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法炮制,高杉原緊接著連續走訪了幾個社團。
盡可能地把中野四葉從中解脫出來。
高一蟬聯一年年級第一的頭銜竟然在這時發揮了不少作用,不少學生在和他溝通后明白事理地達成約定。
相應的,他也花費了一點時間,傳授了一點學習經驗云云。
籃球陪練,廣播社,合唱社,足球社,跳遠比賽。
高杉原暗地給中野四葉推掉了五個活動。
剩下田徑、羽毛球這兩個中野四葉一來到這學校便參與進去的社團沒能推掉。
原因是中野四葉竟然成了他們下一場比賽的正式隊員。
高杉原感覺匪夷所思的同時,腦子里暗暗浮現中野四葉白皙的雙臂和纖細的雙腿。
那勻稱苗條的身體里真的能藏這么多能量嗎?
弄完一切時已經晚上六點。
高杉原拖著略有疲倦的身體離開學校,在西垂的夕陽下回到家里。
簡單吃過晚飯,躺在沙發上休息,雙手舉高著講義,思考今晚要講點什么內容。
六點四十五分去往五姐妹家進行家教。
中野一花和中野三玖因為知道兩周后要考試,變乖巧懂事了許多。
這晚的家教很順利的完成了。
然后這僅僅是學習功課進度條的前百分之五而已。
還剩下十天左右的時間。
這真的來得及嗎?
高杉原回到家里,看著堆滿電腦桌的霓虹高中課本,陷入短暫的思索。
幾天沒有收拾過課本,電腦桌變得十分凌亂。
他腦海里忽然浮現給五姐妹準備小抄的想法,不過這不切合實際的想法一閃而過。
“大家,那只在公園里的貓貓死了。”中野二乃坐在沙發上,雙腿橫在中野五月大腿上,說。
幫中野二乃按摩小腿的中野五月抬起頭。
按摩的原因很簡單,中野五月臉上還貼著中野二乃從德國海淘來的面膜。
“欸?那只黑色的小貓嗎?”
中野五月的臉像藝伎一樣白粉粉的,稍稍低頭,露在面膜外的雙眸看向中野二乃。
中野二乃頷首,“被雷劈死了。在前幾天那場暴雨。”
“真可惜呢…”中野一花從浴室出來,用白色浴巾包裹的上半身雪白一片,北半球大而圓潤。
“還想在摸摸它來著。”
坐在吧臺看手機的中野三玖摘下耳機,感同身受地點頭。
中野四葉剛從家里的健身房出來,渾身香汗淋漓,“貓咪!學校的貓咪死了嗎!”
“不,是公園那個。四葉你聽話怎么只聽一半?”
四姐妹吐槽道。
這種傷感并沒有持續很久,五姐妹都抱著討論的心態看待這件事。
死并不是生的對立面,死往往潛伏在人的生活中。
就像媽媽,也是突然就離開了。
死留給生的,是無窮的遺憾。
夜晚。
里世界。
高杉原看著自己靈體內的2003粒能量,慢慢漂浮在夜晚城市的半空中。
和零奈在一起的最后一晚時,他和零奈通過消滅紅衣女尸獲得了一千八有多的能量,而后幾天的時間里,他每天晚上都能在街道上收集到五十粒以上的能量。
漸漸的,收多于支,他的能量總量也就突破兩千大關。
對能量緊缺的憂慮越來越低,他晚上出來尋找能量的時間也隨之減少許多。
從每晚四到五小時變成兩小時的時間。
其他時間便回到身體里,踏實睡個好覺,方便第二天早晨有精神在陽光的沐浴下為五姐妹準備講義。
今晚的夜晚依舊十分寧靜,他人飄在半空中,夜風從樓棟的空隙處輕襲而來,捎得樹葉颯颯作響。
月光銀燦燦地瀉滿整片鱗次櫛比的大地,正值四月中旬,里世界的圓月比表世界的圓月亮上許多,銀色的月光把大地涂得銀裝素裹,宛如下著一場薄薄的細雪。
高杉原忽而聽到輕微的聲響在城市里游蕩,是動物的叫聲,在耳邊飄忽不定。
他停下腳步,傾耳細細聆聽。
是貓在悲鳴。
順著聲音,高杉原摸索前去,慢慢來到城市的公園里。
公園中心的人工湖泊湖面平靜,映射著天空上的月亮。
高杉原從空中落到地面上。
不絕如縷的貓鳴就回蕩在四周。
他定在原地,雙目往四下探看去。
就在他和中野二乃曾見到的躺著貓尸體的草坪上,一只端詳可掬的黑貓蹲著屁股巧坐在那兒,黑色的眸子定定看向他。
兩貓耳朵上空浮現著:負熵數量130的字樣。
高杉原緩緩走過去,在貓的跟前蹲下。
“竟然是你?”
他略帶反問語氣地呢喃,有些驚訝。
黑貓身上的毛發還沾著血,一條手指長度的裂痕從貓的背脊順下,延到貓的尾巴,傷口有一厘米的深度,能看見骨頭。
正常而言,受到這種傷害,就算是人也需要推進急救室救治,然而眼前的黑貓卻安然地注視前方。
高杉原看著貓頭上的負熵數量,自然明白一切。
“喵。”
黑貓走向前,親昵地用頭蹭了蹭他的褲腳,褲腳立刻帶上紅色的淤血。
“你這小東西可真丑。”
表世界的信念,無論是意念、亦或是悲惜的牽掛,都會形成無形的能量。
當信念廣度和深度都達到一定程度,人們所信念的東西便在里世界里活過來。
眼前這只貓便是如此。
看著這只前腳剛在表世界被雷劈死,后腳在里世界以自然靈出現的貓咪,高杉原回憶起這個世界的法則之一。
貓的身上還留著它死去的傷疤,像烙印一般提醒路過的靈體它是如何死的。
不知道這傷疤能不能愈合。
高杉原心想。
“是自然靈的話,殺了你,應該會有至少30的能量落下吧?”
黑貓還在拿頭蹭著高杉原的褲腳,高杉原摸著黑貓的頭的手變緊不少,揪住它的后頸皮,提離地面。
小黑貓頓時安分下來,被提上空中,滴滴鮮血從傷口流出,順著小貓腳落到地面上。
“喵。”
貓咪呼一聲。
看來是屬于無意識的動物自然靈。
高杉原仔細瞧了臟兮兮的喵咪一會兒后,手中幻化出能量。
對于這種小動物,只需要用5能量幻化出的匕首便能一下子了結其性命。
“你的能量我就收下了。”高杉原露出淡淡的微笑。
“喵。”黑貓輕叫一聲。
凌晨,公園中心湖岸邊的湖面被染上不少血色,高杉原把洗好的黑貓從湖水中提了出來。
濕漉漉的小貓十分憨顫,毛發貼著身體,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給人縮水好幾圈的感覺。
高杉原把用能量變出的繃帶包扎好貓的傷口。
“反正你帶著這傷口也死不了第二次,就這樣打理吧。”
雙眼看著傷口被遮住,干凈可愛了不少的黑貓,高杉原拍拍它的腦袋,說。
黑貓抖擻著毛發,湖水濺到高杉原身上。
“你再這樣我把你重新扔進湖里面。”高杉原警告道。
但貓總歸貓,就算在里世界似乎也把高杉原這種兩腳動物當成仆從,依舊我行我素地舔著毛發。
“綁上了用我能量弄出的繃帶,以后你就跟我吧。”高杉原提起貓,“反正你這小家伙和我都一樣,在里世界孑然一人的存在。”
“喵。”
黑貓舔了舔他的臉,高杉原不反感這行為。
“給你取個名字吧。”
高杉原看著貓的眼睛,開始冥思。
總叫一只貓黑貓不好,就像遇到一個人大喊“人!”一樣。
“就叫你避雷針吧。”
高杉原思奪片刻,對貓點頭。
小貓咪哪懂什么漢字,只知道“喵”一聲應付。
兩人從湖邊離開,高杉原也不再用漂浮的形式前進,和避雷針一起在公園溜達一周,撿了七八粒能量。
而后一人一貓回家。
在回到表世界前,高杉原擔心地看著避雷針。
“白天不能出去曬太陽,也不能亂跑,萬一被別人看見,你大概率就沒了。知道嗎?”
避雷針舔著自己的尾巴,喵一聲。
高杉原皺眉看向這只貓,不知道它是真懂還是假懂。
萬一給它跑了,他以后就沒伴兒了。
于是乎,他忍痛將今晚獲得的能量全拿出來搭了一個帶門的貓屋子,把避雷針塞了進去,而后連貓帶屋子放到自己房間的角落,關起門。
“你給我在這呆著,別亂跑了。”
高杉原命令道。
避雷針若無其事地趴下睡覺。
高杉原回到自己的身體里,睜開眼,視角內的景物近乎一模一樣,除了窗口外的月光黯淡不少。
望了望空無一物的房間角落,他知道那兒藏著一個里世界的貓咪。
清晨的空氣十分新鮮,迷濛的薄霧從低空散去后,露出大片蔚藍的天空,田徑跑道邊的樹葉嫩綠嫩綠的。
中野四葉穿著運動裝,圍著田徑跑道慢跑。
鼻尖呼著熱氣,側臉有略微的細汗,肌膚白里通紅。
“真的是這樣的嗎?”
“嗯…所以說,只有一周左右的時間,如果我們考試不及格的話,衫原同學可能就會被辭退。”
“高同學都沒和我說過這件事,三玖。”
“可能是沒找到合適的機會吧。我見四葉最近都忙里忙外的,也不好意思開口…”
“抱歉,三玖。”
腦海里浮現起昨晚三玖進入她房間和她說的話,中野四葉注視前方的眼睛失去聚焦,合攏的嘴唇緊上數分。
“四葉醬,早上好。”
同一條跑道上,穿著短褲同樣在晨跑的短發女生追上中野四葉,用不熟練的日語問好。
“早上好。”
“今天也要加油哦,半個月后的比賽你也是隊員的。”
“額。啊,我知道了。”
中野四葉應付地點頭,轉身跑出田徑跑道,在校園的校道上慢跑著,步伐勻稱。
高杉原從校門進來,正好遇到中野四葉。
“早,四葉。”
“高同學,早上好。”中野四葉停下腳步,胸口的白兔起伏喘息著。
兩人簡單打招呼后,若無事發生地路過。
中野四葉看著高杉原的背影,雙手捉住臉頰側的橙發。
“好難的抉擇呀!已經答應別人了…”
下午,體育館。
中野四葉雙手攥成拳頭放在身體兩側,不安地低著頭,走到女籃練習的場地。
練習正進行得熱火朝天,籃球場上兩個穿著籃球隊服的男球員在規范女球員的肢體動作。
女籃隊長柳玲站在球場中央的圓圈里,雙手叉在身前。
中野四葉咽了咽口水。
“隊長,那個,那個。”
來到柳玲面前,中野四葉支支吾吾地說。
兩人對話的言語轉換通過手機的翻譯軟件完成,手機是柳玲的。
畢竟是籃球隊,生性要比普通學生野上不少。
帶手機雖然是違反校規,但這才能更好地證明籃球隊的特殊性。
用這種別樣的小眾方法,讓一個小團隊標識上屬于自身的特性與鮮明度,比喊口號更能匯聚隊員凝聚力。
就如某籃球隊入隊時新成員要在天臺上,當著全校師生的面子大喊自己的未來目標一樣。
“怎么了?”
柳玲問,眼神在中野四葉的臉上不斷打量。
長得可真撩人。
高杉原這家伙喜歡這女生也不是沒道理的。
“那個,我想退出籃球社的陪練活動。真的很抱歉。”
中野四葉朝柳玲彎腰致歉,聲音略略顫顫。
柳玲點點頭,“我知道,批準了。”
手機遞過去,翻譯成日語出來。
“欸?”
中野四葉抬起頭,柳玲再次確認性地點頭。
“為什么這么快就答應了。”中野四葉呆了一刻,而后變得遲疑,“難道是,我太差勁了嗎?”
明明這個女孩是主動來退社了,怎么像自己不要她呢?
柳玲皺起眉頭搖頭,看待中野四葉的眼光多了幾分異樣。
這孩子真的和她同齡嗎,怎么這么純?
“你在方方面面都很好,只不過我們找到新的陪練,是男籃的隊員。對此應該抱歉的是我們。如果你把這方面的熱情放到別的方面,肯定會有很好的發展。”
柳玲重復高杉原為她準備好的臺詞。
中野四葉似懂非懂地點頭,而后離開體育館。
一下午的時間,她被五個社團給拒了。
拒到最后,中野四葉抿住小嘴唇,強行忍著哭,找到高杉原。
“高同學,我是不是被嫌棄了?”
高杉原呵笑著,“家教不會嫌棄你的,四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