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忠信王認為“名”是雍元帝做這些的目的!
因此他把對雍元帝的對抗放在了打擊雍元帝的名上,雍元帝想留芳千古,他偏偏要讓雍元帝背負一個千古罵名。
因此從那天庭議之后,忠信王就暗中傳言泰寧帝遺旨被篡改,雍元帝登基不正,同時攻擊雍元帝行事不正,一心為銀,乃抄家皇帝。
以上謠言忠信王認為很能夠傷到雍元帝的名聲,但是這個效果之大卻不是忠信王所預料到的!
因為百官對雍元帝的嚴厲早就有所不滿,現在又推行攤丁入畝,把手直接伸進了他們的腰包,現在有人開了頭,這些人自是紛紛應之,一時之間竟達到京師街頭巷尾都談論的地步!
十月三日晚,御書房里燭火通明,仙鶴嘴里檀香裊裊,雍元帝的臉色卻陰沉的可怕,夏秉忠半跪在地上瑟瑟發抖,裘世安在一旁也是戰戰兢兢。
“混賬!”
突然之間雍元帝猛然站了起來,揮袖猛然一掃龍案,案子上的折子“嘩啦啦”的掉了下來。
堅持裘世安與夏秉忠的身子明顯的劇烈的抖動了一下,即使坐在右側的趙虎臣身子也輕微的動了一下。
雍元帝之所以發怒,是因為剛才夏秉忠稟告了上面的謠言,他不得不怒,因為這些謠言從根上傷了他!
這些謠言來自何處,他幾乎本能的就想到了忠信王,他甚至現在就想派夏秉忠直接去捉拿忠信王…
但是多年的經歷所培養的殘留的理智告訴他,他不應該這么做,他沒有確鑿的證據,這讓他無法面對后宮幾位老太太,也無法面對宗人府。
而且現在正當推行攤丁入畝之時,忠信王隱為朝中士子代表,這樣大動干戈,是利是弊,他要考慮清楚。
他顧慮的是如果他真的抓了忠信王的話,如果朝中大臣或天下士子聲援忠信王的話,那么這攤丁入畝之事最少是不得不暫停,甚至有不了了之的可能。
因此在抓忠信王這件事上他必須有理!即使是制造理,也得有理,因此不能莽撞!
而更令雍元帝驚怒的是這些謠言傳播的居然這么快!他很清楚這是為什么,這是官員、士紳對他發力了,原因肯定是因為攤丁入畝!
雍元帝掃落奏折之后,身子習慣性的在龍案后來回兜起了圈子,如此過了一陣子之后,雍元帝才深深吸了一口氣,然后猛的停下了身子,轉頭對趙虎臣說道:“趙先生,你以為如何?”
對于趙虎臣而言,在夏秉忠稟告雍元帝的時候,他就開始思考對策了,而他既老謀深算,又是這些謠言局外之人,能把這些問題看清,因此聞言直接說道:“回皇上,謠言者暗也,不敢亮之于明,說明彼實力不足,故而大實不足為懼,但眾口鑠金、積損毀骨,也不可放任自流,故老臣認為可牢軍以保實力,暗中策對造謠者。”
趙虎臣的話從大局,以及力量對比的方面分析,分析的很合理、很清晰,這讓雍元帝跳出來謠言這個圈子,因怒浮躁的心冷靜了下來,也跟著趙虎臣的思路,從大局的角度去看這場謠言,然后對趙虎臣的話深以為然,只要軍權在握,有兵在手,能出什么大亂子!
“趙先生所言極是!看來這幾個人的兵權還得再削減?”雍元帝說著眉頭輕輕皺了起來。
他說的削減就是削減四王的兵權,但這剛剛削減過,雍元帝有些擔心這樣做會把他們幾個逼急了…
趙虎臣很了解雍元帝的心思,看雍元帝蹙眉,微微一思索,說道:“皇上,削減之事可以慢慢來,現在只要讓他們指揮不靈便就可以了。”
“哦,怎么讓他們指揮不靈便?”
“老臣以為可以把他們手下的將領換一換。”趙虎臣說道。
這一招其實極為高明,他恰到好處的表達了雍元帝只是對四王擔心,卻無罷黜的心意,也就是個煙霧彈。但四王要與新將領磨合、知心、到最后的水里來水里去、火里來火里去,那就不知道得多長時間了,這就起了很好的防范作用,也牢固了兵權。
“妙哉!”微微一思索之后,雍元帝不僅贊了句。
而他話音剛落,秦無器的聲音輕悠悠的在殿外響起:“皇上,李桂李大人的折子到了。”
因為對“攤丁入畝”的關注,雍元帝已經吩咐凡事李桂的折子,一定要第一時間送到他這里。
“拿過來。”雍元帝聞言回了句。
然后對著趙虎臣嘆道:“唉,他那里不知怎么樣?居然有官員如此退縮,朕真是沒想到,不過他那個法子倒是個好法子。”
關于水靜因攤丁入畝辭官之事雍元帝已經知道了。其實看完李桂的上一封密奏后,他心里還是有很多感慨的,不僅感慨李桂提到的官員退仕審查制度,更是感慨推行攤丁入畝的難度。
而現在因攤丁入畝,他也遭到了謠言的中傷,面對攤丁入畝都是如此艱難,這讓他對李桂起了同名相憐之感。
裘世安聞言,急忙“是”了一聲,然后踩著小碎步,來到御書房的門口,把李桂的折子匆秦無器手里拿了過來,然后遞給了雍元帝。
因為關切攤丁入畝之事,雍元帝立刻打開了書信,而當看到李桂所寫的第一段,縣丞候方跑路之事,雍元帝也沒想到會有人如此不顧一切遠離攤丁入畝之事心,饒是他是一代帝王,但因為關切,他也忍不住輕輕“啊”了一聲。
而隨著他這一聲“啊”,裘世安、夏秉忠、趙虎臣他們三個神色都是一緊…
而在這時雍元帝已經看到了李桂對以后事態發展的分析…
對于李桂的分析,金陵士紳反對攤丁入畝的必然性,反對的方式瞞報與漏報,以及這樣造成的惡果——土地核查將遲遲不能完成,攤丁入畝甚至有可能被拖廢,雍元帝是深以為然的!
特別是必然反對著一項,他都受到反對了!金陵式紳會不反對李桂!
這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