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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汝之主君為何人

  搜山的鑼鼓聲不絕于耳,山道上的殘雪還沒有化凈。可是黃金十兩的誘惑實在是巨大,附近數里內的村莊都被動員了起來,男女老少,搜山之眾幾達萬數。

  而且深大寺乃是德川將軍的天領所在,二百年來,都是將軍家的土地。地方上的百姓自然是以德川家的領民自居,至于上一代主人北條氏,普通的老百姓甚至可能不知道有這么一個存在。他們只以為世世代代,多摩郡都是德川家的領地。

  這種老百姓見了忠右衛門和助六兩個幕府的“大官”,又有十兩黃金,哪還有人不從命的,就差直接把山都翻過來咯。

  忠右衛門也不讓他們白來,買了三十石老陳米,召集左右村莊的婦女蒸飯團,只要進山的就給兩個鹽巴沾飯團,不教他們餓著干活。

  有這樣的好事,哪還有什么辦不成的!

  甚至都不需要忠右衛門和助六親自上山,兩人只需要在深大寺靜待,就不斷有各種各樣魚龍混雜的消息傳來。有說尋著了帶血的包頭巾,有說尋著了被樹枝割下的絲帶,接二連三的各種發現,一一送到兩人面前。

  查獲這些證據的,助六也做主賞他們一兩金。像是那個女式頭巾,明顯是用大家裁剪衣服剩下來的雜布拼接而成的。雖然又是被雪覆蓋,又是泡了水,可是上面的血跡仍舊清晰可見。瞧這個模樣,甚至有可能不是只砸了一下。

  稍微比對之后,助六便命登記入冊。案子進行到現在,真沒有什么懸念了。不是親近的人,怎么可能如此毫無防備的被人猛砸這么多下。

  搜山進行到下午,終于發現了那名浪人的蹤跡。而且說來也好笑,上午時分,左右的村民被發動起來之后,這漫山遍野的小動物都被驚到了,那浪人當然也被驚到。

  于是這小子一路猛跑,很可惜他既不是本地人,又脫離了大路,在原地兜了一整天的圈子。最后又渴又餓,循著水聲找了下來,喝了兩口河水之后。才發現自己跑了一天,原地兜了一天的圈子,他喝水的地方,就是他推大家入水的不遠處。

  當場就把這浪人給嚇得半死,驚呼連連,這自然被左右搜山的村民給聽到了。數十人立馬包圍上去,那浪人還揮舞著刀想要蕩開諸人,逃出生天。

  可十兩黃金的懸賞就在眼前,一眾村民哪里肯讓他從眼前逃走,步步緊逼。到底是把人給逼進了水里,而這廝居然不會水。

  鞋濕了以后下意識的往腳面看,被十分精神都盯著他的一個村民跳上來一記連枷打在腦袋上,腦子嗡嗡嗡的,一陣天旋地轉,就給撲倒在水中咯。

  村人大喜,撿起他的包裹,又把人給捆成麻花,敲鑼打鼓,一路張揚的送到了深大寺這邊。看看時間,連天都沒黑呢。

  助六立刻讓之前那流氓上前辨認,其實在一堆皮膚曬得黝黑的村民中,這個武士白皙的肌膚,與眾不同,一眼就能認出來。毫無疑問的,抓來的這個人,就是之前在江戶與大家有交往的男人。

  隨后從他的包裹中,搜出了好幾件大家的衣物,都是絲絹所制,價值不菲。另外就是本案最重要的,也是忠右衛門和助六所追討的最大贓物。

  金瓶一對!

  形狀上已經看不出是金瓶了,三斤多重的兩個金瓶,被暴力砸扁,成了兩個金坨坨。但是這玩意兒反正也不是什么古董寶物,就是十多年前訂做的酒瓶罷了,就算被分成十八塊也無所謂,分量在這就成。

  案犯無疑,助六當場命家人取來十兩黃金,賞賜給那個捉捕到浪人的村民頭人。那幾十個村民千恩萬謝,聚在一起,也不知道怎么分配。但忠右衛門和助六沒空管他們了,兩人需要立刻提審眼前的浪人。

  一桶冰寒刺骨的冷水劈頭蓋臉的交上去,左右從山上下來的村民繼續圍觀審案,好像那桶水澆在自己身上一樣,驚呼連連。

  “肅靜肅靜,都肅靜!”已經成了目明的流氓相當的盡職盡責,舉起棍子像是要打。

  也正是因為有他在,擁擠在場內的農民才紛紛閉嘴,瞪大了眼睛,看著場內悠悠轉醒的浪人,想知道后續內容。

  “先打十棍殺威棒!”助六見那浪人蘇醒以后,目露兇光,當場下令。

  好小子,上了公堂,見了長官,還在齜牙咧嘴的。倒要讓你見識見識我封建官府衙門的厲害,讓你知道知道什么叫做輕重。

  助六的家人齊聲呼了一句好,手持棍棒,對著那個浪人就是打。都是兒童手臂粗細的木棍啊,亂七八糟打下去,遠遠不止十棍。原本就被農民的連枷打破了臉的浪人,這下更是滿頭滿臉鮮血橫流。

  不過助六的家人都是老公人了,下手有輕重,都是皮外傷,疼卻不會傷及筋骨。要傷及筋骨什么的,那是另外一種打法。

  “哼,本官乃是江戶東組與力,現在與你問話,你答不答!”助六擺出官威,出身詢問。

  “…”浪人呸了一口血,居然也是個嘴硬的。

  “好賊子!再打!”助六心想剛上任,怎么辦的全都是死鴨子嘴硬的貨色,太晦氣了,現在人證物證俱在,這種兇徒,打死了也活該。

  “噼里啪啦…”又是十幾棍下去,這回家人們可沒有收著手勁了,好小子敢對我家老爺這樣無理,不讓你吃點苦頭,過不了門。

  “現在答不答!”助六看那浪人頭臉完全被打破了,顯然極痛,正常人早就該回答了,便又問道。

  “老子前島竹次郎!”浪人大約終于意識到好漢不吃眼前虧,開口回答。

  只可惜話說的詞句非常硬氣,語氣和語音卻因為被痛揍了好幾頓而變了調。現在說出來別提多難聽了,像哭一樣。

  能開口就行,助六也不管他話音有多難聽。稍微和忠右衛門眼神交流了一番,便開口向浪人問道。

  “可有主君?”

  “水戶宰相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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