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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殺心大起難抑制

  江戶中奧的御殿內,已經亂聲大起,不論是親藩譜代還是外樣諸侯,這會子都顧及不上什么君臣禮儀。或者是望著正在追逐的松平齊宣和德川慶篤,或者是小聲討論著孝明天皇詢問幕府攘夷期限的圣旨。

  幕府的威權真的不如三代之時了,竟然會發生這樣的爛事!

  殿上一片混亂,而德川慶篤起身跑路,說是跑路不過是躲避松平齊宣的毆打,順便展開圣旨,將圣旨抖給滿殿的百十名諸侯觀瞧清楚。

  這玩意兒矯詔的可能性很小,在井伊直弼這里已經是半個死人的德川慶篤要是再敢于矯詔,那真就是等著被井伊直弼亂殺了。本來井伊直弼想要殺人,還只能較真的說德川慶篤無理登城,沒有什么好辦法呢。

  不去論德川慶篤這廝了,光是這份圣旨現在傳到江戶,在百多位大名的面前公開,事情便已經難以收拾。

  政治影響太大,幕府該怎么回答?若是只有幾位老中和德川家定在場,井伊直弼可能也就心一橫,頭一硬,把德川慶篤暗中滅口完事。朝廷真要問起來,只當不知道,就算朝廷再問,那也是將來的事。

  可現在乃是御前會議,不僅僅是幕閣老中們在場,還有原本充當猴子的大量諸侯在場。包括毛利敬親、島津忠教、山內容堂等人,這些人井伊直弼還沒有膽子直接滅口。

  要是外樣諸藩的藩主大名,集體在江戶城內暴病而死,保不齊西南諸藩就一齊反了。這死一個兩個,可能還是意外,不可能早上好好地進城,下午幾十個人就全都死了,變成一具尸體送出城來吧。

  瞧瞧一眾原本是來當猴子的外樣大名的樣子,心里止不住的高興啊。他們還沒和幕府直接撕破臉呢,幕府自己內部的御三家居然就和幕府翻臉了,看好戲呀看好戲。德川家這一出骨肉相殘,兄弟鬩墻的大戲,平時可見不著的。

  或許這么多諸侯在場,也是德川慶篤敢于公開孝明天皇圣旨的底氣所在,幕府要考慮影響,一時間恐怕還真不能讓他暴斃。

  剛給孝明天皇傳完旨,人就暴斃了。這諸侯之間,肯定會人心惶惶,乃至于影響整個國家的安寧和穩定。

  即使是井伊直弼一時間也沒有什么好的辦法,來處置這樣的大事。忠右衛門也不比別人更聰明多少,但旁觀者清,咱起碼知道不能讓德川慶篤再這樣繼續鬧下去了。這要是在御殿內繼續“追逐打鬧”,德川家兩百多年來的老臉,恐怕都得丟盡。

  “左右!”顧不得殿內其實沒有自己發號施令的資格,忠右衛門朝門口有些愣神的御小姓大吼。

  井伊直弼都下令把德川慶篤給揪住了,咱還在門口看戲。是嫌幕府在外樣大名面前丟的臉還不夠多嗎?

  被忠右衛門這一嗓子驚著,加上御殿內跪坐滿了人,德川慶篤本身也沒跑多快,這一頓,終于被松平齊宣給撲倒。松平齊宣現在怒極,哪里管什么別的,騎在德川慶篤的背上,對著他的側臉就是一掌。

  “啪”的一聲,尤為清亮!

  這還沒完,趁著根本沒有人來拉架的功夫,松平齊宣是左右開弓,對著德川慶篤的后腰就是一陣猛搗。打的德川慶篤大呼哀嚎,身為水戶侯,又是德川家慶的養女壻,什么時候吃過這種虧。

  “且停下,且停下吧。”就坐在旁邊的松平齊民終于看不下去了,起身來拉住松平齊宣。

  一瞧是自己的親哥哥過來勸架,松平齊宣這點面子總要的給的,便在松平齊民的勸說下停住了手。人也從德川慶篤的身上爬了起來,只留下已經被打的送了半條命的德川慶篤在地上,像是死狗一樣。

  “水戶侯殿前失儀,著即交津山侯看管。”井伊直弼現在一個頭兩個大,他是真的想要殺人了,但是一時間又殺不得。

  “爾等都告退吧…”德川家定腦子轉的再慢,也知道今天沒法辦事了,幕府的臉丟大了。

  諸侯們低著頭,連忙向德川家定行禮告退。今天江戶城內所發生的的事,必然會外傳,下什么禁口令都沒用,全程幾百人圍觀呢。用不了半天,江戶百萬人口,都將知曉。到是幕府應該怎么應對這封來路不明的圣旨,又怎么答復?

  幾名侍從把德川慶篤給架了起來,準備把人送去松平齊民的藩邸。路過德川慶篤身邊的松平慶永說了幾句話,德川慶喜則是偏著頭故意不看,毛利敬親則向德川慶篤行了一禮,才行離開。

  會津侯松平慶勝沒有立刻就走,反而出聲向井伊直弼詢問,這個交津山侯看管,可否允許其他人探視。

  話一出口,原本已經走到門口的不少人又打起精神,這會子全都成了順風耳,準備聽一聽殿內井伊直弼的回答。

  “除送食水外,一概不許探視!”

  想得美了,難道還給你們互相交流,繼續串聯的機會嗎?井伊直弼雖然現在腦子亂的很,可該有的判斷還是有的。

  得了,松平慶勝也不再多問別的,復又向德川家定和井伊直弼行了一禮,慢悠悠的離開了御殿。

  殿內至此只剩下德川家定、諸位老中、以及忠右衛門等少少幾人、大家面面相覷,都不知帶該怎么處理這件事。

  總不能就裝死吧?

  “可恨!委實可恨!天下之蠹蟲,居然出于腹心!”井伊直弼就差破口大罵了。

  千算萬算,沒有算到最先跳出來,要給幕府掘墳頭的居然是當年德川家康設置的,為了保衛德川宗家的御三家。

  真是堡壘從來都是自內部瓦解的,英美洋夷的外患沒有把幕府殺敗打死,身為宗親的德川慶篤卻在幕府的胸口,直接來上了那么一刀。甚至他還旋轉刀柄,左右劃拉,只恨幕府死的不夠快。

  “還留他作甚!今晚報一個急病便是!”松平齊宣衣冠全都亂了,臉漲的通紅。

  “水戶侯這回確實太過…”忠右衛門也起了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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