紂王七年,夏,天下大旱。
除西岐外,殷商所屬王土,三月無雨,狂風不斷,黃沙漫天。
時盡秋收,卻有顆粒無收之勢。
餓殍難擋。
“陛下。”
朝歌城的朝堂之上,面色紅潤的朝臣們,終于忍不住了,高聲呼喊了起來。
“女蝸娘娘廟題詩在前,惡西方教二圣在后,而今陛下創建書院,教導我殷商子民只奉天地君親師,不尊天庭昊天上帝、瑤池金母,也不尊天庭正神,以至于三個月無滴雨落下,狂風席卷黃沙塵土,淹沒湖泊河流…”
“請陛下罪己,祭天。”
“請陛下罪己,祭天。”
“請陛下罪己,祭天。”
重要的事情要說三遍,這個道理就連商朝的人也明白,吳彥著實沒有想到。
看著齊聲高呼的群臣們,包括了首相商容和亞相比干,吳彥突然間感覺到有些索然無味。
他一巴掌就能夠拍死這些人,甚至不用一巴掌,咳嗽一聲就能夠震死這些人。
可真的能殺嗎?
希望這一次的主線任務完成之后,再也不會有什么任務了吧,反派嘛,想干什么就干什么,為什么要設定這些亂七八糟的任務呢?
完全是對自己的束縛。
“朕可以下罪己詔,也可以舉辦祭天大典,甚至可以收回成命,讓人族信奉西方教。”
吳彥用了相對正式的自稱,事實上,朕這個自稱也是秦始皇開創的定制,但封神演義里紂王就是自稱朕了,也就當做這個時代是有這個自稱的。
“但…”吳彥冷漠的盯著群臣,問道:“爾等誰又能確保,朕做了這些之后,就會風調雨順?”
群臣們無言以對。
這話是萬萬不能擔保的,雖然他們都知道天下大旱的原因,就是因為吳彥得罪了天庭和圣人,可罪己詔和祭天大典,真的能夠讓天庭和圣人們消氣嗎?
“既然不能保證,那此事休要再提。”
吳彥開始一言堂了。
比干出列說道:“陛下,罪己詔是小,祭天大典也是小,可我殷商千萬子民是大啊,如今已是秋收之際,可多數田地的下場必然是顆粒無收,陛下,千萬子民若是全都變為餓殍,我殷商將由亡國之征兆啊。”
這是實話實說。
天下大旱這種事情,哪怕只是一個季度而已,也足以影響千萬人。而如果這種情況持續下去,以這個時代的生產力而言,最多三年,天下人口十不存一。
原本讓吳彥覺得高的有些奇怪的人口總量,就會恢復到正常歷史中,商朝時期應有的水平。
但精神面貌卻大有不同。
除了那些在大湖大河邊上的百姓之外,其它地方的要么餓死要么遷移離開。
而這些人也會爭搶僅有的資源,所有人都會變的越來越兇惡,人性會逐漸消失,一切行為都只是為了生存。
就算是吳彥身上還有一百多年的國運,這殷商也得亡。
“亞相可有良策?”
吳彥問了出來。
比干說道:“西岐一地風調雨順,秋收無憂,且西岐產糧本就富足,可下令西岐進貢糧草以救天下。同時,也可以下令遷移西岐附近的百姓,入西岐開墾田地。”
這是一樁交易。
用人口來換取西岐的糧食。
不然的話,西岐怎么可能愿意輕易的把糧食交出來呢?
吳彥聽明白了比干的意思,注意到朝臣們都是默認的態度,也就知道這些人提前都商量好了。
也怪自己這段時間有些忙,疏忽了用紫微帝心的能力,來監察這些朝臣們。
“我有一事不明,還請亞相解惑。”吳彥對比干的提議不置可否,出聲問道:“為何天下各地皆旱,唯獨西岐一地風調雨順?”
比干感覺到自己的嗓子有些干澀,說道:“因為西岐敬天庭,尊圣人。”
吳彥笑了起來,又問道:“那不知道西岐尊的圣人,是哪位圣人呢?”
比干深吸了一口氣,說道:“應當是接引道人、準提道人。”
吳彥追問道:“諸位是不是忘了,我命人族不得尊接引、準提為圣?”
比干在心里嘆了一口氣,說道:“陛下,老臣說的是應當,但西岐敬天庭想必是無可爭議的,天下大旱,就是不敬天庭,以至于天庭對殷商的懲罰。”
終于說到這一句了啊。
吳彥從王座之上起身,俯視下方的群臣,問道:“朕言人族讀書者,當信奉天地君親師,天庭就覺得朕不敬天庭,讓我殷商大旱三個月。西岐之地只是諸侯之地,也在朕的治下,也當以天地君親師為尊,可天庭卻讓西岐風調雨順。”
“眾卿,西岐不聽王命,應當如何處置?”
“眾卿,天庭干涉我人族之事,是何道理?”
“眾卿,若是有一天,天庭說我殷商當滅,西岐當興,西伯侯姬昌有大帝之姿,又該如何?”
朝堂徹底的安靜了下來,朝臣們目光驚駭不已的看著吳彥。
先不說身為人王的吳彥,在朝堂這種地方,在開朝會的時間里,在眾多朝臣的面前,親口說西伯侯姬昌有大帝之姿,哪怕是假借天庭之名,也說明了吳彥覺得西伯侯以后會造反。
這可是真正的大事啊。
更讓他們震驚的是,他們聽到了吳彥的話之后,竟然有無言以對的感覺。
好像,是這個道理啊。
“人間是我人族的人間,天庭就應該老老實實的待在天上。”
吳彥說這句話的時候,抬頭看向了宮殿的穹頂,視線仿佛透過了一樣看向了天空。
他不知道昊天大帝現在有沒有在看他,但他相信,今天他說的話,昊天大帝一定會知道。
史官在商朝也是有的,帝王的一言一行都會被記錄著,朝會的內容也一定會被傳播出去。
即便自己身上有人道之力的庇護,有功德金光的掩護,昊天大帝這種相對弱了一些的圣人,根本沒法以視線照見自己,但總是能夠看到其他人和物的。
“這筆賬,我記著了。”
吳彥抬頭看天,說出了威脅的話時,群臣之中竟然有人嚇的忍不住跌坐在地。
這和之前吳彥得罪圣人不同。
無論是女蝸娘娘,還是西方教的兩位圣人,都只是圣人而已,在很多人看來,不過是更為強大一些的練氣士或者神仙而已。
但天庭卻在某種層面上,代表了天地。
圣人也是人,不然就不會叫圣人了,所以人其實不用太怕圣人,可人如何能不怕天地?
世間可以沒有圣人,人族照樣活的好好的。
可如果世間沒有了天地呢?
“陛下…”
商容等老臣慌忙出聲,也不知道是想要阻止吳彥可能會說出來更狠的話,還是想要讓吳彥收回剛才那句話。
但都不重要了,因為吳彥打斷了他們的話。
“傳朕旨意,凡我殷商子民,皆可入朝歌城,沿途可有軍兵護送,可有糧食飲水供應,可有房產良田安置。”
吳彥覺得,天庭是在幫助自己。
雖然現在新朝歌城的準備還不是很充分,但事已至此,吳彥也不愿意再等了。
因為他很清楚,天庭、西方教、闡教,已經不會再給他更多的時間了。
天庭和西方教就不用多說了,闡教到目前為止,也沒有一個弟子來到朝歌城,就已經是證據了。
闡教弟子看不上功德之力?
這樣說就是太看不起截教弟子們了,多寶道人這種準圣都想要功德之力,廣成子這些困在大羅金仙境界不知道多少年的仙人們,又怎么可能不想要呢?
他們不來,只是因為有人不讓他們來。
元始天尊。
既然如此,那吳彥就要早日建成新朝歌城,通過大量的遷移人口,讓新朝歌城成為人族重地,核心之地。
就算是現在根本沒法容納兩千萬人口生存,甚至是一千萬人都容納不了。
但新朝歌城周邊也可以建城、建鎮。
人口聚集起來,文明才能夠昌盛發展,這是交通和通信不便的情況下,最好的手段。
“陛下不可。”
比干身為紂王的親叔叔,自然希望殷商的國運能夠綿延不絕了,對于西岐他也是非常痛惡的,但擺事實講道理,理智的他高聲呼喊道:“受旱災之危有千萬之數,朝歌一城之力如何能養的活?還有良田房產…陛下不要妄自尊大,行誤國之舉啊。”
古代的都城,之所以人口不多,除了因為科技發展水平、生產力發展水平,以至于都城無法同時容納更多的人口生存之外,還因為人多會壞事的。
類似于御林軍這樣的都城防御軍隊,不可能養個幾十萬人,幾萬人的建制就已經是龐然大物了,在這種情況下,如果都城的人口超過百萬,乃至于數百萬。
一個風吹草動,或者是有心人布局的話,都城說破也就破了,根本不可能防御的了。
拿著菜刀糞叉的百姓,也是能夠打死訓練有序的精銳士兵的。
還有疫情方面的考量,古代也是有疫情的,人多的情況下只要出現一點征兆,那結果就相當慘淡了。
“眾卿莫不是忘了,我朝歌城有截教仙人?”
吳彥不想和這些朝臣們解釋太多,因為他覺得這些人的思想觀念過于陳舊了,并不是說他們不聰明,不盡職盡責,只是因為時代的局限性被限制了思維模式。
殷商的下一代朝臣,水平就會有很大程度的提升。
所以用更加干凈利落的方法來解決這個問題,俯視群臣問道:“眾卿莫不是忘了,那西方教的接引道人和準提道人,想要對朕出手之時,我未來的師尊通天教主親自出手,教訓了他們兩個?”
這話讓群臣們安靜了一些。
不過還是有很多人覺得,只是通天教主這一個圣人,還有截教的仙人們,肯定不是天庭還有西方教的對手。
有這種想法也很正常,畢竟通天教主只是一個圣人,而天庭和西方教加起來,有四個圣人。
朝臣之中也有練氣士,不在場的太師聞仲就是太乙金仙的修為,也是截教門下,對于這些事情是知曉一部分的。
吳彥看出來了群臣們的擔心,笑了起來,又問道:“眾卿莫不是忘了,我未來師尊通天教主,還有兩位師兄?闡教元始天尊、人教太上老君,皆是先天圣人,更是鴻均道祖的徒弟。”
這是純粹的扯虎皮了。
而且這三位先天圣人的師父,是鴻均道祖的事情,在修行界也不是人盡皆知。
不過既然是吳彥親口說出來的,群臣們如何敢不相信呢?
先不說有人在朝會之后,會去打聽鴻均道祖是誰,知道鴻均道祖合天道的時候,會震驚于紂王背后的力量妥妥的壓過天庭。
只說元始天尊、太上老君的名頭,被吳彥以通天教主師兄之名搬了出來,就足以讓群臣們不敢再和吳彥辯駁什么。
即便是比干、商容,也選擇了老老實實的閉嘴。
仙人的手段到底是什么樣的,他們也不知道啊。
朝會到此結束,吳彥的旨意順利下達,通傳天下的同時,又有難題出現了。
“王上,飲水倒是沒什么問題,趙公明師弟的定海珠里,存儲的水足以養活數億人數億億年。”多寶道人找到吳彥直言道:“但我們真的變不出來糧食啊,使用道法催動種子快速生長結果,對于土地的消耗也非常大,這是竭澤而漁的事情啊。”
糧食都變不出來,還說自己是準圣?
吳彥沒問圣人們能不能直接變出糧食,而是自信的笑道:“道兄無需擔心,我自有應對之法。”
糧食?
別說這個世界的人口總量還不到兩億了,就算是乘以十倍,百倍,吳彥也養的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