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送德川家定的儀式自然很盛大,凌晨兩三點的時候,就動員了江戶町的各種雜使人員上萬人,全面清理街面。
將從江戶城到上野寬永寺沿線道路上的閑雜人等再度確認清理完畢之后,凌晨四五點,整條道路上就開始安排念經的和尚。
除開江戶本身兩千六百間寺院的大小和尚之外,全國各大主要寺院的和尚也被召喚到了江戶。糜集了九萬多僧眾,把道路沿線安置的滿滿當當之后,才算完事。
等到城外的唱念聲繚繞,城內便飆出一騎人馬。白衣的馬弁手持一桿大旗,旗上只寫“開道”二字,別無其他。見到此旗,左右眾人就知道德川家定要往外送了。
與往年的喪禮不同,這一回先是六百名旗本騎馬沖前,作為先驅。全都是選得旗本中年齡合適,馬術較好的人,用作開道的騎兵。
次后是一千二百名傳習隊的步兵,不過步兵不持步槍什么的了。手中一概持的各類旗幡布棒之物,為德川家定送靈。
在他們之后,才是騎馬的二百余位大名。一個個樸素裝扮,面有哀容。這時候要是不哭出聲來,治你一個大不敬是吧,那不就是一句話。反正這么些天哭過來了,現在就是硬哭,也要抹上兩滴眼淚,讓人覺得自己很悲傷。
當然也不能哭的太大聲,哭的太大聲,也算是君前失儀。你得有節制的哭,不能夠抓破臉皮什么的那樣太丟人了,沒有身為諸侯大名的體面。
等這幫人走完,開始輪到德川家定。
原本忠右衛門的想法是學一學西方那種模式直接用炮車來拉棺槨,以顯示將軍様馬上奪天下,馬上治天下,同時得諸軍擁戴的情形。只不過最終幕閣諸臣都不同意這樣的方式,表示這樣有些太超出往常的做法了。
所以最后大家還是妥協,正常用大杠,把德川家定給抬出去。在江戶城西瓦西洋館之內時,是八十多個人抬。等抬出了江戶城之后,就換上一百二十多人抬。一路抬送到寬永寺去,然后做法事落葬。
等這些都走過之后,才是忠右衛門等人,以及一干近臣,包括諸位外國的使節人員,作為貼近護靈的人員,隨著隊伍慢慢走。
全程大概有八九公里,半天未必能夠走得到,有得忙呢。
前前后后跑了一天,才終于把這件事情給處置完畢。德川家定也算是入土為安了在寬永寺落葬的時候從京都連夜趕回來的京都守護職德川慶保,哭的那叫一個慘啊。他那模樣,真是死了君父。
看的忠右衛門都于心不忍,到底德川慶保忠于幕府,遠勝于其他一般人。如此的赤誠,即使是外國的使節,看了都覺得這人能處。
哭完了以后,忠右衛門原本還說留德川慶保在江戶住幾天,正好商議一下幕府將來的施政。德川慶保作為御三家之一尾張家的家主,同時又是幕府仰仗的重要大臣,有些事情得到他的支持,也是相當必要的。
反正京都不是有數百新選組警備嘛,在經歷了大規模的捉捕之后,京都內的尊攘分子已經被鎮壓了下去。德川慶保不在個三五天,是沒有什么問題的。而且現在通了火車,一天一夜就能到,來去方便至極。
德川慶保卻表示他這人無才無德,沒有什么大的本事,一切都遵從上様的吩咐。你就把我當幕府手里的一桿槍,指哪兒打哪兒就完了。剩下的幕府大事,有幕府的袞袞諸公處置,我只負責管好我手里面的那一攤。
忠右衛門又問他,近來在大阪和神戶之間操練的第二大阪師的情況如何。德川慶保也是如實以答,表示部隊頗為得力。配合大阪堅城,等閑來上幾萬人,是不可能擊敗的。
前頭忠右衛門準備開建山陽鐵道干線,松平齊宣和助六還有所擔心,現在聽了德川慶保的話,那自然是沒有什么好憂慮的了。畢竟德川慶保沒必要欺騙咱們的嘛,他肯定都是看在眼里,確認過的,才會這么說。
而且德川慶保還特別說了一下,法國人的騎兵技術相當不錯,已經改制的陸軍士官學校里面,也應該立刻增設騎兵科。雖然現在火槍的射速越來越快,大炮的威力越來越大,騎兵已經不太適合沖擊步兵方陣了,但是在破襲后勤線,偵查,遮蔽戰場一類的戰斗中,騎兵還是很好使的。
幕府不能夠僅僅只有第二大阪師的那幾百名騎兵,得再多多培養鍛煉騎兵,以便于在未來的戰爭之中,獲得優勢。
他這話說得,可不光是說對外作戰。對外作戰,極大可能只是海戰或者近岸的登陸戰。對內作戰,才需要騎兵進行大規模的戰場遮蔽,以及對敵軍的奇襲。
如果幕府有上千名騎兵,那么任是這天下誰人要造反,他只要起兵,就會變成瞎子聾子。上千名騎兵完全足以將他們軍隊的一切消息來源給斷絕,后勤補給也全部打掉。最后不得不在幕府軍預設的陣地上進行決戰。
建議很好,松平齊宣第一個表示認可。就是日本沒有這么多好馬,從德川家定時期同法國進行外交,獲得了外國大洋馬之后,幕府一直在設法培育適合本國使用的優良軍馬。但是培育工作不是打游戲,三年五年之內,成效是很難看到的。
所以幕府才只有這么一點子騎兵。
不是不想要,是暫時的要不了啊。
現狀如此,無可奈何。德川慶保也知道,他表示可以在蝦夷地方以及西國地方,增設馬場。蝦夷地方人稀,本身就是培育良馬的好地方。西國地方則有較長的畜牧歷史,人才易得,同時接近神戶,方便進口洋馬。
對了,法國人已經在神戶吃過日本的但馬牛了,覺得很好吃,自顧自的給但馬牛起了一個新的名字“神戶牛”。而且還朝外邊兒傳,說是神戶牛很好吃,準備出資培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