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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一一章:三種

  兩人先是興致勃勃的談論了一下各樓可能將要推出的花魁,翠云樓的秦紅舞,鳳歌樓的柳媚詩,嫣云樓的葉倩倩等各樓新近名聲最亮的姑娘,評價誰誰可能勝出。

  然后又閑談起誰誰可能被請為評判,花魁大賽的規矩哪里不合理,誰誰可能再詩詞上奪冠之類的事。

  說到這里,趙沐陽嘆道:“可惜后庭你性子隱逸,不然那南蠻子豈能奪冠!”

  地域之爭自古有之,在士子間更是激烈,而北方人讀書大抵讀不過南方人!往往造成北方人榜上無名或者名少,因此在朱元璋時的南北之爭甚至引發朝堂動蕩,因此為了照顧北方士子的面子,平息這會動搖國本的爭斗,朱元璋采取了兩個法子,一是配額制度,在會試中給北方士子保留一定名額;第二就是開設南北榜。

  這里面其實有著朱元璋很深的考量,南北榜在配額制面前顯的多余,后被撤銷,但是士林的南北之爭卻因這些措施更加深入士子之心了,這種地域之爭背后又帶有地方經濟因素,體現在朝堂上,也為朝堂的黨爭打下了堅實的基礎。

  而畢竟來自于后世,李桂心里其實沒有地域之爭的概念,倒是有時空之爭的概念,因此對于俞圖的惋惜、不甘,只能報以微笑。

  而這時趙沐陽也嘆道:“可惜后庭今年又去不成也…”

  這是禿子頭上的虱子明擺著的事,忠仁往命令之下,誰會明目張膽的招惹忠仁王,最起碼作為花魁大賽的最大主持人忠信王不會。

  他不會,其他人更不會!

  而這時俞圖將身前的酒盅端起,一飲而盡,然后說道:“我聽聞那甄寶玉不日將來。”

  說話之間,俞圖一捋微須略顯隱憂。

  “哼,欺我北方無人乎!”下一刻趙沐陽帶著些怒氣說道。

  二更天之后,俞圖和趙沐陽帶這些醉步,踉蹌而去…

  送二人出門之際,見晴雯見李桂腳步虛浮,急忙迎了上去。李桂本來還能走,但晴雯如蘭似麝的體香入鼻,他的身體卻不由的軟了。

  “喝這么多!”

  陡然加重的壓力,讓晴雯禁不住抱怨了一聲,隨即對近在身邊的長纓招了招手。

  而雖然身體變軟,但李桂的一部分思維卻依然清晰,他清楚甄寶玉來次可不是賣弄什么才鳴都,主要目的還是找靠山,換句話說泰寧帝要對江南甄家動手了。

  也就是說泰寧帝在繼續敲打太子,李桂知道這對他來講是好事。但是他也清楚甄寶玉的到來其實卻給榮國府帶來了壞事——甄寶玉會把銀兩寄存在榮國府。

  這種事不大,在榮國府立場正確的前提下,根本不是個事,但在報錯大腿的情況下,在《紅樓夢》原著中就成了窩臟,成了榮國府的罪名。

  而現在能不能站對立場,從太子的泥潭中抽出來,李桂認為他是做到了,太子對他直接打壓的助力,無形中就把他推到了太子的對立面雖然這個對立面是太子故意樹立給其他人看的,但還是對立面!

  不過李桂清楚榮國府現在還沒從太子的泥潭里拔出來,因為通過把伊拒之門外這種表達立場的方式是含蓄的,是含而不宣,帶有一定的模糊性。要不然忠仁王對賈政也不會只是敲打了,必然是尋機一招致命。

  另外一方面則是王子騰,因為他的地位,王子騰的態度實際上決定著四大家族的走向。但現在這么長沒回信,李桂可以看出王子騰的猶豫,并在心頭有一種不妙的感覺…

  而在這種情況下,對于甄寶玉運來的銀子,最好是拒之門外,但這種事又不能夠先向賈政、或者探春說出來…

  總不能甄寶玉沒來就知道了吧!

  香氣越來越濃,李桂的思維逐漸飄忽…

  俞圖和趙沐陽像是驚鴻過客,其后的兩天別說白天沒有客人、訪客,更是沒有什么夜客。李桂徹底安靜了下來,皮爾記也徹底安靜了下來。

  不過晴雯倒還是天天往榮國府跑,一是收拾殘局;二是與向探春敘說擔憂。

  只不過這樣共振之下,兩人心中的擔憂卻更加深了…

  于此同時賴大的消息也通過晴雯傳到了李桂的耳里——他終于走了,在賴尚榮的陪伴下默默而去,榮國府無一人想送…

  而李桂雖然除了知交者已經漸無人問,但是還是有些人惦記于他,比如胡明和忠仁王。

  一個簡單的道理是,當人面對外在的壓力,當事人的反應一般有三種,一是立刻屈服;二是忍受一陣子再屈服或者反抗;第三是立刻反抗。

  這個道理忠仁王很懂!而且對于通過李桂敲打賈政這件事,他最想要的結果是第一種,賈政與李桂對他伏低。他也覺的李桂越是堅持對他便越是不好。

  因此這天傍晚,清音閣里,聽完胡明匯報完諸王以及皇宮的動向之后,忠仁王隨向陰伊問道:“李桂那小子有什么動向沒有?”

  在忠仁王想來,陰伊是他在外面的代表,此招之下,賈政或李桂可能暗中活動,通過陰伊向他表達改過之心。

  陰伊聞言,急忙躬身答道:“回殿下,那小子沒什么動靜,聽說一直窩在他那鋪子里。”

  聞言忠仁王明白事情的解決已經走向了第二種方式。他有辦法改變這種方式,只是現在他已經把李桂推到風口浪尖上,再出手殺之或誣陷之,太明顯,難以抵住天下悠悠眾口。

  更為關鍵的是他清楚現在泰寧帝正盯著他——藏在錦衣衛內部的內線,傳信說,夏秉忠去了江南…

  忠仁王聞言,臉色一暗,隨即“哼”了一聲說道:“看這小子能堅持多久。”

  胡明也明白其中的道理,聞言一捋胡須,說道:“此癬疥之疾也,且容他一時。”

  時光匆匆,不知不覺間就到了五月,而這天雖然李桂如山中老僧般靜坐在家,但因為端午的緣故,外面卻熱鬧了起來,街道兩旁的商鋪不禁打掃一新,更是早早掛上了驅邪避毒的艾葉;鐃鈸鑼鼓聲里,舞龍舞獅、踩高蹺的也開始在街道上出現;寺廟處更是充滿了祈福攘災的人流…

  李桂其實是很喜歡這樣的熱鬧的,他認為這樣充滿了人氣,但他也知道現在還不到最熱鬧都時候…

  月初的明月皎皎如銀盤,月上柳梢的時候,合以前一樣,飯后,李桂躺在山子野新做的躺椅上乘涼、悠哉。

  晴雯端了一杯茶遞給了他,隨后一拉小木凳,坐在了李桂的身邊,隨即開口道:“老爺昨兒個江南甄家的人來了,聽小紅說來人是個公子哥兒,長的必寶玉還好,二奶奶當時就說把寶二爺比下去了,還有啊,小紅說他還帶來了三輛馬車,車上都是銀子,這江南甄家怎么這么有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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