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
對于太平天國把南京更名為天京，其實有很多南京城的人并不認可，特別是在太平天國北上無果，大明國建立前后，太平天國的太平軍又多次戰敗之后。
究其根本原因，就是太平天國在占據了南京城之后，強占了太多原本屬于南京人的房產、財貨、生意。
而且太平軍的素質，包括了各級將領、官員的素質普遍不高，說貪財好色一點毛病都沒有，南京城內原本的南京人，不是實在沒有辦法的早就跑了。
“你們說，大明國什么時候能夠打過來啊？”
一處宅院內，幾個曾經的南京本土權貴，觥籌交錯之間膽子也大了一些。
“你小聲點。”
“怕什么，太平軍現在都自顧不暇，洪秀全和石達開爭權奪利，已經是狗咬狗一嘴毛了，哪有時間管我們說些什么。”
“就是啊，洪秀全手下那幾個能打的，之前被趙無極殺了好幾個，嫡系的主力也打沒了好幾萬人。原本聲望不如洪秀全的石達開，趁著那一次西方蠻夷兩萬大軍，還有清廷總計十三萬大軍攻打東京城的時候，給了清廷后援軍隊一記重創，還奪了江南大營，聲望已經超過了洪秀全。”
“你們說，這洪秀全和石達開，怎么就不能齊心協力呢？”
“不能齊心協力才是好事啊，要是他們齊心協力，大明國還真不一定能夠打贏他們，畢竟他們還有五十萬可戰之兵，而大明國卻只有十萬。”
“屁的五十萬可戰之兵，現在連三十萬都沒有了，那種扛著兵器跑一里路就氣喘吁吁的，能算是可戰之兵嗎？而且，真有五十萬又如何？人家趙無極手下只有三千人的時候，就打了他們幾萬精銳，自身還沒有什么損傷，現在趙無極手下有十萬精銳，就算是洪秀全和石達開聯手，五十萬可戰之兵也是真實不虛的，也打不贏天下無敵的趙無極。”
“是啊，趙無極可太能打了，他手下的兵也太能打了。我聽說啊，戰場之上，趙無極的兵個個都是悍不畏死，被砍了好幾刀還能沖殺。”
“那就對了啊，誰碰上了趙無極這種天下無敵，沖陣無雙的絕世武將，也一樣是悍不畏死。再說了，大明國的普通士卒，一個月的餉銀就有五兩之多，太平軍才一兩三錢而已，命不值錢，自然不愿意賣命了。”
“什么武將，人家趙無極已經是皇帝了，我覺得趙無極肯定行，這天下啊，用不了多久就應該姓趙了。”
“我也覺得趙無極能成事，我聽說，他們占了東京城之后，該是誰的還是誰的，無論是生意還是房子財貨，大明國什么都不要，他們只找那些外國人的麻煩。”
“我也聽說了，上次我請那個太平軍的將領吃飯，他親口所說，當時洪秀全和石達開聽說東京城人心所向，個個都信服大明朝廷，信服大明國武帝趙無極，就說要讓南京城還有太平軍占據的地方，也都一一效仿，整肅軍容軍紀。可惜的是…沒人聽啊，他們又不敢殺雞儆猴，因為他們怕猴子沒被他們嚇到，反而是激發了那些猴子的兇性反噬。”
“唉…大明國到底什么時候打過來啊，聽說那東京城到現在都沒有建造皇宮，而咱們南京城本來就是備用的都城，不僅有皇宮，什么六部官邸也都一應俱全。要是大明國占據了南京城，然后遷都咱們南京的話，咱們可就發達了啊。”
“做夢呢你，大明國肯定要滅了清廷的，到時候，遷都也是遷到京城去，怎么也不可能把都城放在咱們南京。不過，要是大明國真的打了過來，那咱們就不用每日膽戰心驚了，至少能夠安穩的做生意。”
“打仗你不怕嗎？”
“你不懂，長痛不如短痛啊。”
“長痛不如短痛。”
南京城的皇宮之中，已經顯露老態的洪秀全，咳嗽了一聲說道：“既然那趙無極那狗賊要搞什么御駕親征，那就畢其功于一役，要么我們殺了他，打敗大明國拿到白馬神槍，而后一路北上直取紫禁城。要么，就一敗涂地，太平事業徹底化為烏有。”
南京城內的普通民眾，并不知道前兩日東京城就宣稱要討伐南京不臣，更是做好了大軍出動的準備，今日更是已經從東京城出發。
最多五日，就會和太平軍開始交戰。
但洪秀全他們肯定是知道的。
石達開皺眉，眼神深處閃過一絲不屑之意，說道：“天王，我們打不贏大明軍，南京城應該讓出來，集結所有兵力，帶著財貨物資回兩廣之地，而后徐徐圖之才是正道。”
天王洪秀全一聽這話，就冷笑出聲，說道：“翼王，你這是未戰先怯啊，要是在平日里，可是要治罪于你的。”
石達開怕大明軍，但卻不怕洪秀全，說道：“無論是大明軍的狀元營，還是白馬義從，都能夠仗著火槍之利以一當十。如今那大明軍的狀元軍已有一萬人，白馬義從也有了至少一千五百人，兩者合力之下，想要打敗他們，只需要需要十萬人悍不畏死拿命去填。我們雖然不止十萬人，但又有多少人悍不畏死呢？”
洪秀全也知道這個道理，但他也有他的打算，毫不客氣的說道：“你不行的話，那就把兵權給讓出來。”
旁邊的韋昌輝，是除了洪秀全和石達開之外，整個太平天國目前最有權勢的人了。而在之前，他的地位只在天王洪秀全、東王楊秀清、西王蕭朝貴、南王馮云山之下，被封為北王六千歲，比翼王石達開要高一些。
但蕭朝貴、馮云山1852年就死了，楊秀清被吳彥之前刺殺了，而石達開不僅有勝果功勛，又接手了很大一部分楊秀清的嫡系，所以地位有所下降。
此時聽到洪秀全的話，北王韋昌輝也出聲說道：“不錯，人人都說你翼王能打仗，能打勝仗，如今咱們太平軍可戰之兵有三十萬，而那大明軍總量才只有十萬人，這一戰更是只出動了三萬人，如何不能一戰而勝呢？”
呵呵…想奪我兵權？
石達開明白了今日朝會的意思，但也無可奈何。
他要是不打的話，那就得把兵權給讓出來，他要是打的話，又無法保證獲勝，大敗而歸之后肯定是要被治罪的。
左右都討不到好處。
“你能立下軍令狀，保證打贏這一仗？”
石達開反問了出來。
北王之前就和洪秀全暗中商議過了，所以此刻也是毫不猶豫的說道：“當然能，區區三萬大明軍而已，我舉三十萬大軍，必能一戰而勝，了解了那趙無極狗賊。到時候，拿到了他們的白馬神槍，占據了他們東京城的那個什么…軍工廠之后，就能夠再次揮師北上，為我太平天國一統天下。”
石達開略微沉吟之后，也果斷的說道：“好，你要是能打，那我就把兵權讓給你。”
一聽這話，洪秀全和北王都喜上心頭。
朝會之后，北王就去接手了石達開的兵馬，但未能如愿的全數接收，被石達開留下了兩萬精銳。
即便如此，北王手下的可戰之兵，也已經高達28萬。
也就是在石達開準備看一場好戲，然后等到北王戰敗之后，再出來收拾殘局，順便徹底的掌控整個太平天國的時候。
一道天王圣旨下達到了他所在軍中。
“欺人太甚！”
石達開怒了，因為這一道圣旨，竟然是讓他帶著他手下的兩萬嫡系作為先鋒，先去和三萬大明軍打一仗。
和圣旨同時而來的，還有已經集結的十萬太平軍，更有十八萬太平軍作為后軍虎視眈眈，頗有些石達開不聽軍令就先來打他的意思。
“王爺，不如直接打出去吧。”
石達開手下將領幕僚，也都憤恨不已的建議了起來。
“不能打，先不說我們能不能打出去，就算是能打出去，本身就沒有多少糧草的情況下，也沒足夠的時間輾轉。”
兩萬人一天吃喝所需要的糧草，本就非常多，要是想轉戰百里以上的路程，那更是一個天文數字。
吳彥立國之后，硬生生的老實了八個月的時間才開打，就是等待一茬糧食收成到位，同時，也要為占據南京城之后的管理崗位，儲備一些人才。
“可要是聽他們的去打大明軍，我們就算不是全軍覆沒，戰敗而歸之后，也會被他們清繳，他們也必然會對王爺直接下殺手。”
“都已經這個時候了，他們還在想著爭權奪利，實在是…唉…”
太平天國爭權奪利可太正常了，如果不是因為這個，曾國藩的湘軍，甚至是清廷，都不一定能夠剿滅太平天國。
在原本的歷史中，曾國藩打到南京城的時候，太平天國的諸王除了戰死的，還有大半死于內耗。唯一能打的石達開，當時也是被逼無奈的帶兵遠走。
如今，石達開再一次到了要帶兵遠走的地步。
可和原本歷史不同的是，石達開除了帶兵遠走，還有一個新的選擇。
看了看在場自己的所有心腹，石達開深吸了一口氣，說道：“你們覺得，那趙無極和他的大明國能成事嗎？”
這話一問出來，心腹們都知道石達開是什么意思了。
“如果不能成事的話，那曾國藩也不會帶著八萬湘軍投靠，趙無極只給了他一個戶部尚書的職位，職位不比他之前在清廷高多少，還奪了他的兵權，按理來說，這是還沒卸磨就要殺驢，可曾國藩為何心甘情愿呢？”
“王爺，大清的火器，遠不如大明，這年頭，有兵馬不一定能夠成事，但有火器以及制造火器能力的人，有很大機會成事。”
“之前秦日綱的嫡系被趙無極收編之后，待遇也和狀元軍保持一致，也未曾聽聞武功軍之中有誰被杯酒釋兵權，只要有功就賞。從這一點來看，趙無極要大度很多。”
“我只知道一個很簡單的道理，西方蠻夷諸國打清廷的時候，猶如摧枯立朽，而大明國打西方蠻夷聯軍的時候，同樣也是摧枯立朽。而且大明國很懂得休養生息，不懼戰也沒有窮兵黷武，明明可以打我們太平天國甚至是清廷，卻硬生生的等了八個月的時間，趙無極也不是傳聞之中好大喜功，只知道打仗不知道其它。”
“王爺要投趙無極的話，只能是現在投。”
聽完手下心腹的話之后，原本還有些不堅定的石達開，突然發現他的手下竟然都有投靠大明國的心思。
自己的嫡系以及留下來的兩萬兵馬，可以說是整個太平天國最精銳的軍隊了，他們尚且如此，太平軍又有什么士氣可言呢？
“吩咐下去，我們聽從天王命令，作為先鋒出戰。”
石達開下達命令之后，心腹們剛才的慌張瞬間就沒了，因為他們都知道，他們雖然是先鋒，但卻不是要和大明軍打仗。
而是投降先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