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右衛門的銳眼激進,腦子里突然靈光一閃。下意識的便沖將上去,一把將那名捧著大章魚的仆役手腕給握住。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助六我知道了!”
面對突然“暴起”的忠右衛門,助六和一眾神官仆役一臉莫名,這人是要干嘛。不就是條章魚嘛,至于看到了章魚就這樣激動嘛,這是知道了啥了。
“你知道什么了?”助六起身走到忠右衛門身邊,看著那條章魚,并沒有發現什么稀奇。
章魚當然就是最普通的章魚,這能有什么不同的。唯一讓忠右衛門觸動的乃是章魚的吸附能力,他的大吸盤不僅吸住了托盤。還將仆役的手也給吸住了。
“請問,這個章魚是不是很難處理?”忠右衛門沒有回答助六,而是直接向那仆役發問。
“啊啊啊啊…”那仆役先是一愣,隨后便點了一下頭。
“這章魚最是難弄!”
那仆役這便絮絮叨叨的說了起來,其實大致內容忠右衛門耳朵都聽出繭來了。無非就是某部紀錄片里XX之神,什么學徒來店里光是一個章魚就要連續不停地揉兩個小時。章魚不光是有吸盤,還有大量的粘液,想要弄好吃,處理起來確實屬于麻煩的存在。
可是忠右衛門在乎的是吃章魚嘛?當然不是!
接過那個托盤,看著仆役掙脫章魚的吸附,忠右衛門把托盤直接倒了一個個兒,章魚仍舊吸附在托盤上,扭動著自己的八條軟爪。
看到這樣子,助六也反應了過來。一個茶碗也就幾兩半斤重,帶上一個木盒子頂天也就二斤。眼前的這個章魚,想要吸附住一個二斤重的木盒,那實在是輕而易舉,一點兒問題都沒有。
“勞駕,請問有繩索和長梯嘛。”腦子里有了預案,助六立刻向那個神官開口。
“恩?有的,天使稍候。”那神官和仆役們一頭霧水。
這不是在說吃什么晚飯的事情嘛,要梯子和繩索干嘛?而且看忠右衛門和助六對一條章魚,顯露出如獲至寶的表情,更加摸不著頭腦。
很快,繩索和長梯送了過來。忠右衛門掂了掂托盤,感覺不夠重,又換了塊約莫二三斤的石頭,示意助六可以了。助六則是用草繩系著章魚,然后借著長梯跑到了屋頂上,和奈良屋倉庫差不多高度。
在屋頂上把章魚放下來,那章魚扭動著觸手,頗有些“張牙舞爪”的意思,但是懸空中什么都抓不住,很是“不爽”。甫一碰到石頭,觸手便立刻吸附了上去,也不知道是習性如此,還是為人驚嚇,需要依托。
“成了!”
望著已經把石塊吸附住的章魚,忠右衛門心情振奮,向屋頂上的助六立刻打招呼。這么多天毫無頭緒,人都要走到死胡同里去了。
助六應了一聲,三下五除二就把抱緊了石塊的章魚從地上給提到了屋頂,一提一拉,不過十幾秒,比什么套馬套圈要方便簡單不知道多少倍。
圍觀的仆役看著兩個從江戶下來的官老爺和傻子一樣抱著一條章魚哈哈大笑,他們那里知道這意味著什么。
“一般人家根本不會去吃章魚,甚至都未見過章魚,所以是絕對想不到這個辦法的。”助六顯然也有了思路。
“沒錯!即使是那些大店,也不是時常供應章魚,知道的人并不會太多。”忠右衛門認為嫌犯人的范圍不大。
畢竟時人所吃的料理,雖然也有不少海鮮,但是因為日本特殊的地形,海產實在豐富。所以像章魚這種處理起來十分麻煩的海產,遠遠比不上鯛魚、鰤魚,甚至連鮪魚,也就是金槍魚來的高貴。一般的宴席料理就算用大蝦,也不會用章魚,誰叫章魚長得不好看,還難搞。
那么知道章魚的的腕足觸手這般有力,且能夠聯想到使用章魚來盜竊的嫌犯,要么是漁夫,要么就是樂意處理章魚的廚子。
“可是不說江戶,便是日本橋一處,漁夫怕是就有上萬人…”助六皺了皺眉。
“咱們不必要立刻上報,先自己慢慢追查。”上回興師動眾,抓捕了數千人審訊,把江戶城下町搞得雞飛狗跳,忠右衛門不想再那樣大張旗鼓。
“怎么查?”
“不是你說的嘛,想要殺人的,無非就是仇恨、愛戀,還有臨時起意,口角爭奪。奈良茂是大人物,外邊的謠傳那么多,一條一條厘清,總能有線索的。”
“行!”助六也不是墨跡的人。
在海南神社吃了晚飯,歇了一夜,便趕去下田找幕府設置在伊豆的代官江川氏坐船,直接回江戶。兩個人現在歸心似箭,不想在路上拖延了。
作為給德川家慶送銀杏茶的天使,兩個人自然是有這個權利的,江川氏立刻派了一條船,把兩人送回了江戶。
恭敬的把茶呈給遠山景元,兩個人得到了幾天的休假。那自然是不會休息的,兩個人立刻投入對奈良屋茂右衛門的人際關系的調查。
忠右衛門找了一塊大木板,在上面貼上了一張紙,中心寫上“奈良茂”三個大字,然后把完全公開的像是兄弟、妻子、商業合作伙伴、競爭對手等等,和奈良屋茂右衛門有關系的人員一一以連線給他列出來。
學日式警察偵探劇那樣嘛,這樣直接列出來,有什么消息就補充進去,最后也許就能形成一個完成的證據鏈或者犯罪鏈。
同時還發動家里的十幾個奴仆,全部上街去打聽關于奈良屋的小道消息。即使是謠言什么的也沒關系,只要有關的都匯總過來。
家里人對于助六這么積極的查案當然很支持,畢竟破了案能極大的向水野忠邦賣好,怎么能夠不支持呢。連金丸義景的隨從都不跟著金丸義景了,直接被派出去打探消息。
“怎么樣,都打聽到了什么東西?”忠右衛門敲著木板,詢問一眾金丸家的家仆。
“那個奈良茂在外面養了好幾個外室,有一個還給他生了女兒,吉原里還有好幾個老相好呢。”一名女仆顯然又不知道從哪里得到了這樣的花邊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