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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請教

  “晴雯、晴雯。”

  一路行去,到了李桂的院門口,平兒輕輕喊道。

  晴雯伶俐,外面雖有風聲,但她還是聽到了平兒的聲音.而她們在內宅里一天不見也要見個一兩次,對對方的聲音已經熟稔之極,“咦,她怎么來了?”心里奇怪著,晴雯把針線籮筐一放,脆聲回道:“在,平兒姐你怎么來了?”說著晴雯就往門口跑去。

  聞聲,李桂把毛筆放在了筆架上,走到了外間中堂——他估計平兒來此一定有事。

  而當李桂走到中堂之時,晴雯和平兒的腳步聲已經近了,李桂扭頭一看,只見平兒穿著一身雪白貂裘,瑤臺髻上斜插著一支銀花卉絞絲小發簪,里面是白狐皮鑲邊的小碎花紅色夾襖,眉目如畫,雪腮陀紅,此時可能是冬風的緣故,挺直瓊鼻的鼻尖微微泛紅,在雪腮的映襯下,李桂只覺得這一點猶如一點紅梅迎冬風,說不出的嬌俏!而晴雯依偎在她的身旁,俏麗上竟然絲毫不落下風!

  “怪不得賈母說平兒和豐兒是美人胚子,說晴雯嬌俏風流,她們兩個還真是肖似!”

  心里思忖著,又想到晴雯終歸是到了他身前,心中莫名得意,隨即拱手向平兒說道:“平兒姐姐屋里坐。”

  此時王熙鳳正在她屋里等著,平兒不敢怠慢,而且進屋也于禮不合,因此聞言平兒微微曲身回禮,同時溫婉笑道:“多謝邀請,屋里我就不去了,二奶奶等著呢,她想想你請教一些事,還勞煩你過去一趟。”

  居然是王熙鳳找他!

  李桂微微一愣,但王熙鳳找他,此時人在人檐下,他也沒什么拒絕的理由,于是李桂說道:“我更衣即去。”

  “那我先回了。”說著平兒再次曲身行了個禮,起身之時,卻對晴雯笑道:“晴雯一塊去玩會兒。”

  “嗯,好。”晴雯歡笑著應了聲。

  當李桂和晴雯來到二門時,劉婆子正好在里面,看到李桂,立刻跑了出來,雙手垂下,恭整的笑道:“李桂你來了。”

  這幅神態讓李桂一怔,但隨即明白了,劉婆子大概和劉總管一樣,手底下不干不凈,而昨天他的手段在他們眼里又太神奇,一句話,他們怕惹到了他,然后把他們的老底扒出來!

  “他們是多慮了!”

  心中想著,李桂一邊走,一邊隨意的回了句:“來了,二奶奶找我有事,我且去了。”

  “這劉婆子以前難纏的很,現在見你倒像是見了貓似的!”

  走了一段距離,晴雯笑道,又感覺有些口誤,隨即秋水般的眸子輕輕一斜,見李桂沒什么反應,又立刻眼珠一轉,露出了大大的眼白。

  其實美人的輕嗔薄怒,李桂盡收眼底,心田猶如春風不經意的輕繞…

  而路上凡是年紀大些的婆子見了李桂無不恭敬問好,晴雯走路的姿態逐漸高昂起來…熟門熟路的來到王熙鳳的三間大房時,豐兒正站在門旁,看到李桂她立刻對李桂招了招手。

  李桂明白她的意思,對著豐兒微微一點頭,然后跨過了高高的門檻。

  王熙鳳的屋子里正中背墻是一副高山流水圖,氣勢磅礴,一看就是名家手筆,畫的前面是一對黃花梨木的雕花太師椅,太師椅的中間是一個四角鑲金的花梨木高低雙層茶幾,左右分別是半人高的高幾,高級上擺著繪著美人圖的鈞窯花斛。在往下則是左右四把黑檀木彈墨雕花平椅。而在東邊平椅的東側,則是賈蓉將要借的西洋玻璃屏風。在玻璃屏風的反射下整個屋子越發顯得流光溢彩,金碧恢弘。

  此時屏風以及屋子的四角鎏金百合爐里炭火已經通紅。不過因為王熙鳳的屋子太過寬敞,兩扇大木門也敞開著,屋子里并不怎么暖和,因此王熙鳳以及賴大家的、王善保家的、林之孝家的、周瑞家的等四個有頭有臉的婆子,以及平兒、豐兒等都是穿著毛茸茸的裘衣。

  李桂跨門而入,就見王熙鳳一身白色貂裘,內穿艷紅夾襖坐在太師椅上,一身厚裘卻難掩風騷的身子,一雙丹鳳三角眼正遙望著他,而周圍的四個婆子李桂自然也認識,“怎么都在?這是什么場面?”見此,李桂一邊心里疑惑著,一邊自然的拱了拱手,李桂說道:“見過二奶奶,見過各位婆婆。”

  “他果然是不一樣了!”

  想到以前李貴見了她拘束的形態,王熙鳳心里念叨了句,然后起身,微微福了一福,然后笑著往往右上首的平椅上方的錦墩指了指,說道:“不要多禮,你且坐那里吧,我正有事向你請教。”

  王熙鳳之所以還禮,是因為李桂有功名在身,而賴大家的、王善保家的、林之孝家的在李桂抱拳之際,已經匆匆起身還禮,只有周瑞家的…

  芝麻開花節節高,世人多心態大抵是想一代強過一代,因此世上有一種侮辱,所產生的的傷害遠遠大于對他本人的,那就是對他后代的侮辱,因為這不僅侮辱了他的后代,而且還侮辱了他本人以及他們的未來、或者說希望!

  早上的事情言猶在耳,想到兒子得到了普遍性的恥笑,落了個又壞又蠢又不知天高地厚的名聲!因此周瑞家的只是半起著身子,對李桂微微一彎身,算是行了禮,其實她是周全王熙鳳的面子。

  余光里看到這一幕,李桂心中微哂:“我還沒給你們算賬呢,還對我這樣的態度,等著吧,有機會…”

  李桂并不是一味仁慈之人,前世的社會閱歷已經告訴過他,人一味的仁慈就成了軟弱,而軟弱了就不會被不別人放在眼里,容易成為別人貶低、攻擊的對象,所以李桂認為做人應露三分犀利,打的一拳開,免得百拳來!

  心中想著,李桂走向了錦墩。

  坐定之后,李桂微笑著對王熙鳳拱了拱手,說道:“二奶奶有事請吩咐,李桂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王熙鳳本就是個潑辣爽利的人,又顧慮男女之防,因此也直言道:“我找你來還是為了盜竊的事,你自幼在府里也是知道的,府里偷竊之事甚多,昨兒個又出了那等大事,我想問你,可有杜絕此事的法子。”

  “原來找我是為了這事!”李桂聽后恍然大悟。

  而盜竊這種事情古往今來都是世界性難題,由盜竊古往今來甚至衍生出一門門防盜行業、防盜器材,因此完全杜絕盜竊這事根本不可能,但是就一個區域來說,卻可以把被盜竊的幾率做到最小。

  只是在榮國府里施行…

  這榮國府從上到下、完完全全就像一個賊窩,甚至賈璉都偷!而且可能偷的最厲害,這要是把上一世的法子搬過來,不知道暗地里要得罪多少人,而且他也沒有得罪這些人的必要,畢竟他快要離開了!榮國府這艘破船修修補補的也不起什么作用了,畢竟航向都錯了!這要是因為擋了別人的財路,半夜被人砸一磚頭,或是抹了脖子…

  而直接拒絕,經過昨晚的事情,又會給旁人留下不肯出力、忘恩負義的形象!

  “這娘們倒是給我出了個難題。”

  想著李桂笑道:“此事我到從沒想過,待我細細想想,再來告訴二奶奶。”

  李桂想的是拖字訣,實在拖不了再講。

  而根據他上一世的經驗,時異事遷,‘拖’字訣實際是在事態變化上處理問題,就比如你的蘋果三壞了,你要去修,而你如果不修,等段時間,蘋果四就出來了,蘋果三就不用修了。

  同時上一世的閱歷告訴他,一項新的政策即使施行,也要先放出風來,讓大家議論議論,為施行做心理準備。因此他即使拖不了,而‘拖’這個過程卻不能少。不然太突兀,府里的仆役不半夜往他院子里扔磚頭才怪。

  而王熙鳳和賴大家的、林之孝家的、王善保家的、周瑞家的其實心里也明白如果李桂出了法子會得罪人,見李桂沒有直接應承,賴大家的、林之孝家的、王善保家的心里都暗地里松了一口氣。

  只有周瑞家的,心里氣不過,畢竟這種大熱天往別人田里推糞,苦了、臭了自己,卻滋養了別人的事,落在誰身上,誰都會氣不過!

  她又覺得李桂不敢得罪人、或者沒有好法子,越想她越想在這方面找李桂好看,因此聞言匆匆的接口道:“李桂,你那么聰明,可別敷衍二奶奶,你可要想快點,二奶奶可急著呢!”

  李桂明白周瑞家話里的用意,他要是有辦法了,那么他就會得罪一大片人;他要是不說那么就是忘恩負義;總之不論說與不說,都沒他李桂的好!

  這是個兩難!

  “這壞娘們!”

  聞言李桂心里罵了句,但突然間他腦海里靈光一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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