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握著傳習隊大權的松平齊宣,對這支軍隊算是傾注了全部心力啊。而且憑他的身份,忠右衛門和江川英龍再多的申請報告,也不如他打一聲招呼好使。
這不,兩千多人,已經全部列裝戈貝司火銃了。原本僅有四門小拿破侖炮,也就是所謂的六磅騎兵炮,一下子又向荷蘭下了八門的訂單。還有配套的一應牽引車、炮車、彈藥等等。幕府這邊也在加緊仿制,包括火炮本身和彈藥之類的。
操練的也十分辛苦,因為步兵軍官還沒來,所以暫時由佩德羅和一眾助教管帶著。天天跟著一大堆炮兵就是挖坑埋坑,然后抱著大木樁子到處跑。炮兵不會抱炮彈,要他作甚。
士兵們恐懼的對象也很快從江川英龍轉換到了松平齊宣,以前松平齊宣來兵營,十天能來六天,那就是萬歲。畢竟他需要鉆營老中的事情,需要和一眾譜代諸侯交際,還需要和他哥德川家慶打交道。
加上本身還有奏者番兼寺社奉行的工作,一年總要干上一兩個月的本職。而且當初他的思路也是在幕府的中樞得權,而不是在新軍上發展。
思路不對,想著忠右衛門和江川英龍把隊伍拉起來,他掛個長官的名頭,就算完事,還是老中干著更香。現在瞧明白了,老中暫時做不成,手握兵權,那在幕府里面也同樣是響當當的一號人物。
苦了新招來的一千多士兵,要不是營里一天三頓飽飯,頓頓不限量,保不齊就有人要跑路。之所以不跑,全是因為松平齊宣給的干飯吃的太香了。
又是一天吃早飯,放飯的哨聲突然吹響,好像是春天地里猛竄的野草一般,從兵營各房門里面哧溜一下,呼啦啦飆出幾十條人馬。
沒錯,是條,不排成條的,都被精神注入棒給教訓的夠嗆。飯你可以隨便吃,但是你得排隊吃飯,不允許你們一擁而上。
“嗐,還是吃飯的時候排的最齊整。”忠右衛門站在操場邊看著涌出來的士兵。
“能整齊就行。”松平齊宣對自己這個草臺班子該嚴格的時候嚴格,該放松的時候,也是可以通融的。
只要以后士兵們聽到哨聲,就下意識的以為放飯了,然后自動的排成隊。那么這個飯就算她們沒有白吃,飯盡其用。
“一直吃外賣也不算事,以前五百人還好,現在兩千多人…”忠右衛門看著還是有些雜亂的操場。
外賣的小販都是挑著擔進入兵營,擔子上面裝滿了盒飯。他們都是助六沿街吆喝雇傭來的,現在定時定點的給兵營送飯,都已經不用再接什么私活了,軍隊里兩千多個大棒小伙子,簡直就是無底洞,真能吃。
他們就算是一天到晚都在蒸米飯,也不夠這些兵吃的,現在兵營附近做外賣的店家基本都被包圓了,全都成了傳習隊的送飯隊。
保不齊以后外賣小哥的送餐范圍,就是傳習隊的作戰范圍…
“傳習隊乃是常備兵,確實該想些辦法,長久吃外賣總不是個事。”江川英龍也表示吃飯這事要提上議程。
比如說吃外賣可能導致軍隊伙食供應出現紕漏,不是說什么下毒,光是里面有點什么臟東西,或者處理不干凈,導致士兵跑肚拉稀,那就玩笑了。還有現在兵營內根本沒有儲備糧,啥玩意兒也沒有,如果真要打仗,總不能讓送外賣的劃著小船給炮臺送外賣吧。
你問問英米鬼畜的大炮答應不答應?
他們要是知道炮臺雖然是新式炮臺,炮兵也是西式炮兵,可是炮臺上面無米無面,甚至連水都沒有,全都是劃小船送上去的,這不得開心到瘋啊!
派些巡邏小艇,隔絕江戶給炮臺送飯送水,要不了兩天炮臺就得投降。到時候花費幕府百萬巨資建立起來的防御體系,那就不攻自破啦。
“唔…”松平齊宣又不是打仗,也沒在乎過后勤的事情。
可能在他的想法里,士卒刻苦操練,他則做到足食足餉,這個軍隊的戰斗力就能夠保證了。等到將來真的要打仗,立下賞格,比如殺一個英米鬼畜,就賜予二十俵的俸祿,說到做到,這軍隊的戰斗力就不會太差。
確實能做到這樣的話,戰斗力應該也能有保證。但問題的關鍵是,餓著肚皮的軍隊打不了仗啊。
“想想辦法,把眼前這些人都收編了,再從勘定所里撥兩個算用人,設下一個軍用糧倉,整治起來。”忠右衛門往佩德羅那邊瞅了一眼。
不知道佩德羅有沒有點子后勤的經驗,或許可以向他問問。不過看佩德羅的樣子,貴族家里次子出身,心高氣傲的。炮兵技術到是不錯,只恐怕未必過問過后勤的事情。
“這事我做不得主,待我同巖槻那邊商議之后,稟奏上様再論。”松平齊宣不置可否的樣子。
封建朝廷就是這么批樣的,軍糧要么從勘定奉行那里截留過來,要么讓管理旗本御家人的若年寄劃撥一部分,反正這種需要多部門配合的事情,總歸是老大難問題。就算是橫行無忌的小霸王,也不可能快速完成。
至于什么自掏腰包,補充軍需?你腦子有病吧!
請士兵吃兩頓酒肉啥的,那是整個幕府的慣例,上級請下級吃酒啥的,馬上賞櫻大會,大岡忠固還要請忠右衛門吃酒呢。沒人會覺得這樣做有什么錯的,甚至有些上級看到下級日子過得窮,自掏腰包請給下級添餐。
可你直接供應全軍的軍需?呵呵了,松平齊宣可不傻,如此犯忌諱的事情,他要是做了,他哥都不會幫他擦屁股。
“是不是我眼花了…”左右巡視的江川英龍向忠右衛門背后指了一指。
“什么?”忠右衛門和松平齊宣轉身往后看,天空中有些煙霧的樣子。
不是江戶城起火那種大股大股,席卷而來的濃煙,因為距離太遠,看的不甚清楚。可沒多久,一道又一道的煙火升了起來。
狼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