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野濱松侯,那應該是水野忠邦,以忠右衛門小學生水平的日本歷史了解程度,這位肯定是沒有活到幕府完蛋的。不然在江戶開城的大事中,這樣高位的諸侯,怎么可能沒有點記載呢。
那想來就是這位老兄沒幾年就蹬腿死求了!
而且忠右衛門可以確定,將來的幕府高層之中,應該也是沒有這位水野濱松侯的。那么很有可能這位老兄是在之后的政治斗爭中失敗,被人給趕下去了。投靠這種可以預見會完蛋的領導,屬實是不智的行為。封建時代的政治斗爭,那可真是血淋淋的,忠右衛門一個屁民,絕對抗不過去。
不過理發師傅的這個建議也可以考慮,憑借自己能讀會寫的本事,投身幕府,做一個沒有編制的臨時工,先混一個固定工資也好啊。
就算這個幕府倒臺了,倒幕派那些人會清算德川幕府的高官大臣,可是底層小職員倒幕派又不會清算。畢竟各項事務還需要一個個小職員們干呢,江戶市政,各部屬庶務,都需要人手去處理。
指不定忠右衛門到時候還能混個小官兒退休,雖然談不上什么美滋滋,卻也算是旱澇保收的一份職業。而且別看江戶寺子屋不少,很多小孩也會去上個學,但是他們這個學也基本限于讀寫自己的名字以及街町商店的名字而已。
憑咱的文化水平,肯定能面試上一個小職員的!
恩,沒錯!
算是一條出路,不過這種工作也就只能混一個吃飽而已,想要過上稍微好一些的日子,干這種gwy的職業是沒有錢途的。
唉,咱們忠右衛門的出身實在是不行,先是和尚,現在算半個町人。士農工商四民里面,可以說啥啥都不靠,真就一個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唄。
哪怕穿一個年俸三兩金、一人扶持的侍,那好歹也在體制內部。只要足夠努力,還是有機會一飛沖天的。就連上面說的水野忠邦,也認為應該提拔幕臣中的才學之士,而不是完全限制住各級俸祿下幕臣的上升通道。
像是之前提到過的田沼意次公,就是從五百石幕臣起家的。機緣巧合做了西丸小姓(按年紀推斷,應該沒被睡過),最終平步青云做到五萬七千石相良藩主的。
可這一切的前提是你得在這個體制內,不在這個體制內,怎么玩花活都無濟于事!
“助六啊,你以后有什么打算嗎?”忠右衛門向助六發文。
坐在木凳上的助六正在享受理發師傅的刮面,被忠右衛門一問,多少有些猝不及防。
“大概是登城奉公吧…”助六說了一個很普通的答案。
“承襲家門,然后綿延子孫?”
“大概就是這樣。”
“金丸小少爺好福氣,生在旗本家,有將軍様的俸祿,可比我們這些町人強多了。”見兩人談論未來,手中忙碌不停的理發師傅有感而發。
也是,在兩人看來普通不過的未來,卻是其他人窮盡一生也無法企及的高度。兩人所謂的普通,和真正常人之間的普通,有云泥之別。
像是助六哥哥擔任的寺社奉行下與力,如果頂格定級別,可能是就國家民委的副職,那理論上可就是副部級的高官啊。這是什么概念根本不需要贅述,常人十輩子都摸不著這個邊。而助六只要按部就班的奉公,最終幾乎一定能做到。
“辦完元服之禮,父親和哥哥會幫我先找一份役職。可能會在江戶町公所內做同心,也可能去普請奉行麾下充任小普請。”助六歸家半年多了,應該都有所了解。
他一旦元服,并過繼給他的哥哥后,便自動成為六百五十石旗本金丸家的繼承人。幕府對于這種繼承人,一般允許在出缺時,讓這些繼承人擔任低于身份一至兩級的役職。
也就是那種二百石以下旗本會出任的職位,以此進行鍛煉培養,在將來成為合格的幕府奉公人。
一如之前說過的,同心就是江戶各區的XX所所長。職位雖小,卻是國家的基層,任務多事情忙,很是能鍛煉人。
而小普請聽名字就知道是協助普請奉行處理各項工程開發,以及建筑維護工作的。許多年老退休的中下級旗本,往往會在隱居后被編入小普請役,等于是幕府給他發退休工資的意思,沒有具體的事務一定要完成。
能干上這些都是不錯的,雖然俸祿微薄,但總有點花頭在里面的。等他哥哥年紀大了,家督隱居,那基本就可以肯定助六會接班繼續干。
實名羨慕!
“也是,只要等頭發能扎發髻,就能籌備元服了。”忠右衛門點了點頭。
當然實話大伙兒沒必要揭穿,助六是因為現在手里有三十兩金子,已經足夠元服和入城襲職了。那元服的事情就沒必要再拖,今兒早晨,他大哥明知道他發財不少,卻也只是讓他收著,想來也有讓他有錢辦元服的意思在里面。
“那你呢?還準備回院里做和尚嗎?”助六是肯定不會做了,他有前途遠大的幕府官職可以承襲,現在反過來問忠右衛門。
“剛剛不是說去上總充書吏嘛。”忠右衛門還沒想好,只是隨口一答。
“江戶多好,去什么上總啊。一個小小的書吏,哪里需要去上總做,江戶肯定也能有一樣的職位。”
“這不是還沒想好呢嘛。”
做gwy只是備案,忠右衛門還是傾向于找個好買賣做。先搞一波快錢,最好手上弄那么幾百兩銀子,直接去盤一家店,買賣各種吃食點心,將來也能混一個百年老店。
見忠右衛門有些猶豫,助六也知道兩人以前出家那個寺院肯定是回不去的。現在他所想的忠右衛門一定很迷茫,甚至有可能心中是漫無目的的,根本談不上什么未來的規劃。
階層流動又幾乎不可能,時人風氣也認為商人屬于賤業,沒必要千萬不要去經商什么的。
“要不這樣吧,你來侍奉我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