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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2.流放罪犯鴻之舞

  流放地自然是箱館,也就是后世的函館。這地方數十年前就已經建立起了一座小城鎮,算是整個蝦夷地方除開松前福島城以外的第二大人類聚居區了。

  不需要多介紹當地的漁業資源了吧,全世界最頂級漁場之一,北海道漁場就在旁邊,光是每年向江戶輸送的昆布就價值數十萬兩。可不是誆人,一條真昆布,十米多長,價值黃金十兩,可是寶貨。

  漁民們捕撈各種各樣的海產,經由各種貿易路線,向江戶、大阪,乃至于大陸上的清國銷售。據說光是蝦夷的海產出口,每年就高達黃金三百萬兩,且對岸好像是個無底洞,有多少干貨要多少干貨,無底洞似的。

  經過這么數十年的發展,箱館已經是一座有數千常住人口的繁榮漁港城鎮,還有幕府和諸藩在這里設置“會所”,收購各類海產。

  幕府在蝦夷地方的官廳也在箱館,當地有幕府調派的津輕和南部藩兵二百人駐守,這個應該是實數,因為多年來沙俄軍隊屢次侵入蝦夷地方,甚至曾經將數十名罪犯流放至蝦夷地方,試圖設置定居點。

  在往前的半個世紀中,幕府和沙俄的殖民勢力,甚至在蝦夷地方大打出手,往來交戰多次,或者說是沖突更加合適。丟下的人命,均以數百計。這地方完全可以說是兩國爭端的前線,也是個送命的地方。

  對了,為什么選擇箱館呢?

  因為這地方居然可以種稻!

  整個城鎮地處平坦沙洲上,這一地區又被稱為箱館平原。港灣東部有箱館山,山前為箱館港,港內水深,是天然良港,乃是整個蝦夷對本州島的門戶。松前、龜田兩半島阻擋了西伯利亞吹來的西北季風,使該地成為北海道冬季氣候較溫和的地區。

  難怪未來美國人會選擇箱館開港呢,果然就是當地已經發展到能夠自給自足,甚至算是生產型城市,可以養活一定數量的非農人口。加上還靠近北太平洋,方便美國捕鯨船靠岸補給修養。這才在黑船來航之后,成為第一批對外通商口岸。

  不過忠右衛門肯定不是讓他們在箱館做苦力啊,這回是要把他們送去鴻之舞金礦,先設法建立起能夠渡過蝦夷地方長達五個月冬季的堅固保暖住房的。開銷不算什么事,咱有錢。而且他們作為幕府的流放犯,本來幕府就會出錢出力,把他們載運到蝦夷的。

  能坑幕府一點是一點,反正發現了金礦也是給幕府,又不是咱們自己占下來。忠右衛門直接就去找蜂須賀齊裕,讓他把這批人指派成去搜尋礦山的苦工。反正在蜂須賀齊裕眼里,這些人早就是死人了。

  派去搜尋礦山,還能讓他們發揮一點余熱,死了就死了。要是能發現金礦,那他們正好留在原地做礦工,完全省了幕府去招募人手的功夫。

  和蜂須賀齊裕打招呼的時候,他隨口問了問,蝦夷是有什么礦的。他常年住在江戶,只去過幾次四國德島,對于蝦夷地方完全不了解。

  聽他這一問,忠右衛門小心翼翼的靠近他的耳邊,然后很是神秘的說出了兩個字,兩個是人是鬼都動心的字。

  砂金!

  果不其然,聽到有砂金,蜂須賀齊裕眼神立刻明亮了起來。后世里面,日本相對高昂的人工費用,以及國際金價的持續下跌,使得掌握了世上最頂級的幾座富裕金礦的日本住友財團,居然都放棄了鴻之舞金礦的開采。

  這可是年產黃金一噸半以上,白銀小十噸的頂級富礦,就直閉礦了,不干了。原本礦上有超過一萬三千名礦工還有不少技術人員和家屬,以及隨著而來的大量服務人員。礦一倒,呼啦啦全散了,偌大的金礦就成了一片廢墟。

  但是在現在嘛,呵呵,一條人命才值幾兩?最不缺的就是人命,就算每年都發生礦難,幕府也根本不會在乎,當然前提是真的有金礦。

  而且忠右衛門耍了一個小心眼,沒有說是金礦,而是說砂金。就是那種挖掘河邊泥沙,直接在水里淘洗,洗篩出黃金的天然金粒。這玩意兒見效快,拿著簸箕去淘,大小總能淘到一點,保不齊還能淘到和花生米一般大小的金粒。

  加上日本不少地方都產砂金,奧州羽州地方更是歷史上赫赫有名的砂金產地。源平合戰時,占據奧州的藤原氏,那更是富裕的連源賴朝都眼饞。等到兩邊交戰,世人甚至覺得有錢雇傭、招募、供應更多軍隊的藤原氏贏面更大。

  蝦夷和奧州不就在一起嘛,差不多就是一個地方的啦。

  連為啥感覺蝦夷有砂金的原因忠右衛門都想好了,之前不是去薩摩游歷嘛,有幸和曾經親自采掘金礦的調所廣鄉交游。這位大伙兒都認識,泥巴都能刮出二兩油的人物,他的尋金法肯定很好使。

  學了他的尋金法,忠右衛門平時又愛看雜書,前兒看到幾年前去世的大探險家間宮林藏對蝦夷地方以及樺太地方的記載,有個地方的描述很像是有砂金的存在。

  蜂須賀齊裕知道忠右衛門和新任薩摩藩主島津忠教有些關系,也去過九州游歷。一下子便信了七八分,連連點頭。

  只可惜蝦夷地方是幕府的天領,不是說誰占下來就是誰的,發現了金礦便是幕府所有。不過蜂須賀齊裕是德川家慶的親弟弟,也屬于希望幕府好的那一部分人,倒也沒有什么失望。

  作為輪值的老中,決定流放的囚犯去向那還不是隨便勾畫一番完事。忠右衛門多了一個心眼,這事你別聲張,真尋著了黃金,功勞是你的,當然也是我的。沒尋著,或者那幫人死求了,那就拉倒,反正也沒人在乎。

  很好,兩人說定,忠右衛門便以寺澤新太郎為領隊,帶著一百名傳習隊的士兵,監押著超過三百人的流放犯,離開江戶,坐船去往箱館。

  乘船只需區區八天,這還是因為沿途不斷停靠的緣故,要是未來有了蒸汽火輪船,保不齊一兩天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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