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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零九章:帝極

  “顰兒,你說爹爹會怎么做?”

  坐在錦墩上,賈寶玉一邊呷著茶,一邊盯著林黛玉問道。

  賈政把陰伊拒之門外所暗藏的態度,賈寶玉是能覺察出來的,而忠仁王命令的指向是誰,是什么,賈寶玉也能覺察出來,畢竟他是有點兒靈氣的!

  而雖然他不喜歡這些事,但是他也清楚榮國府的榮華富貴現在就在賈政的一念之間,這當然也牽扯到他,因此也不由的關注起來,并因為牽扯太深,他心里有些些微的風雨飄搖之感。

  而同樣的因為在此一巢之中,林黛玉也不能保持平時出塵的心態,手中的書本一合,抬起螓首說道:“舅舅為人頗有讀書人的風骨,只怕越是給他壓力,他越是不服氣,而那李桂又是有主見的,舅舅這么做只怕也是因他而起。”

  林黛玉的分析很清晰,畢竟她也有著一顆細敏的心,賈寶玉聞言也覺得有理,沉思了一下,繼續問道:“你說他們這么做是對是錯?”

  林黛玉聞言沉思了一下,然后搖了搖螓首。

  “你說爹爹和他能堅持住嗎?”俄而賈寶玉又問了一句。

林黛玉想了想,再次搖了搖頭  與此同時王熙鳳的三間大屋里,王熙鳳與平兒也談論著這件事。而同樣的王熙鳳的想法其實和賈政的想法差不多,畢竟大把的銀子是經過她的手送出去的,對于上次事件中忠禮王的不作為,她心里也是有牢騷的。

  不過對于賈政、李桂這樣做是否正確,她也無法判斷,但是處于女子的本性她并不喜歡這樣折騰,而且對于忠禮王摟草打兔子似的對李桂的打擊,因為缺少了賴大這個幫手的緣故,她心里竟有著少許的幸災樂禍!

  而對于賈政和李桂,特別是李桂,面臨著直接的打擊,能否堅持住,在她們心里也是一個疑問。

  而在他們談論的時候,薛寶釵和薛姨媽也在談論著這件事,她們的心思和賈寶玉、林黛玉基本相同,而與她們不同的是她們心里多了一層無助感,一種身在其中而又無法參與的無助感。

  月上中庭之時,鄧會依然在榮國府的大門口等待著,他黧黑的面孔已經和黑夜一色,而且臉色也沉重的像是夜幕——自從知道是李桂把他特意要過來的之后,他心里對李桂一直有一種慧眼識珠之感,而到皮爾記之后,李桂對他的重用,給他的待遇,更是讓他感恩戴德,而現在他知道李桂遇到了麻煩事…

  雖然知道這種麻煩事不是他能解決的,但是他卻已經不由自主的替李桂擔心。

  “也不知老爺會怎么辦?他會不會挺住,能不能…”

  心中可能是第一百遍思忖著這個問題,而就在這時他看到偏門處燈籠晃動,注目一看,卻見李桂背負著雙手,施施然走了出來。

  “他樣子好像挺輕松啊!遇到這樣的事還這樣…”心里念叨著,不知為何鄧會的心也突然間輕松了起來,跳下車轅,解開了拴在柳樹上的馬韁繩…

  當李桂和鄧會回到皮爾記時,皮爾記的前院依然燈火通明,馬蹄聲停下的時候,山童就打開了皮爾記的大門…

  “回來了…二老爺喚你干什么?”晴雯性子急,門開之際,直接問道。

  其實此時在晴雯心里有一個想法,這么晚賈政讓李桂過去,會不會商議向忠禮王妥協。

  而在心底深處,因為看不清前方,晴雯的內心是傾向于妥協的,她認為李桂這樣做有些不值得。

  同樣的,詹光、卜固修、鄧會、牛大、牛二等心里也有這個想法,因此晴雯問話之際,他們一邊行禮,一邊暗中注意著李桂。

  “不過是安慰我兩句罷了。”下一刻,李桂帶著哈欠的困倦都聲音響了起來…

  第二天一早,吃過早點之后,李桂便進了書房…

  而這時忠禮王命令的效果越來越明顯了,一上午只來了一波客人,而到中午時分只有俞圖一人派人給他下了帖子。

  李桂估計這是俞圖還不知道忠禮王的命令…不過他也拉俞圖進入這個渾水里,因此對俞圖的小廝推說身體不適,婉拒了。

  而當開快到中午的時候,卜世光和山子野卻回來了,之所以回來的那么晚,還是因為前日下雨的緣故,城外道路泥濘,卜世光是拔腿去的,然后兩人拔腿回來的。

  聞聽山童的通報,李桂立刻接見了山子野,然后簡單地把東宮之事向山子野說了一下。而賴大的園子壓實出自山子野之手,一路上他還想著怎么改造那園子,以符合李桂現在的身份,同時留下改造的余地以匹配李桂未來的身份,可他沒想到李桂喲遭此變故,而他本來是吶于言、敏于行的人,聽了之后,立刻呆了,隨即憂慮之色在臉上閃現…

  隨后李桂吩咐在府中設宴…酒過三巡,具備之際,詹光突然說道:“老爺對我之恩重,吾此生未遇也,今老爺有難,然吾低微,無能為抱,愿老爺消減吾之月例,以盡綿薄之力。”

  對于詹光、卜固修、單聘仁三人,可能是先入為主的緣故,雖然李桂認為他們有些個人與社會才能,但在品德上他還是心存疑慮的,原來接納他們只是因為打算用其長。不過在隨后的交往中他發現這幾人品德并非那么差,只是喜歡賺些小便宜而已,比如詹光就借著采購之便,中途喝了不少酒,對此李桂只是裝作看不見。而令李桂有些側目的則是詹光與卜固修在賴大挖墻腳時的反應,不論兩人這樣抉擇的原因是什么,他們這樣的立場李桂是很欣賞的!

  而如今詹光這句話則令李桂有些刮目相看了!

  而詹光此言一出,卜固修與山子野微微一愣之后,也紛紛抱拳道:“正該如此,我等愿與老爺共度時艱。”

  “仗義每多屠狗輩,這就是古人的思想狀況嗎!看來人情自古長存,只是有的時代厚些,有的時代淡些,有的人身上厚些,有的人…”

  思想決定著認得行為,透過行為也可以窺視人的思想,詹光、卜固修、山子野的紛紛聲里,李固感覺自己對古人心理的了解又加深了一份,同時他心里卻有一股熱流滾滾…

  而實際上,詹光說完這些話之后,還是有些肉痛的,畢竟他的經濟基礎實在太差,又半生窮困潦倒,對銀錢看的還是很重的,因此說完這話之后,心里就開始嘀咕起來:“他會不會答應,多半會答應,這鋪子半天都沒來一個客人了,他會減多少…”

  其實山子野和卜固修的心態和他差不多,畢竟他們的出身差不多,附和完詹光的話之后,心里都有些肉痛,心里也都嘀咕著。

  而就在這時李桂朗朗的聲音傳入了他們耳內:“諸位盛情后庭心領了,月例之銀,后庭還是有的,千金散盡還復來,諸位勿替后庭為憂。”

  隨后四人大醉…

  時間入流,不知不覺間兩天過去,時間到了四月二十二日,這期間東宮命令道的效果愈發明顯了,四月二十一號那天居然一件衣服都沒賣出去,而李桂也僅僅收到了俞圖、李沐陽兩個人的宴飲帖子!

  至于柳湘蓮,可能行蹤不定的原因,也一直沒有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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