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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英艦一來眾心亂

  不光是江戶城內城下的眾人驚慌,原本在私塾內學習英語的一眾學生以及麥克唐納,也都被影響了,派了仆從上街打聽。

  御殿山炮臺山的狼煙直沖青天!

  在座的學生,要么是憂心幕府時局的幕臣,要么是諸藩挑選的才智之士。他們比傳習隊的大頭兵要明白的多,自浦賀一路傳來的烽火,只能是意味著有外國大兵船侵入日本近海。

  不知又是哪一國的軍艦進犯,一眾學生有的面色憂慮,有的憤憤不平,也有的向外張望,等待著出去打聽消息的仆從回報。

  “打聽到了,打聽到了,打聽到了!”插班的田邊太一出去的最晚,回來的卻最早。

  “是什么,是什么?”一眾學生,紛紛涌到田邊太一的身邊,七嘴八舌的問了起來。不管是幕府出身,還是外樣出身,此時此刻心情大致還是相通的。

  “米字旗,是米字旗!”

  田邊太一上氣不接下氣的大聲說出了一個名詞,米國那是星條旗,法國那是和荷蘭有所不同的三色旗,而米字旗,便是眾人的老師麥克唐納出身的英國的國旗。

  “難道是英國派遣船只,前來接先生回國?”吉田松陰立刻就想到這一節。

  “大抵應是!”和吉田松陰不怎么對付的大久保利通沉吟道。

  “太一太一,還有別的什么消息?”吉田東洋平素都是以穩重中年人的身份示人,現在也有些坐不住,開口向田邊太一詢問。

  私塾內一片吵鬧,江戶本城也鬧將起來,正輪值的松平慶永拿著戶田氏榮飛腳快遞而來的英國照會,兩眼一抹黑。全英文的照會,尤其還是出自那些帶英帝國官僚的照會,那都是大段長串的句子,《是,首相》里面的哈克因為聽不懂漢弗萊的長句,吃了不少暗虧。

  而隔壁的清國,在同英國締結各類條約,以及訂立各種條約時,也因為這些英語句子的翻譯,而鬧出了不少笑話。

  說句實在的,現成的找一個會英語的翻譯來,他未必能把這照會翻譯的完美!

  得了,松平慶永立刻召見忠右衛門,同時通知諸老中合議,并且將消息通傳進入中奧,報德川家慶知曉。他一時間還真沒想到麥克唐納,只是以為這和之前美國人前來差不多。

  開著船到浦賀叩關,然后顯擺一下自己家的大兵船有幾十門威力巨大的大炮,恐嚇一下幕府。只要幕府拖著,一味敷衍,沒有實力攻克江戶的外國軍艦就會離開。

  諸老中紛紛登城拜見,忠右衛門也被臨時從城下兵營被召喚登城。品川御殿山的狼煙升的那么高,整個江戶都看到了,所有人都關注著幕府的應對。

  表奧的官廳內,一眾官員表情不一的看著忠右衛門,而忠右衛門手里正拿著那封充滿外交辭令的照會!

  抓瞎了!

  咱也有些看不懂啊!

  “忠右衛門,這文書上怎么說?”大岡忠固現在一個頭兩個大,他只想做一個太平宰相,天下無事就好,偏偏才上任沒幾個月就遇上英國海軍叩關。

  剛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大岡忠固真是連聲怒道晦氣,要是來個美國、法國、俄國什么的,他可能還有點底氣回絕。可是這把來的是帶英帝國啊,幾年前將清國擊敗,使得清國賠款兩千一百萬銀元,這樣的國家,怎么得罪得起。

  “日向可是覺得有不妥或不敬之言?”松平慶永和忠右衛門一點兒都不熟,他見忠右衛門微微皺眉,便張口問道。

  “到未有什么狂悖之語,就是要求開港通商,善待英民,設立租界,自由貿易等等。”忠右衛門指著照會,開始逐句給一眾大人講明。

  “以你觀之,這所謂照會,可有開戰之意?”大岡忠固連忙問道。

  英國人的照會里面,確實有些帶英帝國天下無敵,世界第一的傲氣。人家實力擺在這里,說話當然很是強硬。

  “下官有些字句不好判讀,可否召英人麥克唐納前來一道翻譯?”忠右衛門生怕自己拿捏不好,想著帶上麥克唐納這個英國貴族子弟,照會應該就能翻譯好了。

  “誰?”

  “就是之前蝦夷捕拿到府的英人麥克唐納啊,現在城下傳授英語。”見大岡忠固一時間沒反應過來,忠右衛門說道。

  “快請!”

  好家伙,咱們來就是傳,英國人來的那就是請。大岡忠固表面雖然還是很鎮定的,心里面想來多少還是有些慌張。

  “此番英國兵船叩關,或許正是為了接走麥克唐納,其余只是順便。”

  “若能如此,便是最好…”松平慶永正當值,事情在他主持工作的時間發生,他是除了大岡忠固以外,最著急的那個。

  “是否厚加賞賜于麥克唐納,彼等既然是英國總督之子,想來能說上幾句話。請其居中轉圜,令英船自退。”蜂須賀齊裕順著這個話頭往下說。

  “恐英人欲壑難填吶…”一旁的久世廣周嘆了一口氣。

  國小民弱,武備馳廢,英國就來了三條軍艦,幕府的中樞居然就毫無辦法,諸位老中除了徒喚奈何以外,毫無御敵圖存之策。

  “品川之炮臺可否一戰!”松平慶永轉頭問向也端坐在側的松平齊宣。

  “能戰!”松平齊宣只說能戰。

  很可惜他有信心不好使,一眾老中以及譜代重臣沒有這個信心,松平慶永得了回話也只是搖了搖頭,不知想些什么。

  “炮臺只得大炮四十余位,英船只大船一條便有四十余門大炮,果真能戰?”大岡忠固希望從松平齊宣這里找到一點信心。

  “將士用命,皆愿死戰!”松平齊宣回答的很大聲。

  “唉,死戰死戰,死戰濟得甚么…”大岡忠固閉起眼來,偏過頭去。

  官廳內一時都沉默了,不管什么出身,不管什么派別,也許有人平時叫的兇,可真到了要交戰的時候,卻都成了這幅樣子。更不要說許多人就不敢作戰,覺得現在日本落后太多,根本就打不贏。

  戰心不在,又能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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