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嗡嗡。
不是哪兒的蜜蜂在飛,是中野五月的腦袋在響。
從醫護室門口出來后,她先是伏著身子偷跑一段距離,像偷竊后害怕被發現的小偷,望了望身后,見不到醫護室了,才站直身體,步伐也慢下來,恍然地走了一段距離。
這段時間里,她的腦袋一片空白,嘗試著思考很多事情,最終都回到醫護室中野四葉親吻高杉原臉頰的場景。
等上午的一陣清風吹拂過她的臉蛋,使她清醒了許多,她才恢復思考的能力,眼睛里充滿苦澀和疑惑。
四葉也喜歡高杉原?
怎么會這樣?
二乃和三玖知道這件事情嗎?
這樣的話,五姐妹豈不是有三個人喜歡他的?
中野五月心里有一萬個問題,像打結的麻繩亂成一團,嘗試解開只能使繩子越勒越緊,然后整個心都勞累不已。
她想到了在外面拍戲的中野一花。
她現在只能去求助她了。
中野四葉包扎好傷口后,高杉原扶著她一起去看足球隊下半場的比賽。
雖然兩人走得很慢,但還是趕上了最后二十分鐘。
中野四葉所在的隊伍以三比一完勝對面球隊,據說對面隊伍得到的這一分是因為兩校情誼而給的。
“五月說今天也來看我比賽。”
比賽結束時,中野四葉想起昨晚的事情,抬頭望向身后的觀眾席,但環視一圈后也沒見到中野五月的身影。
“可能臨時有事沒來吧。”
同樣掃視觀眾席一圈的高杉原回復,然后低頭看向中野四葉。中野四葉穿著足球隊的短褲,露出兩條雪白但帶傷的腿,今天的天氣恰到好處的微熏,穿短褲沒有絲毫問題。
“高同學,你,看什么呢?”
見高杉原一直盯著自己的腿,中野四葉有些靦腆地并攏膝蓋,眼睛有還沒從主動親吻他定過神的羞澀。
“冷嗎?”高杉原問。
“不冷。也不痛了。能全部康愈的,疤也不用留。”
中野四葉雖然笨,但也知道高杉原想問什么,一下子把他可能要問的問題的答案都說出來。
這樣一來,高杉原也沒啥好說的,只能笑一聲。
“那就好。”
在慶祝勝利后,中野四葉向足球社團提出退出申請,身為社團社長的麻青爽快答應下來。整個球隊的女生都在中野四葉穿在上本身的球衣上拿墨水筆簽上自己的名字和祝福。
“我要簽你胸上。”
麻青拿著墨水筆,有些壞笑地注視中野四葉。
中野四葉有點不好意思,還是點點頭,“可以。”
“那是你男朋友吧?”
麻青一邊寫,一邊小聲地說。
高杉原正在一旁默默看球員們的慶功會,他身為社團外人自然不參與進去,但也能明顯感知中野四葉在這個社團里肯定是團寵。
中野四葉偷偷瞄一眼高杉原,隨即把眼睛挪回身前。
麻青瞅一眼中野四葉小臉的變化,沒有說話,得意一笑。
“不是的話,那我追了?”
“不行!”中野四葉連忙開口。
“好了,開玩笑的。和你很配。”麻青簽下名字,擁中野四葉入懷,“以后多多見面,四葉。你真心是個好女孩。”
“剛才你們在聊什么呢?”
回公寓的路上,高杉原問身邊的中野四葉。
下了出租車后,他一直攙扶著她的右手,后者像一只青蛙在街道上一跳一蹦。
“一些話題。”
中野四葉也不知道怎么回答,一跳一促間滿頭鮮橙及肩的短發搖曳散香。
進入公寓時,兩人發現公寓里一個人也沒有。
高杉原把肩上扛的、手上拿的都是中野四葉的東西放到茶幾上。
“好安靜啊,高同學。”
中野四葉穿著一件白衫,在沙發上坐下,眼睛眷戀地望向高杉原。
“平時不這樣嗎?”
中野四葉搖搖頭,“和平時不一樣了。高二的這個假期,我們五人還都在這里。但現在大家都有了自己的事情要干。一花要去拍戲,二乃和三玖去打工,五月也不知道去哪兒了。公寓好冷清。”
高杉原在中野四葉身邊坐下。
“我蠻不喜歡冷清的。特別是在這么大、離地面這么遠的房間里,隔絕了車道的噪聲,行人道的人聲,安靜得像原始森林,好像世界上只剩下你一個人一樣。”
中野四葉輕輕地說。
高杉原欲言又止,正想要安慰突然傷感的中野四葉,后者的小臉像云后陽光一樣讓人捉摸不透,輕盈地笑起來。
“幸好我們五個是姐妹,就算有不在一起的時間,但我們都有同樣的家,只是見面少了,但肯定能見面。”
玄關傳來聲音,脫鞋聲,隨即是腳丫落在地板上的悶聲。
中野五月慢慢從走廊出現,見到客廳的中野四葉和高杉原,瞳孔輕微地不受控制地緊縮一下,隨即恢復正常,或者說,維持正常的表情。
她離開學校后,一直猶豫著要不要回去見兩人一面,好不容易下定決心回去見面。一回去,見到兩人坐在足球場觀眾席上像情侶一樣,她連忙離開學校。
一邊回家,一邊思考該該如何正常面對兩人。
為此,她還特意買了一杯能消除焦慮的甜奶昔,然而事實證明這并沒有什么用途,她現在面對中野四葉和高杉原,依舊很焦慮。
“五月,你沒來看比賽嗎?”中野四葉問。
“抱歉…”中野五月苦澀地抿抿嘴,撒了一個在路上編好的慌,“突然接到朋友的電話,生病了,我去照顧她。”
“這樣子呀…”中野四葉相信地頷首,隨即喜悅地匯報戰績,“但我們贏了!”
“太棒了!”
中野五月嘴角擠出一個笑容,看到中野四葉和高杉原坐在同一張沙發上,雖然之前也有過無數次這樣的場景,但這次她腦海里一下子蹦出無數的邪思亂想。
人就是這樣子,明明能平常愉悅的和一個人相處,但知道他的不為人知的一面或者是一個秘密后,反而沒法以正常態度面對他。一件平常看來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也能臆想到很多無關的東西。
“那個,我有點累,先回房了。”
中野五月咽了咽口水,快速走上二樓的房間。
“五月怎么了嘛?臉色好像有些白?”中野四葉看中野五月的背影,奇怪地說。
“我去看看。”高杉原站起身子,來到中野五月房門敲門。
門開了一條小縫,率先看到中野五月的呆毛,然后是她的半張有些抑郁的臉蛋。
“怎么了嘛?”
“沒事。單純的累了而已。”
中野五月搖搖頭輕語,看待高杉原的眼睛像一渦漣漪不斷的清水,寫滿了情緒,期待高杉原能看出來,又害怕他看出自己內心的想法。
“真的沒事嗎?”高杉原問。
要是中野四葉不在的話,她還有膽量說出剛才的事情,但如今中野四葉就在客廳,她搖搖頭。
似乎在回復高杉原的問題說自己沒事,也似乎在說,她又不喜歡他,干嘛要這么沮喪。
“那好,好好休息。”高杉原離開房門。
關上門,中野五月不知所適地吐一口氣,還是決定去找中野一花一趟。
五人之中,只有長女和她是最懂事,她希望一花能給自己一個好的答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