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世廣周還欲上前分說,天野八郎掌中刀直接砍到一旁的茶幾上,木屑“噼啪”一聲,炸裂飛散,其中一片木屑,還打到了一旁酒井忠寬的臉上。
酒井忠寬眼皮一跳,突然意識到,平時忠右衛門有仁義之名,但那只是“名”而已。都已經混到了幕府中樞的頂層,仁義什么的,誰不知道誰啊。這里面臟的很,在座的心里都有數。
“津山哥哥,立刻擬寫遺詔!”
松平齊宣一面暗示旁邊的天野八郎,繼續調動人馬,包圍寢宮,一面要把德川家定遺詔的事情給落定。
“我必尊嫂嫂為母。”忠右衛門掃視了一圈,見到篤姬夫人面色相當難看,一方面是哭的,一方面也是因為局面突變。
依忠右衛門的性子,肯定是不希望今天晚上發生什么流血事件的,都是幕府自己人,真要是互相殺一夜,那傷的只可能是幕府的元氣。而且這還是在德川家定的身前,尸骨未寒呢。
篤姬無非就是希望以“皇太后”的身份,執掌大奧內朝,進而發揮影響力,增加自身的發言力。順道帶著娘家島津家,在幕府的大框架下,獲取更多的權力,參與幕政。
尊她為母,就等于忠右衛門可以不使用兄終弟及的方式,而是自動降一輩,認德川家定為父,以嗣子的身份,繼承大統。
聽到忠右衛門這句話,篤姬夫人的眼神稍稍變換,現在的場面,這未必不是一個好的結果。只要有“皇太后”的名分,島津家還是能夠在幕府發揮影響力的。速度有快有慢罷了,誰還沒點耐心啊。
一句話,讓篤姬夫人不說話了。
自己姐姐似乎愿意接受忠右衛門的建議,島津定義只是簡單的考慮了一下,便站到了篤姬夫人身邊,試探篤姬夫人的想法。
穩住了篤姬夫人這位正兒八經的御臺所,反對者的一面大旗瞬間就沒有了。反正德川家定一直到死,都沒有明確的留下遺詔,剩下的不就是看誰的嗓門大,誰說了算嘛。
“那老夫便擬旨了”松平齊民看場內的情勢已經分明,便開口說道。
松平齊宣望了望忠右衛門,微微點了點頭,又請松平齊民趕緊擬旨。現在德川家定的死訊還沒有昭告天下,趁著當口,擬下了遺詔,那就是德川家定的意思。
陸續又進來了十幾個傳習兵,拾丸等幾個孩子的奶媽乳母也被帶了進來,將孩子們全都帶到隔壁去,暫時安置下來。當然不會送出城去,以防萬一。
很快,松平齊民就擬好了遺詔的草稿,先交給忠右衛門和松平齊宣過目。原本哭的難以自已的篤姬夫人,也起身站到一旁,觀瞧遺詔的內容。
在確定內容上面確實是寫忠右衛門以嗣子的身份繼承德川家定的大統之后,她便默默的坐回了床邊,只是握著已經開始涼了的德川家定的手,低聲哀泣。
“又次郎,勘定奉行乏人,你意如何?”忠右衛門再度出言,穩住島津姐弟兩個。
雖然老中勘定奉行是掌管幕府財政的重要職位,但是那是以前。現在手握三大會社的忠右衛門,實際能夠調動的財力,已經超過了幕府本身的年貢等項收入。
另外就是幕府的那些收入,因循舊例,每一分錢都有去處,唯一可能存在的增長點就是海關。就算把這樣重要的位置讓出來,島津定義也無非就是表面風光罷了。根本不可能在這上面沾到什么光。
唯一的好處,可能就是掌握了幕府的財權之后,可以有更大的發揮余地,同幕府上上下下的人打交道。或許有些人想要早點支應,或者提前報銷什么的,會逐漸和他走的近一些。但那都是小事,終究他手里不會有太多活錢的。
只是這個財政大臣的名頭響啊!
“”島津定義不答,下意識回頭看他姐姐篤姬夫人。
篤姬夫人望向忠右衛門,知道現在就是交易時間了,趁這個機會,為自己家多要一點才是正經。拾丸繼位的可能性已經微弱,不能夠再強行推動。久在天下權力中心,篤姬夫人不會不懂的。
“固不敢辭!”見自己姐姐點頭,島津定義立刻躬身回應。
“國家名器,豈可輕易許人!”久世廣周原本已經不準備說話了,可是見到忠右衛門開始封官許愿,到底還是抑制不住。
他的目標,在場的哪個看不出來。那就是要當老中首座,執掌幕政的。或許在他想來,這個官兒,得他許給別人。
“恩!”松平齊宣轉頭過來,狠狠地瞪了久世廣周一眼。
“關宿侯告老吧”都不需要忠右衛門開口,松平齊宣就直接宣布了久世廣周政治生命的終結。
“這這這諸位”久世廣周前面是天野八郎的刀劍,后面是已經不怎么開口的德川四天王。
或者說應該是三天王,井伊直憲就被自動排除在外了,現在杵的遠遠地。他也很清楚這種事沒有自己說話的份,明哲保身算求。當然要是他爹在,今兒這個場面,肯定是他爹說了算。但這不是他爹沒了嘛。
剩下的三天王,一個都沒站上過老中的大位,你指望他們帶頭和松平齊宣作對,想啥呢?
之前場面還沒定下來,他們還可以爭一爭,現在松平齊宣和忠右衛門顯然已經鎮住了場面,遺詔都擬定出來了,還說啥。反正他們的家門地位在這兒,頂多就是不當老中,忠右衛門也不可能對他們喊打喊殺。
保不齊為了穩定大局,重塑人心,忠右衛門出了這個大門,就任命他們做老中呢。畢竟他們在德川氏的譜代之中,那是很有威聲的,能夠代表一眾譜代大臣。
“給你臉不要臉!”松平齊宣舉起手就要打。
在場的眾人等到這時候才想起當年“德川小霸王”的威名,在大廣間大廊下,直接痛毆德川慶篤,把德川慶篤差點打的尿失禁的,就是眼前的這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