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書是由隸書演化而來的,同時從隸書演化來的還有魏碑,學草書也并不一定要經過楷書過程。”
古香古色的書房內,靠墻的幾排書架被各式書籍堆得滿滿當當。
伴隨著沉香清幽淡雅的香味,言旭站在書桌前,一邊靜靜聆聽著劉爸爸的話,一邊看著他筆下的字漸漸生成。
“篆尚婉而通,隸欲精而密,草貴流而暢,章務檢而便。”
“每一種書體都各具特色,各有其優勢,也各有其局限性。‘草不兼真,殆于專謹;真不通草,殊非瀚札。’所以只學會一種字體是不行的,學習書法啊,不能‘好膩偏固,自閡通規。’”
最后一筆落成,劉爸爸這才輕輕吁了口氣,將筆細心地放下。
“這字,叔叔贈于你,還望你不要嫌棄啊。”
他的額頭上隱有薄汗,顯然寫這副字耗了不少心力。
“天行健,君子以自強不息。地勢坤,君子以厚德載物。”
用墨豐富的干濕濃度變化,用筆連綿,草體意味強化,轉折處楷書筆法的摻入,似不經意而又十分嚴謹的書寫過程。
蒼澀、老辣而又高古,且不乏靈動之氣。
這幅字絕對有價無市!
言旭原本在看字,聞言趕緊道:“怎么會!我雖不曾親眼看見其他大家的字,但叔叔的字已然讓我大開眼界!珍藏都來不及,又怎會嫌棄!”
劉爸爸樂呵呵一笑,沒太在意他這些夸贊話,只是繼續在談書法。
“學書法而不識草書,就像停留在入門階段。當然,并非有行、楷二書基礎才能學草書。你學了這么久,也該知道書體的發展史。從草書發展來看,會寫隸書也是可的。”
言旭點點頭,四體發展史他還是懂的。
“我們學習草書啊,要跟古人學,要向經典墨跡本學習…”
劉爸爸走到了書卷桶前,小心翼翼地抽出一副書卷。
鋪開,然后開始為言旭講解。
時間一點一滴過去,兩人在書房呆的是真夠久,連劉夢媛都受不了來敲門了。
“呵呵,應該是夢媛。”
還沒聽到聲音,劉爸爸就很肯定地下了判斷。
“爸?我進來了啊。”
果然是劉夢媛的聲音。
劉夢媛推門而進,走到書桌前,看著桌上的筆墨真跡,也是知道他們在書房討論的有一會兒了。
“該吃午飯了,你們還沒聊完呢。”劉夢媛笑道。
聊是不可能聊完的,但既然到了吃飯時間,也就只能下次再聊了。
三個人下樓去吃飯。
劉媽媽這幾天老友回國,都是上午就出去,下午才回來,因此飯桌上只有三人。
還沒開動,劉夢媛道:“爸,下午我跟小旭出去一趟,大概晚上回來。”
言旭看了她一眼,沒作聲。
他是不知道下午有啥事的,總不至于陪劉夢媛逛街吧?
孩子大了,劉爸爸也不管她們怎么玩,注意安全就行。
“嗯,出門在外小心點,帶言旭多玩玩。”
“好。”
用完餐,劉夢媛果然拉著言旭,做上她的銀色小吉普出了香菡湖。
“我們去哪兒啊?”車上,言旭問道。
“娛樂城。”
看著面前被稱作娛樂城的大樓,又看了看旁邊正在停車的幾輛豪車,言旭默了默。
果然不能對劉夢媛抱有什么期望,一來就把他拖到這兒。
富二代的娛樂場所,他來是有什么用?
劉夢媛邊打電話,邊拉著他往里面走。
言旭看著里面這精美的大堂,只能說娛樂場所差不多都一樣,沒什么好期待的。
“喂?你在哪兒呢,我跟小旭已經到了。”
劉夢媛的這話,讓言旭心神一斂,收回目光看向她。
跟人通話提到他,只能是他倆都認識的。
左書瑞在公司不可能,那么只能是周越霖了。
“好,我們馬上過來。”
電話掛斷,看到言旭這么看著她,劉夢媛笑了,“猜到了啊?”
“越霖哥?”言旭問道。
劉夢媛拉著他進了電梯,“對,就是他!他在水吧呢。”
言旭疑惑了,“越霖哥一個人?不是說他今天有事嗎?”
“你聽他扯!”劉夢媛翻了個白眼,“他多久沒回來了?能有什么事啊?除了他以前的那些狐朋狗友?呵。”
最后一聲呵很有靈性。
言旭懂了。
水吧在十二樓,電梯很快就到了。
一出電梯,穿過十米走廊,就來到了一個分岔口。
右邊一片明亮,左邊一片昏黃。
劉夢媛直接進了明亮的那邊。
悅耳的小提琴旋律響起,聲音婉轉悠揚,令人陶醉。
明亮的燈光之下,高臺之上有人在拉小提琴,而在下面,有不少公共桌椅,靠墻那邊還有好幾處包房。
言旭粗粗掃了幾眼,就被劉夢媛拉去了其中一處包房那兒。
還未靠近,就有服務員攔住了他們。
“不好意思兩位,這兒有人了。”服務員微笑著,頓了下又問道:“請問您是劉小姐嗎?”。
“對。”劉夢媛點頭。
服務員這才讓開,歉意地笑道:“不好意思劉小姐,您請。”
服務員走過去敲了敲門,聽到里面有人喊進來,這才幫劉夢媛二人推開門。
“二位,請。”
劉夢媛一進去,立刻就給退了出來,還拉住了言旭。
“周越霖,你搞什么!這么大的味兒!”
言旭剛還有些疑惑,但下一秒就明白了。
屋子里飄出來一股濃烈的煙味,還摻雜著酒氣,不太好聞,特像是飯局酒會上的味道。
言旭微微蹙眉,朝里面看了過去。
包房大概就八平方米的樣子,排除裝飾物外,就兩張沙發一張長桌。
桌子上擺著不少瓶瓶罐罐,而兩邊的沙發上,一邊坐著兩個人,一邊躺著一個人。
淡淡的煙霧中,轉過頭與言旭對視的周越霖眉眼凌厲,五官輪廓十分立體,相較于少年時期,看起來也確實更兇了。
對視一眼,周越霖立刻笑了,這一笑倒是有少年時那股直爽味兒了。
周越霖起身朝言旭走了過去。
他這一站起來,言旭視線就跟著上移了一丟丟。
這瞧著得有一米九了吧?
“小旭弟弟,你這長高了不少啊,還長這么帥?過分了啊!”
周越霖站在跟前打量著言旭,拍著他的肩膀很欣慰,“哥這次回來給你帶了些好東西,明天聚會我給你帶去。”
言旭笑道:“謝謝越霖哥。”
“謝什么,生分了啊!”
劉夢媛在后面白了他一眼,插嘴道:“你這知道我們來,還不換個包間?這屋子煙味這么大,你們到底是抽了多少?”
周越霖轉頭看了眼躺著的那人,又回頭無奈地聳肩道:“我這也不想啊,阿城失戀,難不成把他扔在這兒?”
周越霖的朋友劉夢媛不熟,只是畢竟階級在那兒,總會看到過幾次的。
劉夢媛皺起了眉,“那你朋友有事,你還約我們出來?”
“純粹意外啊。”
周越霖挺冤枉的,看向言旭道:“小旭應該還記得他倆吧?以前他們還跟我一起去村里玩了的,你叫他倆哥了的。”
言旭對這事有點印象。
但說實話,人長啥樣他確實不記得了。
躺著的人是已經喝醉的唐銘城,坐著的是陪喝已然微醺的何易坤。
聽到周越霖的話,何易坤朝言旭打了個招呼.
“好久不見,何易坤,你應該不記得我了。“
言旭歉意地笑笑,朝他點頭示意,“何哥,你好。”
他倆不熟,稱呼自然不如周越霖那般親密。
這個包房確實環境不好,不是個相聚的地方。
周越霖打電話幫兩個醉酒的人叫了“司機”。
“我把川子叫過來了,等會兒他送你倆回去,我就先走了啊。”周越霖交待道。
何易坤擺手,“嗯,你去吧。”
安排好他倆,周越霖帶著言旭和劉夢媛上了十四樓。
十四樓是用餐的地方。
包房也是準備好了的,周越霖一過去,服務員就自覺地跟了上去,在包間里匯報起了情況。
“周少爺,您點的菜已經準備妥當了,需要現在就上菜嗎?”
周越霖剛要點頭,就被劉夢媛攔住了。
“不用了,我們吃完飯才來的。”
周越霖沖她做了個微笑,“我還沒吃呢。”
服務員去上菜了,三個人坐在包房里。
周越霖對著言旭看了好一會兒,都把言旭看毛了。
“越霖哥,你到底想說什么?”
周越霖笑了,“我這一回國,上網一搜全是你的消息,沒看到的時候還有一肚子話想說,這真見了吧,好像又沒什么好說的了。”
這感覺劉夢媛懂。
“可不是!就眨眼功夫,小旭就長這么大了,估計我再拍幾部戲,他都要上大學了。”
提到戲,周越霖注意力又轉到劉夢媛身上了。
“嘶,你這又拍了多少戲啊?”
劉夢媛一噎,言旭也是笑了起來。
周越霖在他倆臉上看了看,若有所悟了。
“得,看來不咋樣,不問了!”
劉夢媛反問道:“那你呢?你在國外又干了啥?”
周越霖挑眉撇嘴,答非所問,“左書瑞什么時候進公司的?真打算接受他爸的事業了?”
“不然呢?難不成捐了讓外人接手啊?”劉夢媛對他這廢話不是很想回答。
周越霖幽幽嘆了口氣。
“都是年輕人,怎么就沒點兒志氣呢。”
言旭不動聲色地看了他一眼。
這意思,聽起來是想自己創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