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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淬煉

  “啊!他在哪里?”

  說話之間,秦可卿一下子從椅子上彈來起來,明眸流光,榮光煥發。

  “在老爺那里。”寶珠回道。

  “啊!快快…”

  說著秦可卿就照了下鏡子,理了下妝容,拿起了胭脂…

  古代的女子大抵如此,把丈夫當做自己的一片天,唯一的一天天,不論丈夫是龍是蟲,是美是丑!秦可卿縱然美貌高貴,但此時也沒跳出時代這個圈子。

  而秦可卿此時的情況更加特殊,所以乍聞賈蓉到來的消息,秦可卿凌亂了…

  洗了頭面,畫了眉毛,點上胭脂,理了裙擺,秦可卿便倚門而望。而賈榮與賈珍父子之間并不親密,交談很少,因此只是過了一會兒,月亮門外就響起了腳步聲。聞聲秦可卿急忙探頭,賈蓉已出現在月亮門旁。或許是南方的陽光太毒辣,原來白皙的臉龐頗顯黝黑。

  “相公…”秦可卿叫了一聲,然后如飛燕一般迎了上去。

  “相公受累了!”

  “嗯,那南方真乃煙瘴不通之地。”

  “你相公黑了嘢!”

  “嗯,那里太陽真毒!”

  軟語慰藉之間,秦可卿幫賈榮更了衣、梳洗了一下,然后又親自泡了茶端到了賈蓉的手里,待賈蓉喝完茶之后,秦可卿才斟酌著說道:“相公,有件事我想跟你說說。”

  “什么事?”賈蓉輕松的吐了一口氣隨意說道。

  現在在他看來沒有什么事能比去南安州更折磨人的了。

  秦可卿本想講賈蓉走后所有的事情原原本本的直接告訴賈蓉,但話到嘴邊卻突然覺得把最初賈珍非禮她的事情講出來不妥,原因一是畢竟她弄瞎了賈珍的眼睛(她相信賈珍不會把這件事情說給賈蓉聽)講出去好像她做事有些過激;第二就是李桂曾經告誡過她,不要將石灰包的事情講出去。她也覺得講出去,一些事情說不清。

  因此斟酌了一下,秦可卿說道:“爹爹近來讓我管家,卻不給我庫房鑰匙,這個月的月例還沒發,震國公…”

  聽到這里賈蓉就知道賈珍還沒有得手!而他又是個有特殊愛好的人,頓時一下子對秦可卿以下的話興趣闌珊。而他向來又是懼怕賈珍的,這一趟南安州之行的勞頓,讓他對賈珍的懼怕又增加了幾分。

  因此聞言賈蓉故作輕松的說道:“現在修園子忙,爹爹也許是忘了,你且再等等。哦,對了,剛才來時恰好遇到薛大傻子,說在慶春樓給我擺酒接風,我這過去。”

  說罷,賈蓉站了起來,抬步就往外走。

  秦可卿沒想到賈蓉以前裝聾作啞,現在火炭已經落在了她的腳面,他還在裝聾作啞!

  “相公!!”秦可卿急切而悲愴的叫了一聲。

  賈蓉聞言腳步停頓了一下,但隨即敷衍了句:“我去去就來。”說罷,出了門。

  一腔期望化為飛灰,呆呆的望著賈蓉遠去的背影,秦可卿的一顆心在無盡的黑暗中沉淪,淚水驀然從她的明眸里涌出…

  或許人心就是這樣,猶如打鐵,先是火熱的希望,粹水后變成冰冷的絕望,然后在一遍遍的輪回中,最初的那顆心逐漸變硬、變小、變無。

  不知過了多久,秦可卿才反應了過來,然后寂寞的走到貴妃榻坐下,同時哀哀的想著:“你們逼我,你們都逼我…我看你們能逼我到什么時候…”

  而不知怎的,胡亂的、恨恨的絕望了想了一陣子,秦可卿腦海里突然出現了李桂所講的江湖,那恣意逍遙的江湖!

  以她的年紀她知道那不是現實的東西,可是在此情此景下,她卻忍不住的想著!

  許久,秦可卿抿了抿櫻唇,對寶珠淡淡的說道:“寶珠,你把那黃金瓜去當了吧!”

  “啊…”

  下午,和以往一樣,李桂從西山書院回到了榮國府,而剛入小院就看到西墻已經掛上了兩根竹竿,竹竿上晾著他和晴雯的衣物。

  前世也曾這樣,和女友有一套房子,衣服晾在陽臺,只是后來女友劈腿了一個富二代…

  他知道晴雯是不會離開他的,除非是他攆她走,不知怎的,想到這里,一股家的感覺竟在他心底油然而生…

  跨過門檻,迎面而來的就是煦暖的熱氣,熱氣里還帶著淡淡的香味,溫香怡人。

  而這時晴雯已經從里屋走了出來,先是輕輕的向李桂一笑,說了句:“回來了。”

  隨即就用舊麻布包了砂壺把,轉身把砂壺提到了屋里,然后一邊往銅盆里倒水,一邊說道:“洗洗吧!哦,對了,劉婆子又有了個孫子,你和她有來往不?”

  李桂記得中榜后,王婆子也來給他送過賀禮,“有。”他一邊應了聲,一邊從書架最上方拿出了賬簿,然后又從床下摸出了小木箱,那里有他的全部家當,三百多兩銀子。

  隨后他翻了下賬簿,對晴雯笑道:“回頭你拿十兩銀子給她送過去。”說著李桂把箱子往晴雯跟前一推。

  以前藏的深,只是因為平時屋里沒人,現在晴雯來了,自然不用再深藏!

  而貼身丫鬟一般都掌管著主人的財物,比如賈寶玉的財物就由襲人掌管著,當然這也代表著關系的進一步親近,因此見此晴雯俏臉一紅,明眸狠狠剜了李桂一眼,但還是接了過去,轉身把箱子放在了她的小床里。

  李桂本沒有多想,只是覺的放在晴雯那里既方便又安全,因此晴雯這一剜起初倒讓他有些莫名其妙,但隨即他就明白了,心里莫名的得意,他淡淡的笑了。

  而在這時晴雯的聲音傳了過來:“上午豐兒姐找我繡鴛鴦的眼睛,對我說王善保的小兒子月底結婚,你要行禮嗎,行多少?”

  聞言,李桂笑容一僵,心里卻感覺他所謂的家底子好像都成了流水。

  “歸根結底我還是個窮光蛋啊!得想個辦法了…”

  心里想著,李桂再次翻了翻賬簿,然后回道:“五十兩。”

  梳洗罷,只是翻看了一會書,春杏就提著食盒走進了院子…

  放好酒菜之后,李桂便招呼晴雯一起上桌。這不合規矩,昨晚晴雯曾經力辭,但李桂不許,因此這次晴雯就沒推脫。

  但是在晴雯心里已經給李桂打上了隨和可親的標簽,警惕之心漸漸減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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