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小子別死在我這兒啊!
忠右衛門撐住桌子,連忙往對面看去。俄國的隨員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普廷雅,好賴沒有讓普廷雅直接腦袋砸地。這要是腦袋直接砸地了,保不齊命就得丟在這兒。
傳出去,變成忠右衛門罵死俄國大使,那就搞笑了呀。雖然現在幕府根本也不怕沙俄,篤定沙俄沒有能力向遠東投送大規模的兵力,可為了這點事,和沙俄干一仗,總歸不合算。
提前打日俄戰爭,完全不符合幕府的利益。歷史上打日俄戰爭,那是為了爭奪朝鮮和滿洲的侵略權益。現在打,幕府能撈著啥?撈著大片大片的不毛之地?還是指望沙俄能夠賠款?
想屁吃了,普法戰爭法國輸了,所以法國賠了大把的錢。一次大戰德國輸了,也賠了不少錢。唯有俄國,不管打什么仗,輸了就輸了,反正爺我就是一毛不拔,你有本事就繼續和我打,看誰的灰色牲口先死完。
談判桌上叫的很大聲,不代表忠右衛門真的想打仗呢。
這人都躺挺了,談判肯定不能再繼續下去,忠右衛門趕忙把緒方洪庵給請了過來,專門為普廷雅診治。結果俄國人說他們自己有大夫,不需要幕府為他們聘請。說完就背著普廷雅一溜煙兒的跑了,眨眼便消失不見。
同幾位公使聊了聊,忠右衛門也是無可奈何,誰知道普廷雅這么不經嚇,三言兩語就躺倒了,這還怎么談嘛。
不過你不跟我談,我也不怕,大不了發照會!
普廷雅不省人事,扎沃伊科總歸活蹦亂跳的吧,要是扎沃伊科也裝死,大不了就遞交給沙俄駐扎在尼古拉耶夫斯克的東西伯利亞總督尼古拉·尼古拉耶維奇·穆拉維約夫(俄文:НиколайНиколаевичМуравьёв;英文:NikolayNikolayevichMuravyov,1809年8月11日—1881年8月18日,阿穆爾斯基伯爵、俄羅斯帝國軍人、探險家)。
只要把這個燙手山芋提交給俄國方面就完事,橫豎這樺太島你們占不過去。要么就還給清朝廷,要么就歸幕府,和你沙皇俄國已經沒有關系了。
而被人搶救回俄國使節臨時駐地的普廷雅,在確認附近只有俄國人以后,也“悠悠轉醒”,恢復了正常。
首先他可以確定的是,現在他離不開橫濱了。日俄雙方的劃界問題,主動權已經全部都轉移到了幕府手中。幕府掐著樺太島的事情,不然要見一個分曉才行。
雖然樺太島本身,并沒有牽扯到《巴黎和約》,這頂多算是幕府和沙俄兩國之間的領土糾紛。可是普廷雅好死不死的簽了《千島專條》,還被忠右衛門完完全全的牽著鼻子走,把日俄領地糾紛的處理辦法寫進了專條內。
樺太島的歸屬一事,至此就難辦咯。
其次就是沙俄剛剛戰敗,英法正在嚴厲的處置沙俄中。之前幾次俄土戰爭,沙俄吃進去的地,現在都在英法的監督下,歸還給奧斯曼土耳其。整個國際的大環境,對沙俄極端不利。任何同外國的領土糾紛,都有可能會被戰勝國們,視為對他們勝利的挑釁。
最后,也是最為關鍵的一點,樺太島現在理論上還是清朝廷的領地,但是偏偏又是俄國實際占領的。幕府這到底是是為了得到樺太島,還是純粹為了惡心沙俄,不讓沙俄新進獲得的出海口尼古拉耶夫斯克好過?
百般糾結,普廷雅眼下分寸已失,腦子亂作一團,完全不知如何是好。扎沃伊科更不要說了,這位老兄是個將軍,打仗的本事還行,可是外交的能力就很一般了。面對這樣環環相套的外交困局,他不添亂就很好咯。
“大人,日本的大君,要召見您。”一名士兵匆忙的跑進來,向扎沃伊科報告。
現在普廷雅不是昏迷不醒的狀態嘛,幕府要召見,肯定也是召見扎沃伊科了。不用腦子想,也知道幕府肯定是要趁熱打鐵,把樺太島的事情,和沙俄說一個明白。
“這…”扎沃伊科立刻看向普廷雅,希望普廷雅能給自己一點提示或者是建議。
“你不能去,去了或許會讓帝國面臨更大的難題!”普廷雅也不是白活這么大的,已經預感到幕府要召見扎沃伊科,是宴無好宴。
可他說完這個話,又覺得不行。畢竟如果外國君主召見一國公使,你第一回說身體不適,那么還勉強能夠敷衍過去。等他第二天第三天再來問呢?你要是還不斷地推辭,這就是直接打對方國家君主的臉啦。
明明就派駐在人家首都附近,結果君主召見而不肯見,那還算什么“文明紳士”,這大大破壞國際間的外交慣例啊。
現在完全撇清俄國和樺太島的關系是沒用的了,忠右衛門知道自己在干嘛,可普廷雅還有其他列強不知道。在普廷雅看來,樺太島只是一座無關緊要的海上小島,英國應該很樂意把他作為骨頭,丟給幕府啃的。
既能讓幕府感覺到一點點甜頭,又能堵截沙俄的出海口。這樣輕松簡單的事情,英國人很樂意去做。
遑論現在英國正在找清朝廷,要求修改條約。如果清朝廷不從,那么戰端便有可能重開。到時候可能都不需要幕府提樺太島的事情,英國自己就把這個事情辦了。
畢竟這玩意兒是慷清朝廷之慨,英國還能好好的獎勵一下自己這新近收的狗,何樂而不為呢?
“外面催的很急,請大人給個答復。”衛兵回頭望了望,有些焦急,出聲提醒普廷雅和扎沃伊科。
“答復?我能答復什么?”普廷雅有點暴躁了。
可越是急,越是想不到什么好辦法,最后的最后,普廷雅看到了自己辦公桌上放著的,用以防身的手槍。
簡單介紹一下普廷雅,葉夫菲米·瓦西里耶維奇·普廷雅(俄語:ЕвфимийВасильевичПутятин,1803年11月8日-1883年10月16日)是俄羅斯海軍上將、教育部長和外交家,曾派到日本和中國。
1842年,帶領武裝外交使團到波斯,為俄羅斯和波斯兩國建立外交、貿易和航行通信關系。1855年,與日本簽訂《日俄和親通好條約》。1857年2月,受任為中國全權代表。第二次鴉片戰爭后,與清政府簽訂《中俄天津條約》。
1859年,受封為伯爵,并晉升為海軍上將。1861年,就任教育部長。1881年,獲明治政府授與勛一等旭日章。1883年,死于法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