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姜尋了沒一會兒就發現一株黨參。
黨參很便宜,但這株長在仙居谷里的黨參一看就知道不凡,已經不能用錢來衡量。
他小心翼翼把黨參刨出來,那個眼神就像在看他的愛人,那股輕柔勁兒跟看護剛剛出生的嬰兒一樣。
“唔咕!”
剛剛把黨參拿起來,背后傳來一聲鹿鳴,他的老腰再次遇襲。
“哎喲,你這死鹿!”
老姜轉過身來想要收拾收拾它,小七已經跑遠藏到了一棵樹后面。
那棵樹太小不能把小七全部遮擋住,露出小腦袋和鹿屁屁。鹿野巴還得意地甩來甩去,跟踩電線上了似的。
打完就跑,靜待技能冷卻,小七的策略很高明也很安全。
老姜遲疑了一下,暗道:算了,還是找藥材重要!要是運氣好找全了丹方上的藥素凝就有救了,自己的病也能治好。說不定到時候還能來個雞冠花——老來紅!
至于這只鹿…隨它去吧!
老姜一路挨了不少頂卻也收獲滿滿,樂得他扯開大嘴笑得合不攏。
心情一好,他把找到的一大片石斛分了一半給小七,小七這才沒頂他。
老姜似乎發現了和小七和平相處的模式,后來只要找到藥材都分一半給小七。
小七就頂著兩根熒光棒蹦蹦跳跳跟在他后面,不時傳來“呦呦”的叫聲。
其實老姜是不知道小七把他當做了仆人:你看本鹿現在吃飯都有下人伺候了,本鹿也過上了飯來張口的地主老爺生活,美美噠!
回到家院外小溪旁邊搭好了一個火灶,可以用來做飯也可以用來烘干木板。
父子二人在林間拉起了一張防水布,正在下面綁吊床,趙若鳴見他們還有得多也要了一張。
中午趙若鳴拿著老姜給他買的漁網打了兩條嘉魚回來,炊具有了可算能正經嘗嘗這美味。
清燉,就加了點鹽。
桃樹下的石桌正好可以用來吃飯,再搬來三個大石頭,四人圍坐一圈剛剛好。
端上桌的時候老姜踩著點跑回來了,小半背簍藥材,亂七八糟啥都有,臉上洋溢的笑容就跟撿了金娃娃似的。
這么大的嘉魚可把父子二人給嚇了一跳,這兩條魚比他們一天工資都高。
老木匠忍不住有點痛心疾首,這個趙小哥敗家啊,敗家子!
小木匠也是一臉惋惜,兩條魚一千多,賣到縣上說不定還能更貴。
趙若鳴不是個吝嗇的人,很是無所謂:沒想過賣不賣的,咱吃得開心就行。
父子倆不知道該說什么,這是人家好心請的,再貴也是人情。
可這人情也太重了一點吧…
大小木匠顯得很拘謹,趙若鳴勸了幾句他們只是“哎哎”回應,手上還是不肯下筷。
所謂人逢喜事精神爽,開心起來胃口足。
老姜這家伙這一會兒時間已經吃完了一整碗米飯,站起身來去盛飯,便道:“你們倆客氣啥,現在這魚還能變成錢不成?”
老江湖就是老江湖,勸人的話也直指內心。兩父子聞言一想也是,再可惜也變不成錢了,這才放開手腳。
吃進嘴里眼睛一亮,不得不說這里的魚的確比外面更鮮美。
吃完飯老姜把背簍里的藥材用袋子裝好,又消失了。
木材足夠父子二人加工許久,趙若鳴準備把老姜給他帶上來的種子種上。
剛拿著種子和鋤頭走到院門口,就看見一身警服的金敬徽站在院子前,正一臉奇怪往盯著加工木材的父子二人。
誰也不知道他啥時候來的,誰也不知道他來了多久,一點聲音都沒有跟幽靈一樣。
老金這人可能天生就適合當警察,看似其貌不揚心思卻細膩得很,尤其是他那雙眼睛,炯炯有神。
當他一身警服目不轉睛盯著你的時候,你忍不住都會自我反省是不是哪里一不小心違法犯紀了。
此刻趙若鳴感覺老金在自己身上上下打量的眼神就跟檢查點的紅外探測儀一樣,再讓他看上一時半刻的,估計自己內褲什么顏色他都能知道。
在老金的眼神掃視下,趙若鳴很不自在:“老金,我說你老盯著我干嘛?你再盯著我看,我可要現原形了!”
金敬徽有點無語,這小子還是這么不著調:“你小子這是在干嗎?”
這話問的…
你好歹一派出所所長,管得了人違法犯罪,還能管人衣食住行不成。
心里吐槽了一句,趙若鳴縮著脖子道:“我只是隱個居,不犯法吧!”
說完抬了抬手,示意老金邊走邊說。
“你還真隱居?”金敬徽說著臉上浮現出奇怪的表情,“你工作不要了?”
“哎,老衲看破紅塵了…”看見老金那副想打人的樣子,趙若鳴立馬改口,“隱居是我這一輩子的唯一追求,正好這里天時地利人和都占了,我也是恰逢其會…倒是老金,你大老遠跑過來啥事兒?”
工作六年大家都那么熟了,趙若鳴才不相信老金會專門跑上來看看自己在做什么。
金敬徽頓時笑了起來,這件事是趙若鳴的好事也是他自己的好事:“這回你小子逮著大魚了!”
老金上來的意圖已經很明顯:“那兩盜獵賊?”
“網上一級通緝犯,專門偷獵珍稀動物走私到國外。”
“哦?”趙若鳴眼睛一亮,忙搓著拇指和食指賊兮兮問道,“多少這個?”
“公安廳懸賞是5萬,兩個10萬!”看見趙若鳴那猥瑣的模樣,金敬徽忍不住吐槽道,“你這小子!好好個事兒,看你這造型怎么弄得跟做賊一樣!”
一聽十萬,趙若鳴內心已經樂開了花。
老金繼續道:“那天晚上我不是跟你說了空了來找我錄口供,誰知道你這小子這些天都沒出現,電話也打不通…沒辦法我只能碰碰運氣親自跑一趟,沒想到你小子還真在這里!”
“為人民服務嘛!”趙若鳴訕笑兩聲,“那趕緊錄。”
老金拿出本和筆:“那倆家伙跟我裝傻,熬了三天啥都不說,你把事情詳細經過告訴我。”
不是他們裝傻,他們兩個應該是真的傻了,老金能問出來什么才奇怪。
這倒是很省事,免得很多不太合理的地方需要趙若鳴去找借口。
想了個最合理的經過和老金扯淡了一番,在記錄本上歪歪扭扭寫下自己的名字,這件事就算結了。
等著10萬到手就行,美滋滋!
老金看見趙若鳴拿著種子和鋤頭,頓時興趣愛好上來了,忍不住笑道:“你小子這是要去種地?你還會種地?”
“嘖…種地誰不會!”
趙若鳴翻了個白眼,看不起誰?
老金笑了笑沒接,工作處理完他就要趕回去,晚上還要值班。
把老金送到入口隧洞,突然想起來人情世故好像還有點欠缺。讓他等自己一下,不一會兒提著兩條嘉魚過來給了老金。
你看看人家這所長親力親為一心為民,大老遠跑過來就是為了給咱小老百姓解決生活困,咱也沒啥送的,土特產給一點意思意思不是。
“嘩!你這嘉魚喂激素了?”
金敬徽提著兩條嘉魚翻來覆去的看,要不是手里死沉死沉的,他還以為自己產生了幻覺。
“純天然無污染百分之百野生的!你要是能發現啥激素能讓嘉魚長這么大,我估計縣里那些養嘉魚的得天天給你送錦旗。”
別說,嘉魚這么珍惜珍貴的魚類打它主意的養殖戶還真不少。
可惜嘉魚人家傲嬌,否管你投喂多少,本嘉魚就按自己喜好每天該吃吃,愛長不長。
要不是嘉魚這兩年價格被炒得高,養殖戶們絕對無法忍受這種生長周期奇長的經濟魚類。
老金不接話,掂了掂手里的魚,扶了扶警帽一臉嚴肅道:“這玩意兒可不便宜啊,尤其是野生的。你就這么白條條送給我,算不算賄賂公職人員?”
這個老金還是喜歡開玩笑而且這么冷,趙若鳴一臉無奈道:“不要你還給我。”
“哼!你非法捕撈,這是證據!”
老金提著兩條嘉魚,覺得自己這三天有點累,是該好好補補了。
他的家就在政府大院后面,每天上下班特別近。
回到家,他媳婦陳霞手里拿著一條臘肉正準備做晚飯,見他提著兩只魚回來,忍不住問道:“老金,你手里提的是啥魚,這么大個?”
“嘉魚。”
陳霞給了他一個白眼,沒好氣道:“你這個人民警察也說謊,嘉魚哪有這么大的!”
金敬徽無奈,說真話你也不信,說著把魚遞了過去:“我騙你干啥,你自己看。”
陳霞接過來一看還真是嘉魚,驚呼一聲:“呀!你哪來這么大的嘉魚,這嘉魚怕不是得成精!”
“管它成精不成精的,嘉魚不能放,趕緊燉了才是正理。”
“可惜丫頭不趕趟,要下個月才能回來…”
金敬徽聞言只是笑了笑,沒接話。
他女兒今年十九,讀書很上心。小姑娘雖說性格比較鬧騰,但整體來說還是很聽話的,讓老金夫婦非常省心。
去年考上了一本大學,下個月放暑假就算讀完大一。
這丫頭是真厲害,幾十年來整個鄉上唯一一個考上一本大學的。當時金敬徽還很興奮的辦了大學酒,恨不得招呼全鄉上下都來吃。
份子錢隨不隨都無所謂,主要是想給鄉里鄉親開開眼界:咱們鄉上第一個一本大學生,我老金家的種!
趙若鳴習慣性送兩條魚,第一次送給老姜,第二次送給老金。
他不覺得送兩條魚有什么大不了的,殊不知正是因為這兩次送魚,打亂了他的整個隱居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