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臣賊子,居心不良!”
松平齊宣二話不說,就給他來了一個直接的定性!
“心懷叵測,此子當速速捕來,嚴厲掬問。”助六顯然也是這么一個看法,而且他的想法更直接。
既然你小子敢說,那么敢作敢當到江戶南町奉行所來吧,同幕府的官差,好好說說你勾結內外的大計劃。
“倒也不必。”忠右衛門也放下湯碗。
因為殺了一個井上馨,還有不知道多少個井上馨。忠右衛門當年把江藤新平套上麻袋,綁上大石頭,沉了江戶灣。結果呢?各種各樣的爛事,還是沒有一個結束的樣子該鬧的鬧,該吵的吵。
說白了就是只要毛利家還有追求權力的政治野心諸藩的中下級武士沒有全部被幕府籠絡住,那么這種試探之類的事情,就不會少。
以忠右衛門的想法,還是堵不如疏。
想想是不是能夠把這些人都給疏了,不是那種純粹的人道毀滅。物理滅口雖然直接有效,可到底如今的行政能力低下,警察隊伍也沒有建設鋪展到全國,想要把他們一網打盡太難。
別這邊殺了幾個帶頭的,剩下的全都跑路隱匿起來。要是光躲著也就算是了,就怕他們再丟個炸彈,或者是掏一把噴子出來。
“上様的意思是?”松平齊宣猜到忠右衛門或許另有別的想法。
“有甚么辦法,令萩藩上下奔走,無人得閑?”忠右衛門希望萩藩上下都忙得不可開交,完全沒有時間去想其他什么。
只有讓他們全都手頭有活干,從早到晚都要干。每天干完了累的半死回家倒頭就想睡,根本沒有空去想什么其他的東西。才有可能使毛利家這幫“事逼”歇停給幕府以喘息的窗口時間修成文治武功。
“若是往常,直接攤派工程便可。至于現在嘛,人心動搖,恐怕調動不得”松平齊宣開口即答。
像是島津家,就曾經花費數十萬兩,為幕府出工出力,整備三川工程。而本位面,忠右衛門也從島津拉過一百萬贊助,隨后由阿部正弘出面,逼迫諸藩派遣武士來工地服役。
然而現在一則沒有特別重大的工程需要整備,二則嘛就是幕府未必使喚的動毛利家。
“可以重修往昔破敗的寺院啊。”助六家世代在寺社奉行手下奉公,對寺院情況比較了解。
“修動大工,至多拖延一二年,還需得更久一些。”忠右衛門希望更久。
“那”
“允他一個海軍參與掛如何?”
其實自從幕府任命毛利敬親為幕府遣歐使節團的副使之后,就開了毛利家參與幕府政務的先例。但是這事,擺明了就是想讓毛利敬親盡量滾遠一點兒,并不是真的想和他分享權力什么的。
可到底有這個先例在,忠右衛門感覺可以拿他來做文章。
做什么文章?什么是海軍參與掛?其實回返江戶城的路上,忠右衛門就有些思路。
眼下忠右衛門只當是被阿蘭說服了,愿意給毛利家“分享”一定的權力。怎么一個分享法呢?那便是由幕府出技術,為萩藩援建制造軍艦的大船廠,以及制造米涅步槍的軍工廠。
行不行?
想都不用想,腦子里面充滿了“奪權”二字的毛利家,就算明知道這個餌可能是在釣他,他也會拼了命的咬住這個餌。
造船廠可以造大兵輪,武器廠可以造火槍,造出來了,增強的是萩藩毛利家的實力。
有何不可!
不論從什么方面來說,得利的都是毛利家本身啊。他們肯定不會拒絕,一定會高高興興地接下這個海軍參與掛的差事。
幕府這邊的理由也非常的充分,加強西南方向的海防建設嘛。不論是歷史上,還是本位面,幕府都允許西南諸藩,發展軍工,建立海陸軍,抵御日漸逼近的英米鬼畜。
咱們可以為這事,既套上一層為國防安全計的皮,又裝作是阿蘭為了擴充本家毛利家的實力的里。忽悠著毛利家,上馬各路重軍工。
然后就好啦,造船打槍豈是一天兩天出結果的事?少說三五年,毛利家的主要注意力,得分散在這個事情上面。這對幕府而言,便是大好事。
同樣是發展,毛利一隅之發展,是怎么也追不上幕府全領之發展的。況且忠右衛門手握三大壟斷性近代企業,日進斗金,他毛利家有什么?
無非就是賣賣土特產,和朝鮮還有清國做做生意。連生絲都是由奈良茂包銷的,不由他出面。他們表面上看到的是先進的軍艦洋槍,實際上不過是持續的掏空萩藩本就不算厚實的家底。
玩軍備競賽,日本之內,此時的幕府無敵!
最好就是把人都拖到軍備競賽的環節,拖也能把你這小子給活活拖死。
你有幾個錢?我有幾個錢?不言自明!
只要毛利家被眼前打造出來的軍艦洋槍迷住了眼,幕府這邊就是勝利。越發展,幕府就越勝于天下諸藩。同樣是官派留學生,幕府派幾個,諸藩才能派幾個?而且幕府還有江戶大學,可以持續培養人才。
“原來如此”松平齊宣點了點頭。
這是明晃晃的殺人計啊,厲害就厲害在他一切都擺在明面上,可是對面又一定會接。只要對面接了,幕府實際上就處于了不敗之地。
已經解決了德萊塞后裝槍漏氣問題的幕府,假模假樣的為毛利家打造所謂先進的米涅步槍,等到打得又毒又遠的米涅步槍,碰上打得又快又遠的德萊塞步槍,那不就是普奧戰爭的翻版嘛。
普軍的火力有如暴風雨,而奧軍連普軍的面都沒見著,就吃了普軍不知道多少輪槍子了。最后大軍被呼啦啦的推上戰場,又呼啦啦的潰敗下來,簡單而又直接。
至于最后的最后,毛利家要是真的發展起來,有了強力的新軍,甚至采用武裝倒幕的方式,公然起兵。
諸位,或許這樣的局面,正是忠右衛門和幕府諸公樂見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