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得辦法,家里老豆不給使美男計,那么剩下唯一能做的就只有勤跑腿了。偏生這個月還是忠右衛門和助六輪值,只得一人在崗,一人出門調查,來回反復了。
好在幕府末期,綱紀松弛,就算上一個月歇一個月,這上的一個月還有許多武士老爺來了也只是聊天打屁不干事。更有些年紀大的,倚老賣老,反正都要被編入小普請了,也沒辦法差使他們,便只得聽之任之。
所以就算忠右衛門和助六不天天出現在奉行所官廳,也根本沒幾個人關心在意。或者會關心在意這種事情的,手里的活比忠右衛門和助六還多,根本沒得空閑。
延命院作為江戶城下的寺院,不在那種名山大川之中,周圍有民居店鋪啥的,這是唯一值得慶幸的地方。起碼不用裝扮成乞丐或者小商販,惹人注目的蹲在寺院前邊。
忠右衛門和助六在延命院附近找了兩個落腳點,江戶町奉行所的腰牌一亮,地方上的目明和町方以為町內出了什么案子,拍著胸脯就表示愿意襄助。三兩句話就尋著了地方,甚至還問要不要發動本町群眾,在抓捕的時候前來協力。
這年頭的老百姓還算是熱心,對于維護本町內的治安相當賣力,町內的事務就是自家的事務。不過忠右衛門不需要幫手,讓他們不必這么熱心。
后面兩天的觀察,忠右衛門沒有發現什么有價值的線索。且不說并非天天都有大奧的女官前來,就連御三家、御三卿家中的女官也沒見著幾個。就算來,一般也都坐著轎子進入延命院,根本看不清是什么人。
說的好像看清了,忠右衛門能認識一樣…
若是一直如此,絕對不是辦法。還是要設法打入延命院內部,或者那些和和尚有染的女子的內部。美男計不好使,那就只能打入和尚內部這一條路了。
把這想法回家和金丸義景一說,金丸義景皺了皺眉頭,到是沒有完全的反對。他作為主管宗教這一塊的官員,想辦法往延命院里塞個把兩個和尚還是簡單的。想要弄一個住職做做不大可能,但是端上鐵飯碗沒什么問題。
可忠右衛門和助六,在江戶的名聲說大不大,說小不小,雖然不是各個都見過,但總有好幾萬人見過兩人斷案和處置事務了。再偽裝成和尚,送去延命院出家不大現實。
還是趕緊和阿部正弘匯報,讓他找個膽大心細的,剃個光頭,再假裝是關系戶,送進延命院里出家才是正經。
要是一般的風化案件,還和你講什么王法,等你女的一進門,估摸著兩個人都洗好澡了。忠右衛門帶上二三十個手下就往里面闖,大門撞開,兩個赤條條的男女直接捉到,還需要什么證據,更不需要什么偵查,立刻坐實。
也就是這事情牽扯到德川家慶的后宮,辦起事情來束手束腳,這也不行,那也不行。生怕動手的人多了一點,就鬧得江戶滿城風雨,把德川家的那點丑事都給抖了出去。
大概是也知道這案子難查,阿部正弘得了回報之后,表示會盡快挑選一個聰明伶俐的年輕人剃了頭送來金丸家。等金丸義景把人送進延命院里再行處置,至于日常的監視還是不能停,就算不知道哪個女官去寺院里瞎搞,但是知道去的人數也是很重要的啊。
總歸不超過三十五個,就不能叫特大事故了不是…
又持續的觀察了兩日,忠右衛門發現了這么多天以來的第一個線索。有一部轎子回程的時候,不是去進入江戶本城的,而是進入江戶下的比丘尼邸!
這可不是什么無關緊要的地方,初代幕府征夷大將軍德川家康即使到了六十歲,乃至于七十歲,身邊都有一大幫十幾歲二十幾歲的年輕妾室環繞。
德川家康去世之后,有兒子的妾室還可以跟著去兒子的封地,那些只有女兒,或者連女兒都沒有的妾室,除了極個別的改嫁之外,其他的便都只能進入城下的比丘尼邸居住。不管你是十幾歲還是二十幾歲,一概落發出家,為德川家康祈求冥福。
于是便有了這么一個慣例,那些先代將軍沒有生育但是被臨幸過的后宮,在先代將軍辭世之后,都要出家,去往比丘尼邸居住。
以如今的現狀來看,居住在比丘尼邸的,九成九都是先代將軍德川家齊的女人!
須知德川家齊治世數十年,更早前代將軍的后宮們早就死完了,連德川家齊早年間的女人也大多身故。現在留在比丘尼邸的大多是那種二三十歲,至多四十來歲的女子。
“所以說不是將軍様的后宮出事,而是先代大御所的…”金丸義景聽到這個消息,臉上的表情很不好形容。
也許是因為出事的不是現在的后宮,很多事情就比較方便辦理的緣故。金丸義景立刻去往阿部正弘處稟報,阿部正弘一聽原來是前朝的女人出了事,這問題的嚴重程度就大大下降了。
不是說不嚴重了,而是說就算他再嚴重,可是事主德川家齊已經蹬了腿,再怎么生氣難道還能從棺材里面爬出來發火不成?
偵辦的方向隨即轉移到比丘尼邸附近,作為先代大御所的后宮所在,等閑外面的男子是禁絕進入的。忠右衛門就算是要辦案也不行,但是作為江戶町奉行配下的官吏,在侍女的陪同下,檢查建筑內部的各項防火措施還是完全可以的。
咱們進去比丘尼邸當然不是為了看什么狗屁防火措施的,而是為了去將每一頂轎子屬于哪個女人,詳細的記錄下來。轎子也是木頭做的嘛,也屬于需要登記的易燃物不是!
比丘尼邸的侍女和護衛也沒有覺得這有什么不對,只以為來了一個很是較真的改方而已。幕府歷史上有名的代官多了去了,忠勤奉公的也不少。等一聽是江戶川大人,一個個恍然大悟,原來是你小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