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殺氣沖天而起的師徒二人,如同撐天之柱的雷霆給三界大能們,表演了一個劈叉。
一部分繼續轟在吳彥的身上,另一部分阻截向了已經飛的很高的哪吒。
然而在劈叉的雷霆命中哪吒之前,哪吒竟然已經從一個煙熏妝的三歲幼兒模樣,變成了一個英挺不凡的少年郎。
滿頭黑發也變成了火焰紅一樣的顏色,上半身纏繞的火焰如同鞭子一般,轉瞬又化為實質,凝成了一條紅色的綢帶,隨著哪吒飛向天空而飄舞不斷。
赤著的腳之下,也出現了兩道火圈,燃燒不斷又高速的轉動著,就像是這兩個火圈正在推動著哪吒沖天而起一樣。
最顯眼的變化其實不是這些,而是哪吒的眉心。
原本紅色的魔丸印記,在這一刻竟然變成了金色,閃閃發光猶如吳彥身上的鎧甲一般。
雷霆命中了哪吒高高舉起的雙手。
本應轟然震響,卻寂然無聲。
本應劈下凡塵,卻無力阻擋。
本應毀滅肉身,卻毫發無傷。
天庭之主昊天大帝以圣人威能、執掌三界權柄,含怒而發的雷霆之力,就這樣被哪吒給擋住了。
不止如此。
飛向天空的哪吒速度陡然變慢,那是因為雷劫之力加身,可卻堅定無比的繼續向上。
高舉的雙手仿佛是握住了雷霆之柱一樣,在飛天的過程中握緊而后緩緩張開。
雷霆被哪吒握在了手中。
“給我!”
哪吒怒吼出聲。
雙手看似握緊,卻留有一圈的空隙,仿佛無窮無盡的雷霆之力,有大半轟如了哪吒的手中,凝結猶如白熾色的實體。
“給我啊!”
哪吒又怒吼了一聲。
也不知道是在對雷霆說話,還是在對天帝說話,亦或是對身體之中的魔丸之力說話。
再或者,是對這個世界的天地說話。
一股純粹的火焰從哪吒體內涌出,撞入了他的雙手之間,和那條已經成型的白熾色雷霆糾纏融合。
能量在未知的規則之下開始轉換,變成了實實在在的物質。
那是一桿長槍。
槍尖和槍桿之間有一朵拖拽著火焰的蓮花。
“給我死!”
哪吒要來了他的長槍,于是舉槍對天突刺,于是魔焰滔天,于是劫云震顫。
充滿了毀滅性氣息的能量,自哪吒的槍尖之上涌出,瞬息之間就已經轟在了天空中猶如實質的黑色劫云之上。
一道天光透過,照耀著雷霆肆虐的人間大地,那是劫云被這一槍直接捅穿。
不止如此,出現了一個通透缺口的劫云,震顫不已的同時,那缺口還在不斷的擴大,就像是有無數螞蟻正在啃食劫云一樣,吃掉的能量,又可以誕生新的螞蟻。
缺口越來越大,天光越來越亮。
肆虐天地之間的雷霆,也隨時越來越少。
那一道劈了叉的雷霆,也開始萎縮了起來,原本猶如撐天之柱,此刻看起來卻像是撐著天空的竹竿。
能夠抗住撐天之柱的吳彥,自然不可能扛不住這細小的竹竿。
徒弟發威了,那他這個做師父的,又怎么可能不發威呢?
師父也是要面子的啊,不然徒弟肯定會有以下克上的想法。
依然沒有拔劍,但遮天劍翅上面的無窮劍羽,卻已經如同人間箭雨一樣刺向了劈在他身上的雷霆。
裹挾著不死鳥神力的劍羽,本身就具備能夠硬抗劫雷的能力,因為不死鳥并非一般意義上的神獸,它在另一個世界里,是敢于和‘天’爭斗的神獸。
而此刻,它的新主人吳彥,也在和天戰斗。
劍羽如同箭雨,瞬息之間就將已經被哪吒削弱的雷霆之柱轟碎,并裹挾著那些電漿沖向了天空。
當達到和劫云持平的高度時,身處于劫云缺口之中的劍羽四散開來,不僅追上了正在擴大的缺口邊緣,更是推動了缺口擴開的速度。
“給我死!”
吳彥學著自己的徒弟說話,聲音傳開而后落下之時,覆蓋了方圓百里天空的劫云,已經消散的一干二凈。
天朗氣清,卻不是惠風和暢。
天地之間突然寂靜了下來,所有的聲音都像是消失了一樣,方圓百里范圍內的眾生,都愕然的看著天空中的天象變化,懷疑自己是被剛才的雷霆轟響震成了聾子。
事實上,就是聲音消失了。
剛剛恢復晴明的天空,再次開始昏暗,這一次并非天地之間生成的劫云遮天蔽日,而是更高的天空,像是被墨汁浸染了一樣,從湛藍色變成了墨色。
不是天色變了,是天色變了。
“紂王!哪吒!”
昊天大帝的聲音從天空中砸了下來,墨色的天空上出現了一道道裂縫,也不知道是因為天色的變化,還是因為圣人的怒火。
最大的那條裂縫,哪怕相隔萬里之遙,也猶如于人間大地仰望夜空中的彎月一般。
透過彎月一般的裂縫,人間大地之上,方圓萬里之內的生靈們,都能夠隱約間看到神圣的宮殿群,飄浮在泛著金色光芒的祥云之上。
那是天庭。
所見之時,眾生乃至于人間萬物,都產生了想要飛上去的沖動,哪怕萬物之中多數并沒有靈智。
眾生萬物都想要上天,卻沒有能力上天。
吳彥和哪吒有能力上天,所以他們上天了。
圣人之怒以至于天地寂靜無聲,唯有圣人之言回響不斷,但吳彥從來都不是罵不還口的。
“你也想死嗎?”
吳彥也看到了那輪彎月裂縫之后的天庭,而且隨著距離越近,看的越來越清楚。
出聲之時,他甚至已經看到了昊天大帝,穿著帝服雙手背負的站在宮殿群的最前端,俯視人間,也在俯視自己。
哪吒雖然已經失去了理智,但卻沒有失去記憶,還知道吳彥是他剛認下的師父,于是有學有樣的出聲。
“你也想死嗎?”
這兩聲威脅要比之前更有力。
因為剛剛師徒二人說劫云去死,于是劫云就死了。
雖然劫云和圣人根本沒法比,只是圣人隨手施為而已,但卻佐證了這師徒二人的態度。
我們真的要上天。
我們真的要打。
原本已經有避戰之意的昊天大帝,在這師徒二人瘋狂挑釁之后,終于忍不住了。
言語本身是沒有任何力量的,身為圣人的昊天大帝自然也知曉這一點。
所以他不說話了,絕對不是因為知道自己說不過、罵不過這師徒二人。
身在天庭,昊天大帝對著人間伸手一指。
“師尊,讓我來。”
哪吒出聲的同時,速度更快,仿佛紅色火焰形成的流光一般,轉瞬之間就已經飛到了那一輪如同彎月的裂縫之前。
到了近處,裂縫已經有無邊無際之感,就像是大開的天門。
但天門之后并非登天之路,而是圣人之怒,是昊天之怒。
憤怒的昊天大帝,眼看這哪吒竟然如此膽大,更是肆意妄為,心中也有些欣喜,于是伸出的右手食指再添幾分力氣。
他要碾死哪吒。
這哪吒若是死了,紂王還真敢報仇不成?
直到此時此刻,昊天大帝依然不想殺吳彥這個人王,實在是因為親手殺死人王帶來的反噬,即便是圣人也難以承受。
天庭之主的位置,本就有不少存在窺伺,也無人看得起他這個鴻均道祖的座前童子。
命好而已,算的了什么呢?
這也是昊天大帝不愿意真正服軟的原因,他不想讓三界眾生都知道,他連個區區的人王都不敢動,連個區區的人王弟子都不敢殺。
凝聚圣人雷霆和魔丸之力成型的火尖槍,在哪吒的手中再一次刺向了天空,這一次刺的不是覆蓋了方圓百里的劫云,而是圣人看似極遠,實則已經到了近前的一根手指。
空間被完全無視,時間也不在流逝。
圣人一指點在了火尖槍的槍尖之上。
沒有任何意外,魔丸降世造就的此世界主角哪吒,在面對了他原本不應該面對的敵人時,被直接打落人間。
周身魔焰在天地之間劃過了一道火光,如同雷霆一般迅捷。
在轟然聲傳開之前,就已經砸在了大地之上,穿透了不知道多深的地面。
砸下來的速度,比飛上天的速度更快。
哪吒敗了。
但哪吒不是一個人,也不是一個人。
他是魔丸,他有師尊。
吳彥也沒想到哪吒這么莽,這么不怕死,再加上他依靠鎧甲本身和鎧甲之中不死鳥真靈帶來的神力,速度確實不如他自己本身,也不如哪吒爆發的速度。
完全阻攔不及。
一看這剛收的徒弟,轉瞬就被圣人打的生死不知,吳彥也是怒極。
人王之聲響徹天地。
“他還是個孩子啊!”
也不知道是因為人王的憤怒,還是因為這句話本身就擁有著莫名的力量,吳彥飛天的速度再次提升。
在昊天大帝不明白吳彥為什么這么憤怒。
為什么真的要給哪吒出頭、報仇。
為什么說一個能讓自己手指生疼,連天都敢捅穿的魔丸,只是一個孩子的時候。
就已經穿過了那道如同天門一樣的裂縫,來到了天庭,來到了他的身前。
而后拔劍。
莫名的力量涌現,讓昊天大帝臉色出現了明顯的變化,他從未見過這種力量。
但他熟悉的是,這股陌生的力量運轉的方式。
通天教主!
吳彥握了好半天的劍柄,終于被他拔起,人王劍出鞘之時,不死鳥真靈所擁有的‘原始界神力’盡數涌出,不死鳥發出了衰弱至極的啼聲,卻充滿了興奮和瘋狂的戰意。
因為它面對的是昊天大帝,是這個世界的天。
雖然曾經的它,在另一個世界被神族之主‘天’擊敗殺死,雖然它也曾附身于另一個世界的紂王所穿的鎧甲之上,和神族戰斗卻再一次落敗身死。
但這一次,使用它的力量紂王,卻不是注定會敗的帝辛子受。
人王劍自吳彥手中遞出。
是帝王劍術,卻不完全是帝王劍術。
面色大變的昊天大帝,已經施展了圣人威能,不管不顧的轟向了遞劍而來的吳彥。
不是真的要殺死吳彥這個人王,直到此時,他依然不敢殺人王,因為他的一切都是來自于天道,而非自己辛苦修持所得。
他只是想要阻攔吳彥,或者是像剛才對待哪吒一樣,在未曾被真正攻擊到之前,將吳彥打落人間。
身為天庭之主,他不能被打到,也不能后退。
但所有的力量在進入吳彥身前三尺之地時,卻都盡數化為虛無。
吳彥的腦海中,回響起來多寶道人傳授他劍術的時候,他和多寶道人的一段對話。
“任他劍光縱橫,任他道法遮天,任他神通蔽日,你手握三尺劍,就能守住身前三尺之地。”
“那若是敵人在三尺之外呢?”
“去他身前,他便入了你的三尺之地,持劍者,三尺之內當無敵。”
這不是多寶道人的劍術,而是通天教主的劍術。
非四圣不能破的劍術。
一劍破萬法的劍術。
一劍非一劍,而是手中有一劍,自可破萬法。
昊天大帝匆忙之間施展的神通道法,全數被吳彥手中一劍破去,轉瞬之間,兩人的距離就已經拉到了三尺之內。
這不是三尺之內人盡敵國。
而是人王有兩國之力,于三尺之內敵圣。
大明帝國,殷商天朝。
皆是人道昌盛之國,皆是人道氣運沖天之國,皆是人定勝天之國。
天庭?
昊天大帝?
吳彥手中的三尺人王劍,于三尺之內遞出之時,天庭之主,擁有執掌三界眾生萬物權柄的昊天大帝,退了。
金鰲島,碧游宮。
看熱鬧的通天教主起身。
“兩成?真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