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中向諸侯遍發御旨了!”
忠右衛門聞言先是一驚,然后就是大喜,太好了,太好了,到底是哪個大寶貝給孝明天皇提的好建議。
如今這局面,那就完全符合你不仁,我便不義的情況啦。我本身可沒有傷害朝廷半分,每年的俸祿金錢,從來都不曾拖欠。就算這次御旨命令上洛,那也不過就是和朝廷商議改在江戶進行罷了,從頭到尾,我都是朵白蓮花啊。
清清白白,干干凈凈!
怎么著?我這樣一朵白蓮花,你居然都要來害我?那我真的沒辦法了,只能夠憤然舉起拳頭,和你好好地對一對線咯。
急匆匆跑進來的助六,面上還微微冒著汗。江戶不過才告開春,根本就不熱,這顯然是一路猛跑過來的。
“臣亦得了御旨,命往洛陽去。”助六確實是一路跑來的,說話都帶著點喘。
實在是這個事情太大了,天皇越過將軍,公開的、正式的、以命令的語氣,給天下的諸侯下發御旨,這真是幕府建立二百多年來,頭一遭啊。
“怎么?你是準備奉詔上洛啊。”忠右衛門的心情大好,不由得出言調笑助六。
原本還在想著,到底應該怎么師出有名的廢除天皇世系,現在朝廷方面居然自己就把槍塞到了忠右衛門的手里,怎么能不高興呢。
“上様說笑了。”助六坐了下來,好容易喘勻乎了氣。
“大事啊,大事啊,大事啊…”助六還沒有坐穩呢,就看到松平齊宣也拼了老命跑進來。
松平齊宣因為當年炸傷了臟器,不僅說話聲音變得非常難聽,也不能夠快跑了。既然跑不快,自然比助六要晚跑到忠右衛門的家中。
“知道了。”忠右衛門示意他趕緊坐下歇著吧,別喊了。
然而松平齊宣這一幕,在接下來的幾分鐘內,不斷地重復上演,以至于站在一旁,和忠右衛門逗樂子的嘉之助,以為今天是無限循環的一天。
畢竟一幫身高、體型、發型、穿著基本一模一樣的男人,都一個表情,一個狀態的沖到忠右衛門家里來,對一個沒上小學的孩子來說,實在是分不太清。
“嘉之助,自己去玩吧。”忠右衛門示意了一下侍女。
嘉之助的媽媽阿美,因為是剖腹產生的孩子,為了以防萬一,忠右衛門就不準備和她再有生育了,所以忠右衛門對嘉之助就稍微多一分關心。畢竟其他的兄弟姐妹,都有一母同胞的人玩,他就自己一個嘛。
“諸位,都坐定了?”望著一幫喘大氣的幕府大臣,忠右衛門生怕他們喘過去了。
尤其是大岡忠恕,那模樣,臉都有點發白的樣子,怪嚇人的。
“且先坐觀他二三日變化再議如何?”
“在府諸侯無所適從啊。”助六自己都沒個主意,誰能想到朝廷真的就立刻下御旨了。
將軍德川忠正愛來不來,你們這幫諸侯先來,大不了先商議出一個結果,后面告知將軍就是了。
“愿意上洛的,就由他去。”忠右衛門也坐了下來,十分淡定。
本來這個時間段,就是在府諸侯離開江戶,在國諸侯前來交代的時候。江戶的諸侯就該走的,只不過他們是選擇回自己的藩國,還是去京都,摻和一下渾水,那咱們管不著。
或者說就不必管他們,多跳幾個人出來,也方便幕府將來多殺幾只雞不是。還能少封幾個伯爵子爵,省下一點俸祿,也省得看某些人心煩。
“長州侯,土佐侯、福岡侯也不管?”松平齊宣知道忠右衛門暗中的計劃,所以他故意點了一下毛利敬親,又怕只說他一個會引起懷疑。
如果毛利敬親去了京都,那么吉田松陰他們帶兵進入京都之后,是挾持毛利敬親起兵,還是被毛利敬親所控制?得充分考慮這一點啊。畢竟吉田松陰說到底,帶領的也是長州藩的武士,并不全然是他自己拉起來的隊伍。
“唔…”這話確實提醒了忠右衛門。
“派遣二三目付,就近監視即可。”助六心想你們不就是擔心他壞事嘛。
這還不簡單,咱們直接打草驚蛇,堂而皇之的派人去監視他。讓他投鼠忌器,不敢隨便亂動,就靜坐在藩邸之內,觀望事態的發展。
“哈哈,此言有理。”忠右衛門一拍手,當下便允了。
“那朝廷方面,又該如何呢?”德川慶保稍帶著憂慮的詢問道。
他雖然知道忠右衛門一定要改變整個國家的體制,使得日本獨尊一君。但是畢竟如此大事,要是有點什么人體會錯了圣意是吧,直接打進禁中內里,來一出火燒紫宸殿,兵打建禮門的大戲。
“命阿部向朝廷傳令,國家有變,日月斗轉,天下神器只在德川。為求萬世之太平,恭請官家正位為神道諸儀大奉祀官。”忠右衛門正聲說道。
不裝了,我明牌了。
現在我正式通知你,你趕緊頒布遜位詔書,退位讓國。然后去好好地侍奉天照大神和神武天皇,不要再糾纏于什么國家大事了,這和你沒有什么關系了。
如果你要是冥頑不靈是吧,雖然我也沒有明說,但你抗拒幕府教旨,那就是破壞日本萬世之太平。幕府作為日本此時的王者,為了安定天下,那就不得不起兵討伐“逆賊”,以廓清八方,恢復四境。
“臣愿去洛陽,伸以大義。”德川慶保倒也沒有多爭什么,只是立刻請命。
回來江戶這幾天,他已經感覺到了幕府正在為打仗做準備。他只是個保守人,卻不是蠢人。別人都能看出忠右衛門已經在為內戰做準備了,他能看不出來嗎?
只是他同孝明天皇相交莫逆,實在是關系非常好的一對至交。如果最后孝明天皇被人劫持,抑或是被人蠱惑著和幕府對抗到底,那這性命什么的,就真的很難說啦。
日本歷史上不是沒有逼殺天皇,或者囚禁天皇至死的事情發生。他去京都,總能設法轉圜一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