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天村長說要擺長席，言旭你可別走了啊！”
“好的，我知道了劉叔，謝謝您！”
送走最后一個待在他家的人，言旭這會兒也是終于松了口氣。
回首看向悠哉躺在搖椅上的爺爺，言旭笑道：“爺爺，天氣冷了，您怎么還喜歡坐在外面。”
老爺子年紀大了，頭發花白了不少，人也懶散了不少，此刻他裹著大衣躺在搖椅上，閉著眼，神情悠哉，時不時就晃一下椅子。
“這最近溫度也就十幾度，我一個老頭子都不覺得冷，你一個年輕人還怕冷，虛！”
言旭無語。
他是覺得他冷好嗎！
不過這種事跟爺爺也是沒得吵，他的行李被馮亦承先一步送回來，還是先進屋收拾東西算了。
言旭難得回來一趟，晚上的時候還被不少人邀去他們家吃飯，不過因為早就跟馮亦承說好晚上一起的，所以言旭也就都沒答應。
下午五點的時候，爺爺和王爺爺在客廳看電視，言旭正要去廚房做飯，馮亦承就拎著一袋子食材從外面回來了。
“好東西啊！這些鮑魚、海參啥的，都是我才托人從南海那邊帶的！賊新鮮真的，我那朋友說這些都是現撈的，純天然大海生產！”馮亦承默默一笑，“你會弄不？不會就上網看看教程哈。”
言旭差點沒給氣笑了。
他沒讓他打下手幫忙就不錯了，居然還點起了菜，可真有趣啊。
“滾，想吃自己做。”
說是這么說，東西言旭還是收下了。這些海鮮是可以不做，但這東西都進了他家門，哪還能讓人拿回去的。
言旭去廚房做飯，馮亦承在客廳陪老人家坐了一會兒后，覺得無聊就跑去了廚房。
“誒，你們公司制作的機器人，還能再給我開個后門不，我出錢買！”馮亦承靠在門框上，試探的問道。
言旭正在擇菜，聞言看了他一眼，“你不是已經有了嗎？要送人？”
“奇跡”剛發售的時候，言旭就給了身邊比較熟悉的親朋好友一人送了一個。
馮亦承嘿嘿一笑，咧著一口大白牙，“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們公司搞得那個搖號系統，對于非酋來說實在是太不友好了！你嫂子，她就是。”
言旭嗤笑一身，“還嫂子，連女朋友都不是，玷污人家清白。”
“嘶！你這人！”馮亦承覺得有些牙疼，“你可得知道哥哥我四舍五入都是要三十的人了，你忍心看我這么大把年紀還找不到媳婦兒？哥哥我的幸福就在你手上了啊…”
馮亦承再言旭背后來回走動著，一直叨叨個沒完，煩的言旭朝他亮了下刀。
“okok！我不煩你！”馮亦承趕緊舉手投降，邊說著便往后退，“你做飯做飯，我出去了。”
“站住！給我把這些菜洗干凈切了。”
“啊？別了吧，我不會。”
“呵，你覺得我信不信？”
吃完晚飯，爺爺和王爺爺在屋子里看電時閑聊，言旭澤合馮亦承出門散起了步。
這片屬于黎村的度假區，現在到了晚上也是燈火通明，店鋪小攤沿街一望全都在營業，三三兩兩結伴而行的游客就在小街上游逛著。
畢竟是晚上，又是自家地盤，言旭就只戴了個鴨舌帽稍微掩飾了下，好在大家都是忙著自己的事，注意到他的也沒多少。
馮亦承從小攤上買了根糖葫蘆，言旭看了眼，想起他之前在廚房說的話，不免道：“你要再買一個機器人追人？”
“對啊，你同意了啊？”
言旭默了下，道：“你這應該追了四五年了吧？你是不是給人做舔狗啊？”
馮亦承都被說愣住了！
他舉著手上的糖葫蘆，看了言旭好一會兒，感嘆道：“你這話說的，認識你這么多年，我居然不知道原來你的詞匯量這么豐富啊，看來平時是我低估你了。”
“哎。”馮亦承又嘆了口氣，“其實說實話，這么些年我覺得挺累的，身體、心理都一樣。明年六月份我要休假，我要去青青大草原。我要騎馬看風景！為你打工這么多年，你不能攔我！”
馮亦承說的話題挺跳脫的，但言旭聽在耳里也沒覺得有什么，淡淡道：“這是你的事，我沒那么閑。”
馮亦承伸手，欣慰地拍拍他的肩。
“好兄弟，哥哥也祝你能早點脫單啊。”
言旭扭頭，沖他微微一笑，扒開他的手，“不好意思，單身的，不是我，只有你罷了。”
“嗯？”
“什么意思！臥槽！你不會吧？”
“什么時候的事啊，對方不會是外國人吧…”
馮亦承這個大嘴巴，兩人散完步回去，因為馮亦承先行一步，言旭還沒進門呢，就聽見他在里面大聲說著。
“爺爺！葉言旭這小子找女朋友了你知不知道？他居然誰都沒說，要不是我問了，他肯定沒打算告訴您！你瞅瞅他這人多深的心機啊…”
言旭眼角微抽，屬實是對馮亦承的無恥和倒打一耙深有體會了。
早就盼著孫子找個女朋友的葉爺爺也是驚喜壞了，看到言旭回來立刻眼巴巴道：“小旭啊，是不是真的有了？那女孩子哪兒的啊？多大了？叫什么名字…”
言旭走過去，坐在了爺爺身邊，看著面前兩個老人高興的臉，也是把許念禾的情況簡單說了說。
“許念禾？嗯，挺好一名兒的。”葉爺爺樂呵呵點頭，然后又有些擔心道；“不過她家在首都，離我們這兒挺遠啊，她家里人知不知道，別到時候你們感情正好，結果人家里不樂意女兒嫁那么遠。”
言旭失笑，是真沒想到爺爺居然考慮到了結婚的事。
不過，跟許念禾結婚？
似乎，還挺期待的？
“爺爺您多慮了，許家人都很開明的。這次念禾其實也很想跟我一起回來見您的，可惜她剛好有事，所以就來不了了。”
葉爺爺雖然有些遺憾，但也能理解，“年輕人嘛，工作優先很正常的，我懂我懂，你作為一個男人，對自己媳婦兒要好點知道嗎！可別亂來啊！”
王爺爺和馮亦承就在旁邊笑看著，不過一個是欣慰和藹，另一個估計就是在幸災樂禍看好戲。
言旭笑道：“我知道的爺爺，念禾是一個很好的女孩子，您看了也一定會喜歡這個孫媳婦的。”
“哎喲喲，你這臭小子！”葉爺爺笑罵了一句。
王爺爺也笑道：“那口說無憑，下次你們得一起回來，讓我們都過過目才行。”
“對，也別什么下次了，過年能把你小女朋友帶回來不？讓爺爺也早點看看他的孫媳婦！”馮亦承在旁趕緊湊熱鬧道。
言旭官方微笑地看他一眼，轉頭對王爺爺笑道：“王爺爺，馮亦承說明年想去草原玩，說是想早點找個孫媳婦兒回來給您過目。”
馮亦承瞪眼。
他不是他沒有！這人胡謅的！
可惜王爺爺是沒給他這個解釋機會的。
老人家驚喜地看向馮亦承，又是高興，又是欣慰地說道：“真的啊？那真的就是太好了。你媽媽其實跟我提了好幾次，都知道村子里小媛那孩子喜歡你，但我看你好像沒那心思，所以也就沒提，現在你能想起來，真的是太好了！”
王爺爺的話中的信息，讓言旭和馮亦承都愣了下。
言旭愣的點，是在于村里居然有人喜歡馮亦承。而馮亦承愣的點，則是在爺爺對他的那份愛惜疼愛的心。
言旭默默看向了馮亦承。
王爺爺認為馮亦承沒那個心思，殊不知人家將全部的心思都放在了一個女人身上，追了那么多年還是一無所獲，倒是累得身邊的人操心不已。
“嗯，我知道了爺爺。”馮亦承低頭笑了笑，輕聲道：“下次我媽要再跟您提這個事，您就直接告訴她我的情況吧。”
“什么情況？你媽問了我不知道怎么說啊。”
馮亦承在感傷，奈何王爺爺看不出來，甚至還想問他到底有啥情況。
馮亦承一噎，言旭看他那樣子也是差點沒忍住笑出來。
跟不解風情的老人家裝文藝，不把你弄得下不來臺那都不算！
王爺爺和馮亦承回去了，剩下的爺孫倆看了會兒電視，瞅著時間差不多了，也是準備洗漱，然后回房間睡覺。
“小旭啊，你來。”
回房間的時候，言旭突然被爺爺叫住。
看著爺爺招呼自己去他的房間，言旭心下疑惑，腳步還是乖乖轉了個方向，朝爺爺房間走去。
言旭進去的時候，正好看見爺爺蹲在床邊，正對著床頭柜，低頭在翻著什么。
“爺爺，您在干嘛？”言旭邊走過去，邊道。
“找東西。”
爺爺的床頭柜就是他的保險箱，里面裝了很多老人家的“財寶”。這一點言旭在小時候就知道了，畢竟他爺爺總喜歡把東西藏在一起，藏的地方也多是柜子。
看了眼爺爺，沒想著去知道老人家的秘密，言旭轉頭就坐在了物資里唯二的一張椅子上，靜等著爺爺找完。
沒過一會兒，找完東西的葉爺爺也是終于站了起來。
“吶，這都是這些年，我攢下來想給你爸的…你現在也找到女朋友了，以后結婚了，這些都是爺爺，還有你爸爸給你娶媳婦的錢。”
遞過來的是兩個存折本，還有幾本房產證，言旭看著這些東西雖然有些驚訝，但更讓他在意的，是爺爺說的話。
“我爸？”言旭盯著爺爺的眼睛，試探地問道：“爺爺，我爸他？”
他們其實都心知肚明他的父親是葉寒衣，但言旭也知道，爺爺是以為他不知道的。
從來不曾提過父親的事，今天卻突然提起，這是要把真相說出來了？
言旭的心跳快了一分。
老爺子沉默了一下，而后像是突然醒神了一樣道：“哦！你瞧我，搞錯了！這是我留給你小叔的東西！人老糊涂了，我這個記性哦…”
很生硬的改口，很蹩腳的謊言。
言旭看著，沒說什么，只是伸手拿過了爺爺手上的東西，笑了笑道：“小叔啊？爺爺，我只看到過我爸，小叔我還從來沒見過，小叔去哪兒了啊？”
葉爺爺一怔，“你見過你爸了？”
像是沒察覺到老人家的不對勁，言旭低頭看著手上的存折本，若無其事道：“對啊，小時候就知道了，我爸經常來看我。”
十幾年來寥寥幾次的生日天來看他，四舍五入也算經常吧。
“你怎么不跟我說！”爺爺的聲音突然提高了很多，皺著眉面色嚴肅，眼里隱含著些許怒氣。
言旭像是被驚到了一樣，詫異地看向爺爺。
“爺爺你怎么了？是因為我爸來看我嗎？可那是我爸，您兒子欸。您為什么要生氣？因為他沒來看您？”
老爺子皺著眉仍是一言不發。
言旭靜靜看著，將手里的東西放在一旁，默默嘆了口氣，垂眸輕聲道。
“爺爺，我八歲起就沒有問過您任何關于父母的事了，甚至都沒有問過有沒有其他叔伯。一直以來，我們爺孫倆相依為命，其他人有沒有、好不好，我其實不在乎！”
言旭看向爺爺的雙眼，黑眸純粹，誠懇道：“我只是不希望您瞞我，您孫子二十四了，他值不值得信任、依賴，難道您真的不知道嗎？”
葉爺爺轉身坐到了床邊，垂著頭，沉默著。
看著悶不做聲的爺爺，言旭暗自嘆了口氣。
郎心似鐵啊。
他爺爺真是一個狠人，都這么暗示了還不肯說，嘴巴是真的緊啊！
兩個人坐了一會兒，葉爺爺還是什么都不肯說，沒辦法，言旭也是只好選擇放棄。
不過這一次“逼問”雖然失敗了，但言旭覺得日后再多來兩次，爺爺肯定會有“堅持不住”說的時候。
所以臨走的時候，言旭當個小棉襖又提醒他爺爺道：“爺爺，你以后若是想說，再告訴我也不遲，不論其他人怎么樣，我總歸是您的孫子。”
言旭走后，葉爺爺坐在床邊好一會兒，也是終于抬起了頭，看著言旭沒拿走的那些東西，然后默默走過去，重新收了起來。
寒衣，你的兒字很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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