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成不成不成!
別說忠右衛門和助六推辭,連佐久間象山也推辭,明眼人都看出來了。現在日本的封建保守勢力還是非常的強大,他們對于閉關鎖國和攘夷的堅持也非常頑固。
整個幕府中樞,現在就剩下水野忠邦,以及極少數的開明幕僚,還相對的支持對外學習,整軍經武,加強軍備。剩下的人,包括歷史上已經基本執政的阿部正弘,實際上都是保守派和中立派。
阿部正弘就是典型的中立派,不主動去改革,但是老天爺撥我一下,我就會動一下。老天爺要是不撥我呢,我就躺好。當然啦,像是剛下去的土井利位那就更好了,老天爺死命的撥我,我也只當看不見,硬躺。
所以這時候去擔任對外交涉的使節,絕對是吃力不討好的苦差事,甚至有可能回來還會因為有辱國體之類的罪名,稀里糊涂的就被幕府治罪。更慘的就是被保守派冠上一個里通外國,或者曲順洋夷的大黑鍋,那可是要抄家斬首的啊。
不是身處于這個時代的人,很難理解像是德川齊昭這種,堅決的要打擊一切外國勢力,但是卻看不明白自己幾斤幾兩的人。嘴上我一定要強硬,至于真打,那么對不起,這不是我的事,這是幕府將軍的事。
主戰當然是好事,堅決抵抗外國侵略者,那也是值得大大贊揚的品德。可是你就光嘴上堅決抵抗,讓你拿槍上的時候,你閉什么眼?裝什么死呢?
拋開這種廢物,情況好一點的,譬如歷史上的長州藩以及薩摩藩,打之前非常兇,兇得好像全世界都是廢物。今天襲擊你一個廚子,明天襲擊你一個醫生,后天殺了你一個女洋夷。好家伙,那高興的,就和打了大勝仗一樣。你咋不去襲擊洋人的衛兵啊?咋不去襲擊洋人幾十門大炮的軍艦啊?
執此天罡劍,微笑面對洋大爺,洋人是大便!
然后呢?
被洋人打的和死狗一樣,幾乎沒有任何還手之力。要不是洋人就來那么幾個人,稍微看得起你一點,你這玩意兒早就沒了。各種意義上的沒了,骨灰都給揚咯。
重點這幫人還真沒皮沒臉,被洋人揍的鼻青臉腫,洋人一走,又是洋人是大便,我要攘夷。拿什么攘?當然是我手里的天罡劍啊!
幕府幫他們擦完屁股,他們趾高氣昂啊。我牛不,超厲害的,我干過洋人。你瞧瞧幕府那個慫樣,他敢干幕府嗎?幕府就是個廢中廢,我比他牛多了。
真干翻了幕府,他們舔洋人,舔的比幕府還厲害,老子要脫亞入歐!
嗐,說這玩意兒干嘛,還是要推掉水野忠邦的這個差事。傻子才去干這玩意兒,這不就是自己給自己找難受嘛。
可是水野忠邦卻不允許,臉一板,輕輕咳嗽了一聲。意思就是我忙得很,你們趕緊去,不要在這礙我的眼。要是一直推辭,可別怪我翻臉不認人啊。
行,你是老中你說了算!
今天天色已經晚了,再趕去浦賀也來不及,正好給幾人一點準備的時間。若說是漢文漢語,三人都是門清兒,兩個和尚出身,一個則是大學者,要是漢文漢語都不會,那還玩個啥勁。如果美國船上有會漢語的牧師,就一切好辦了。
畢竟忠右衛門這一口不標準的英語,純粹是穿越前帶來的,在日本根本就沒有什么傳授。雖然當下日本也有幾個知道英語的人,卻都是啞巴英語,甚至有人是從帶著濃烈日耳曼口音的外國人那里學來的英語。
那其實已經不能說是英語了,加上日本人本身發音的缺陷,就算說出來的英語詞句,也和開玩笑似的,英國人未必聽得懂。
所以一旦忠右衛門和美國的華萊士,呸,是詹姆士用英語交流,就一定會引起注意。若果這一趟是黑船來航,那忠右衛門自然無須遮掩。可這不是沒有來黑船嘛,提早暴露就未必是一件好事咯。
而且美國人這趟來,都不用他們撅屁股,忠右衛門就知道他們要放什么屁!
無非就是隔壁帶清都開國了,現在是自由貿易的時代,我們帶美利堅合眾國,是本著平等貿易的原則,給你們帶來繁榮的呢!
不管是站在此時幕府的立場上,還是站在隔壁帶清的立場上,咱都要罵一句,這會子的這幫歐美國家,沒一個好東西,一個個都是打著和平通商幌子的強盜。
“明日去往浦賀,你我該如何應對?”佐久間象山因為上次水野忠邦倒臺一事受到了較大的牽連,所以如今都寄情于書院之中。
此番水野忠邦起復,他推辭了對他的召用。全部心思都開始放在教書育人,提倡“和魂洋才”上面。大概也算是覺醒了某方面的意識,知道只憑自己去努力,再怎么奮斗,最后都有可能輕易失敗。唯有擴大學習西方先進科學技術的人才基數,形成足夠龐大的群體,才能夠推動日本的近代化改革,保證幕府的存續,以及幕藩體制的穩固。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忠右衛門打定了主意,這把肯定不能答應美國人任何要求。
因為即使只是答應了美國人最微不足道的要求,在幕府保守派的眼中,都是對美國的妥協,是賣國賊的行為。
“一概不知,只做糊涂,待米國來人憤怒,驅逐我等離開…”看來佐久間象山也是這么想的,兩個人不謀而合。
“我覺得你們兩個想的太復雜了!”一旁的助六笑了笑,似乎是有什么更好的辦法,能夠讓三人避免去浦賀走一遭。
“哈哈哈哈哈,不知咱們的金丸大人有何高見吶!”佐久間象山和忠右衛門以及助六平輩論交,并不分什么長幼尊卑,所以說話自然沒有什么太大的顧忌。
“你們可怕疼?”助六投來一個狡黠的笑。
“你小子莫不是要驚馬墜落,摔斷腿吧!”忠右衛門一挑眉,就猜到助六這是準備用傷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