蕨姬看到周防武后滿意的點點頭。
周防武不管是長相還是打扮,都很符合她的審美標準。
暫且放過打擾她靜養的店老板。
然后她邁著輕盈的腳步,款款來到周防武的身邊,擺了擺華麗的和服緩緩坐下。
沒有什么開場白,也沒有任何的低聲下氣。
甚至她在被人攙扶著坐下后,看也沒看的對著花屋的老板說著下去吧。
就好像她才是這家店的老板一樣。
是有恃無恐,還是說完全不在乎呢?
一切是那么的理所應當。
可惜,美麗妖艷的花魁在前,兩人的目光都沒有匯聚在她的身上。
小野是害怕的瑟瑟發抖,低著頭不敢看。
而周防武卻一直透過窗戶,觀望著外面街道上發生混亂的一小片。
在正對面的一樓街道處,有著一對兄妹。
他們正被人欺負著。
哥哥瘦弱的身軀在死命的蜷縮,保護著懷中的妹妹不讓她受到傷害,哪怕被打的皮開肉綻也不曾讓開。
這倔強的樣子,反而刺激了毆打他的人的殘暴。
沉悶哼不斷,叫罵聲不斷。
可周防武卻看到,那小女孩兒沒有任何的害怕。
沒有哭喊,也沒有慌亂。
甚至雙眼還惡狠狠地盯著那個毆打她哥哥的男人,似乎是在把這個殘暴武士男的樣貌刻印在腦海中一樣。
墮姬也看到了。
在發現周防武的注意力不在自己身上的時候,她就順著目光看向了窗外一樓發生混亂的小角落。
卻完全沒有反應。
無動于衷。
一開始確實能讓人心生憐憫,覺得這對兄妹是無比的可憐與弱小,讓人忍不住伸出手去援救。
可是漸漸地,便麻木了。
這種事每天都會在這里發生。
這里受苦受難的人太多,每個人都有著不能言明的苦衷,就算再怎么救也就不過來。
她已經活了上百年,這種事更是司空見慣。
倒不如說,她更厭惡那對兄妹。
——太丑陋了!
最終,殘暴武士男收手了。
是被其他看不過去的路人制止的。
兩兄妹鼻青臉腫的樣子很是凄慘,最后步履蹣跚相互依偎著離開。
人流又再次開始涌動,恢復了花街獨有的熱鬧。
這本就是一個小插曲,自然無法吸引其他人的注意,甚至大部分人都不在意。
身處在這混亂的地方,無非就是由一個極端走到另一個極端,又或者…悄無聲息的死去。
“請喝茶。”
墮姬將一杯沏好的茶擺放在周防武和小野的面前。
“嗯,多謝。”周防武也沒有任何停頓,舉起茶杯請抿一口。
如果是鬼殺隊的其他人,可能會考慮墮姬是否在其中做了手腳,不會這么干脆利落的喝下去。
但周防武異于常人的體質,根本不怕墮姬搞小動作。
“謝謝…?”墮姬看著周防武的樣貌,了然地點點頭,說道:“看來客人并不是本地人啊。”
“哦?你是從哪里看出來的?”周防武微微好奇道。
“客人衣著華貴非凡,想來也是身居高位之人,而我并沒有見過您,而且…”墮姬看著小野,又說道:“花街的小野在這里,再加上我所認知的貴客可沒有你這么客氣。”
這也是當然的。
說是花魁,可也只是花魁而已。
就算被所有人瞻仰追捧,可說到底還是花街的蒲柳之姿,在面對身居高位的達官貴人面前還是低賤一等,所做之事都是理所當然的,更不用說周防武還對她說謝謝了。
不過同樣的,那些在她面前裝模作樣的富家子弟都被她當做食糧了。
周防武長相英俊帥氣,又客氣有禮。
反倒得到了她的認可。
“蕨姬小姐說笑了,在下不過區區一個普通人,又哪里稱得上是貴客呢?”
“穿成這樣還說不是貴客嗎?”
“啊,這不過是別人賞賜的罷了。”
周防武擺擺手,故作不用在意地說道:“因為在下做出了一點微不足道的貢獻,所以得到了天皇的賞賜而已。”
“微不足道的貢獻?”
“在下發現了一種特殊的植物…咳,抱歉,這是機密事件,就當在下沒說過。”
周防武恰到好處的表現出想要炫耀,卻在最后一刻又察覺到不妥,生怕泄露某種重要情報而收嘴的樣子。
敏銳的蕨姬立馬就發現了。
“青色彼岸花?”
“咳咳,在下沒說,在下可沒說過。”
雖然周防武這么說,可那副‘你很聰明’的表情,再加上暗自得意的樣子,墮姬自然就明白了。
在墮姬看來,面前的男人以為某種原因需要保密,可又想要炫耀的樣子將他暴露無遺。
果然,是鬼舞辻無慘大人要尋找的那個人!
可是她又下意識地懷疑,這么巧合的嗎?
墮姬自然不是蠢貨。
這種淺顯的問題,讓她不得不懷疑周防武是否是有什么目的。
但還沒等她詢問,周防武率先說出了口。
大力的拍著小野的肩膀,裝作很滿意地說道:“不愧是花街的萬事通,蕨姬花魁確實美艷非凡!放心,你的錢不會少你的!”
說完,從懷中大方的掏出一根銀條,不由紛說塞到他的手中,然后輕輕地推了他一把。
只是帶個路而已,就有一根銀條的賞錢。
可以說很豐厚了。
也從側面看出來,周防武確實是得到了天皇的大量賞賜。
錢財的來路也有了‘合理’的解釋。
小野知道,周防武這是在讓他離開。
“是是,您滿意真是太好了。”他也很配合的接過銀條,低頭哈腰說道:“既然這樣那小的就先離開了,希望您能和蕨姬花魁有個美好的夜晚。”
看到這,蕨姬也明白了。
小野本就是花街的人,做著和她哥哥之前相同的工作,所以在聽到周防武的要求后就把他帶了過來。
等小野安全離開。
周防武這才哈哈一笑,說道:“蕨姬花魁,你也知道的,有的時候這種事要問專業的人才行。”
“不知道客人是怎么和小野說的呢?”
“當然是‘帶我見花街最漂亮的花魁’啦!”
“嗯,我當然是最漂亮的花魁。”
墮姬理所當然的樣子,好像事實確實如此一般。
“那客人認為我漂亮嗎?”
“漂亮!是‘花街’最漂亮的!”
聽到她的詢問,周防武故意在字眼上加重語氣,特意讓她發現。
墮姬斟茶的手停頓在半空中。
側斜著雙眼,抿著嘴,看起來很不爽的樣子。
但她沒有發作。
周防武又問道:“蕨姬小姐,你對剛才那個小女孩兒怎么看?”
“什么?”
“我仔細看過,那個小女孩兒是一個美人胚子,只要順順利利長大就會成為一個漂亮非凡的少女,甚至堪比花魁般的存在。”
周防武輕聲說道:“我想,就是因為那副容貌,才讓別人覬覦的吧。”
“那又如何?都是那對兄妹的不好!”墮姬微瞇著雙眼,不爽地說道:“被別人傷害了就要還擊,遭到不幸就要去掠奪他的幸福,在花街一直是這種輪回。”
就像是她所說的那樣。
那個被保護的小女孩兒,哪怕在最后一刻也死死地盯著毆打自己哥哥的武士男,像是要把他的容貌刻印在腦海里一樣。
如果小女孩兒順順利利長大,靠著漂亮的外貌成為花魁,可想而知她會如何報復回去。
“以牙還牙,以眼還眼?”
“以牙還牙,以眼還眼…沒錯!這就是她的命運!”
墮姬很喜歡周防武的這句話。
“但是之后呢?”
周防武又問道:“這種生存方式我并不討厭,可如果一個人在獲得了強大的力量,在報復完后又會如何?是一直以這種行為標準來限制自己,還是說也會變成殘暴武士男去肆意地宣泄武力去欺負別人?”
“什么意思?”
“人的欲望就像是高山上的滾石,一旦開始就再也停不下來,只會越滾越快、越來越迅猛。”
周防武這已經是在明示了。
在暗喻墮姬已經遏制不住自己的殘暴,已經主動的去掠奪別人的幸福。
當初被欺負的小女孩兒已經變成了把人類當成食糧的惡鬼。
墮入了無法拯救的深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