人,諸人連坐皆斬。

  光是高壓也不行啊,有的整伍整什整隊的逃。

  王彥章只能提高待遇,大賞士卒,才勉強維持住梁軍的架子。

  但新的問題又來了,朝堂沒有那么多錢糧。

  越是國難,便越是有人發國難財。

  朱溫在時,沒一個人敢亂伸手,動不動就殺人全家,朱友貞沒有這個魄力,自趙巖、張漢鼎等人上位之后,朝中正人皆被排擠,這些人沆瀣一氣,上下其手,沒有什么不敢動的,現在是最后機會。

  國破之后,必有盛宴,他們就是盤旋在汴梁尸體上禿鷲。

  王彥章不可避免的觸及了他們的利益。

  趙巖、張漢鼎等人召高季興密議。

  高季興現在是汴梁城中唯二掌握兵權之人。

  一直也是趙巖拉攏的對象,雙方一拍即合。

  有了高季興支持,趙巖、張氏兄弟的腰桿子就硬了,直接開始克扣王彥章的糧餉。

  王彥章以前說過,擊退梁軍之后,必清君側。

  還沒動手,趙巖等人就先來清理他了。

  大力拉攏分化王彥章部下。

  雙方的矛盾公開化。

  梁主朱友貞卻還在日夜飲宴,徹底不理朝政。

  王彥章部眾不堪忍受,欲起兵斬殺趙巖等人,不過趙巖早有了防備,躲入高季興軍營中。

  士卒軍心潰散,沒有糧餉,便直接搶劫汴梁富戶。

  這個頭一開,仿佛打開了一扇門,朱友貞的宿衛、高季興部眾也跟著搶。

  士卒很快就不滿足于搶,什么都干得出來。

  汴梁城很快就哭喊震天。

  王彥章根本禁止不住。

  這些富戶原本是最支持朱梁的一批人,廳子都、落雁都等一些功勛部隊都是汴梁富戶子弟,他們凋零在柏鄉大戰,家眷卻還要遭受此等劫難。

  梁軍軍心徹底亂了。

  除了王彥章手上的一萬多軍,其他的都失去了掌控。

  當然,汴梁能如此混亂,也有皇城司背后的功勞。

  但主要原因還是汴梁大勢已去,朱友貞鎮不住場子,人心離亂。

  從唐軍退走不到兩個月,汴梁已然大亂。

  當楊師厚再度兵臨汴梁城下時,巨大的煙柱沖天而起,火光、哭喊震天動地,宛如末世一般。

  大唐的旗號一立在汴梁城下,城門就打開了。

  “王彥章何在!”對于楊師厚來說,王彥章是最大的威脅,此人絕不會投降。

  “王將軍在內城。”投降梁將道。

楊師厚望著滿城風火,“傳本將令,城內所有人持兵  (本章未完,請翻頁)

第(2/2)頁  器者皆斬,銀槍效節都、黑云長劍都,隨本將去宮城!”

  沿途所遇亂兵,直接砍翻在地。

  汴梁也與長安一樣,也分內外城,王彥章守著內城。

  銀槍效節都列陣于城下。

  楊師厚長槍斜指城上,“公可知天下大勢否?”

  楊師厚大了王彥章幾歲,又是當今天下最負盛名的大將,這一聲“公”,可謂是給足了王彥章面子。

  也算是對王彥章的尊重。

  王彥章冷眼相待,“我王彥章只知汴梁朝廷,朱家江山,不知天下大勢!”

  楊師厚知其不可勸,也不浪費唇舌,“陛下有令,擒殺王彥章者為上將軍!”

  銀槍效節都、黑云長劍都一個個眼睛瞪的滾圓。

  “攻城!”楊師厚一聲令下,兩軍如瘋虎一般。

  內城遠不如外城堅固,此時的梁軍又怎有守城的斗志?

  全靠王彥章的個人魅力撐著局面。

  然而,梁軍精銳早就在柏鄉一戰中敗亡,最后兩支有戰斗力的梁軍又隨段凝和朱漢賓投降了李存勖。

  這些人又怎是銀槍效節都和黑云長劍都的對手?

  銀槍大劍,登上城墻,梁軍的反抗如同自盡。

  饒是王彥章鐵槍驍勇,也經不住越來越多唐軍涌上城墻。

  黑甲與銀甲組成的兩股洪流沖散一切。

  王彥章只抵抗了一個時辰,便退入內宮。

  宮人侍女們驚叫著逃散。

  唐軍沒人理會他們,都盯著王彥章。

  擒殺王彥章者為上將軍!

  這樣賞賜令黑云長劍都指揮使柴再用也心動不已。

  王彥章且戰且退,向建國樓奔去。

  唐軍緊追不舍,圍住建國樓。

  樓閣之上,朱友珪仍在飲宴,似乎看不到樓外的烽火與喊殺聲。

  王彥章于樓下大呼:“陛下勿憂,末將定保陛下出城!”

  “將軍辛苦,且飲酒。”朱友貞似乎真的醉了,一泓清流從天而降,淋在王彥章頭上。

  殘軍們一陣沉默,樓上卻傳來朱友貞放肆的笑聲,“接著奏樂接著舞!”

  殘軍的目光全轉到王彥章身上。

  王彥章手持鐵槍立于陣前,“王彥章在此!”

  威風凜凜不減當年。

  十幾名唐將策馬圍在面前。

  “黑云長劍都符從叡!”一將戰馬昂揚而起,揮槊沖殺而去。

  王彥章手起槍落,戰馬與人一聲慘叫都沒發出。

  “王彥章在此!”血紅的鐵槍上滴落著碎肉與鮮血。

  又是兩名唐將揮槊沖了上去。

  一人直接被刺死,一人被尸體砸在馬下。

  王彥章從容上馬,戰馬人立而起,“王彥章在此!”

  柴再用怒不可遏,持槍沖殺上去,四五個回合,便被王彥章一槍掃落馬下。

  王彥章抖擻神威,策馬向地上的柴再用沖來。

  眼看柴再用就要殞命在鐵槍之下,唐軍中馬蹄飛踏,一道銀光如流星一樣砸來,直刺王彥章的面門。

  這一槍來的又快又猛,王彥章心中一驚,側頭險險避過,看著來人,“原來是你!”

  戰馬交錯而過,夏魯奇持槍而立。

  王彥章哈哈大笑,“長進不少!”

  夏魯奇盯著他道:“故人何不降我大唐?”

  “天下皆降,獨我王彥章不降!”

  兩人目光相遇的瞬間,戰馬感受到主人的戰意,自動奔行起來。

  然后加速、狂奔。

  王彥章奮起鐵槍,隱有風雷之聲。

  夏魯奇只端著長槍,仿佛一個沖鋒騎兵,長槍沒有絲毫變化,但槍尖仿佛有光暈在流動。

  狂風在兩人身邊盤旋。

  建國樓周邊無數雙眼睛看著,就連樓上的朱友貞也憑欄觀望。

  然而人眼看到的只是一片殘影。

  接著就是一連串的爆響。

  夏魯奇手中長槍寸寸爆裂,人也摔下馬來,雙臂無力的垂著。

  不過他還站著,臉上涌現巨大的落寞之色。

  王彥章騎在馬上,鐵槍卻掉落在地上,正胸前的甲胄上插著一根槍刃。

  鮮血沿著槍刃滴落。

  王彥章向建國樓拱手:“末將…無能…”

  樓上先是一聲嘆息,接著大火熊熊燃起,接著便是舞女樂工驚叫逃散聲。

  王彥章猛地拔出胸前槍刃扔在地上,鮮血激飛,張開雙手狂笑著吼道:“末將無能!”

  接著,他身體從馬上摔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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