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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島津矛盾已深積

  島津重豪當時大概就是想一出是一出,沒有任何完整的規劃,覺得這事要辦就立刻去辦,也不管其他三七二十一的。

  為了在薩摩地方推廣京都和江戶風氣,改變薩摩武士那種武力至上的習性。大規模的放開關口,花錢請各地的游藝人員來鹿兒島巡演。還花錢送藩士去伊勢神宮、鹿島神宮,以及京都游歷。甚至以所謂的洛音為好惡,來選拔任用官員。

  可是島津的武士那么多,薩摩的官職卻那么少!

  一開始學習的時候,你和我們說,只要努力學習我就讓你當官。后來學完了,發現變成只要努力學習,變成了薩摩文化最好的那一波人,就有資格參與選拔。

  這里面的落差太大了,天差地別!

  須知本身島津家就很能生,許多職位本來就要照顧島津氏的一門眾。一門眾剩下來的那點職位,還需要選拔競爭上崗。你要是三五個人選一個,那也給人一絲希望。實際上呢,也許是三五百人選一個人,甚至是三五千人選一個人。

  那些被忽悠著去拼命學習的武士發現自己上當了,受騙了,被島津重豪玩弄了。于是他們中的一部分人團聚到島津齊宣身邊,號稱“近思錄黨”,準備干翻島津重豪。當然這里面還夾雜了許多其他的權力斗爭,但結果是近思錄黨被一網打盡,幾乎全部處死。

  薩摩的武士只是不樂意去學習文化,但并不代表他們沒有腦子,是純傻批。等看到讓我們學習的是你島津重豪,騙我們學了文化有官做的是你島津重豪,最后我們有文化了想做官,把我們殺了的也是你島津重豪!

  好家伙,我不直接下克上,已經是給你臉了!

  于是原本應該是功在當代,利在千秋的薩摩教育活動,便迅速淪為了權力斗爭的犧牲品。到最后連島津重豪都懶得管造士館了,要不是后面的島津齊宣、島津齊興還算有點見識,沒有讓造士館關門,這玩意兒都活不下來。

  而最早那批跟著島津重豪東風起來的人,因為造士館同學以及前后輩的身份,形成了紐帶關系,成為了所謂的“學閥”。

  島津氏的官職體系,就從原本的封建家門任官體系,變成了造士館早期生內部循環體系。畢竟他們確實學習了文化,治國理政比文盲要強不少。

  官職在他們內部循環,他們當然就會排斥后面試圖當官的那些島津武士。原本同處一鄉,互相和睦的島津武士,至此完全分裂。有文化的人開始自矜于規制,注重體面禮儀,說洛陽口音,讀經典文書,將來都是要當官。

  而那些沒文化的,發現自己就算去學了文化,也會被排斥,根本進不了官僚圈子。同時人家未必愿意教你蘭學和漢學,所以雙方最終就成了涇渭分明,兩極化極其嚴重的兩個群體。

  雙方互相抵觸,互相黨爭,并來回纏斗,極大地影響了島津氏的施政!

  如今還在島津氏筆頭家老位置上的調所廣鄉更是成了矛盾集中點,他為了節省開支,一方面大力裁汰島津重豪時期所設置的大量職位。使得造士館派武士的利益受到影響,畢竟造士館派武士雖然人少,可是官職更少,你要是削減職位,他們的子侄能當官的就少了。

  與此同時,調所廣鄉又任用這些造士館派的學生擔任各級職務,因為那些沒有文化的薩摩武士確實不能夠很好的處理民政。雖然那些小官職并不需要什么太大的本事就能干,可是你沒有受過教育,整理文書,發布公告,計算賦稅之類的事情,你也根本干不好啊。

  于是那些沒有文化的島津武士也深恨調所廣鄉,認為調所廣鄉是站在造士館派一邊的。加上調所廣鄉嚴厲盤剝自己種地的下層鄉士,他在這些人眼中,就和惡鬼一般。

  只恨他不死!

  現在整個薩摩又因為繼承人的問題開始出現內訌,島津重豪、島津齊宣都已經去世,島津齊興這個父親,和島津齊彬、重富忠教這兩個兒子,各自都有矛盾存在。

  各種各樣的矛盾累計在一起,就是鹿兒島城外面有櫻島火山這個火山口,里面還有各種暗暗潛藏,尚未爆發的矛盾,一旦爆發出來,怕是和櫻島火山噴發差不了多少。

  重富忠教等人的描述,讓忠右衛門聽了直搖頭。人家佐賀已經在變法圖強的道路上一路飛奔了,萩藩雖然不來事,卻也涌現出了許多的社團分子,為將來尊王攘夷、天誅國賊,準備好了炮灰。

  你島津家怎么還在內訌?

  而且看內訌的這個架勢,一時半會子怕是還內訌不出什么結果。連內部意見都根本無法統一,島津氏在之后的大潮之中,玩個錘子啊。

  “不想藩內居然這般多事…”忠右衛門嘆了口氣,主要也是為了配合一下重富忠教。

  “便是如此,不說這不說這,你好容易才來鹿兒島一趟。”重富忠教到是沒有繼續糾結這個問題,只是朝忠右衛門舉杯。

  兩個人各自滿飲,繼續閑聊。正談笑著,外面進來一名侍從。一眼就瞧見重富忠教,但是見重富忠教身邊有人,卻又不知道是進是退,在門口猶豫了一下。

  “或許有事,容我…”重富忠教示意忠右衛門。

  “無妨,你自去便是。”忠右衛門有啥好說的,誰還沒有個私事要處置的。

  向在座的一眾島津兄弟道了聲抱歉,重富忠教起身到門口和那個侍從說話。那個侍從面色上面看不出什么東西來,但卻刻意壓低聲音,只是附在重富忠教耳邊極快的說了一句話。

  他的話說完,重富忠教的眼神就有所變化。忠右衛門原本并沒有留意重富忠教,但是無意間一瞥,卻明顯感覺重富忠教似乎是有什么事情。

  “家兄側室剛剛為其誕下麟兒。”重富忠教復又坐下,卻也沒有瞞著忠右衛門。這種事第二天肯定就會傳遍全城,沒必要隱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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