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飛機落地,標志著周正和蕭玫已經踏入一個陌生的城市。
走出大廳后,
周正隔著馬路,剛指著前面某電子廠打出的廣告牌要說話的時候,就聽到旁邊傳來陰測測的聲音。
“小兄弟,你們要去哪?要不要我載一程?”
周正扭頭看去,頓時臉色一變。
蕭玫亦是如此,兩人對視一眼,牽著手逃也似的朝前跑去。
“給老子把他們攔住!”
煤老板黃連仁伸著小蘿卜粗細的食指,指向狂奔的兩人。
三四個壯漢精神一振,循著黃連仁手指的方向看過去,見是一對小情侶感覺沒威脅,赤手空拳地邁著大步子追趕。
“沒想到這胖子在深市還有人,失算啊,早知道在航站樓就應該打電話讓陳大紈绔開車過來接咱。”
周正朝后一撇頭,見幾個壯漢正推散開人群朝他們追來,腳下速度再次請加快。
確實很失算,
自己還是太放心這個年代的治安了,細想想哪來的迷之自信,現在的社.會可不想過些年那么安定。
黑色勢力還很猖獗。
一個煤老板能不養幾個打..手才出了奇了,不光是因為壓住工人,對外界更是一個威懾,畢竟辦礦場可是要站在黑白地角上,各處都得打點,沒點手腕,早就被吃的一干二凈了。
“你們兩個站住!”
“傻子才站住。”
“老公,快跑,那幾個憨憨要追上來了。”
“跑到前面就沒事了…”
“什么?”
沒跑幾步,在十字路口處,一個交驚正在拍罰單。
“停!”
“呼呼呼…原來你的意思是…”
“驚,驚察同志,請問源濟大街是不是那邊?”
周正拍拍正派發違規停車罰單的交驚,扭過頭去朝著追趕自己那幾人的方向指過去。
交驚回過頭,眨眨眼睛,心里想著圓寂大街,那是個什么地方?
追趕周正兩人的那幾個壯漢自然看到這一幕,他們心中同時咯噔一下。
沒敢再停留,直接轉身折回,比追來的時候速度還要快不少。
那交驚還沒想到圓寂大街是個什么地方,見有幾個人鬼鬼祟祟的看見自己竟然扭頭就跑,頓時感覺有問題,朝著口袋上別的對講機說:“機場路的兄弟攔住幾個正在快速逃逸…奔跑的壯漢,我覺得他們十分可疑,攔住盤問一下。”
講對講機放下,
看向兩人,他瞥見蕭玫時眼中也閃過一次驚艷,說道:“兩位,歡迎你們來到深市,不過這個圓寂大街我還真不知道在哪,現在有一些突發狀況需要處理,麻煩你們再問問其他人,感謝配合。”
說罷,他也沒等周正回話,直接翻身騎上摩托,一腳油門絕塵而去。
周正愕然,蕭玫則是滿臉驚詫。
這么快追逃雙方就調了個位置。
“周小哥,沒想到你這餿主意還挺管用。”
片刻后,蕭玫啼笑皆非的對周正說道。
真的是太戲劇性了。
逃跑的時候她心里還想著,如果真被這幾個家伙抓到,真保不齊會出事,都怪她當時非要在飛機上強出頭,給兩人越來那么大的麻煩。
實話說,剛才她心里確實有些后悔。
光自己也就算了,關鍵是這次來深市自家男人還有正事,若讓自己搞砸那真是添大亂了。
“嘖,算是僥幸逃過一劫,看來以后不能再這么傻乎乎的做事,實在太危險了。”周正拍拍女人的柳腰,剛才的情況確實那他也嚇一跳。
要是一兩個人也就算了,三四個壯漢他可沒那么傻跟人硬拼,況且蕭玫還在身邊,萬一傷到她怎么辦。
蕭玫聽到周正的話,以為他是在說自己,竟然出奇的沒有出言反駁。
在蕭美人繼承的固有觀念中,家庭主婦心理還是很重。
男人是天,女人是地,天包納保護著地,地映照滋潤著天。
畢竟這樣的生活她過了十多年,早就融入生活的方方面面,不是一朝一夕能夠改變,所以她一直說著想要擁有自己的事業,也是有這方面的打算。
“咦,你怎么不說話?”
周正剛攔到出租車,疑惑問道。
蕭玫見男人給自己打開車門,邊坐進去邊說,“覺得周小哥說的有道理,正在自我反省嘍。”
“嘿,沒想到呀,蕭大美女竟然也會反省?”周正調侃笑道,而后對司機說:“師傅,去大敦道的盛洋紡織廠!”
“大敦道,好嘞!”
出租車緩緩啟動。
“我可沒那么固執,不過下次再遇到這樣的事,我八成還是忍不住要管。”蕭玫嘟嘟嘴道。
周正猜測,自家老婆這么強的正義感,估計是被那個刑驚老丈人熏陶的了。
算是家學淵源?
“沒事,但以后再管這種事,就先讓我請好保鏢,不至于做個好人好事把咱倆也扔進去。”周正無奈道。
蕭美人“多管閑事”不是一次兩次了,周正早就習慣,這女人性子就是強直爽硬,愛憎分明,遇見不平事就愛發聲。
當然,她不是那種不分人,不分場合的“多管閑事”。
每次都是量力而行,
這次引來后續報復還真是個意外。
“先生,大敦道,盛洋紡織廠到了!”
蕭玫正無聊的研究著周某人的手相,聽到司機的話便朝車窗外望去。
盛洋紡織廠幾個大字是金漆涂抹,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周正笑著付了車費,單手拎著蕭玫的背包下車,盛洋紡織廠比豐京盛洋玩具廠規模要大不少,光看那能寬闊不止一倍的大門就能看出來。
“這就是盛洋紡織廠,看上去好大啊。”蕭玫驚訝道。
周正無奈:“我也是第一次來,我都沒想到規模會這么大,看來一千萬真的有點懸了。”
雖然知道前世盛洋總廠也沒能保住,但是他確實不太清楚它最后被賣了多少錢。
蕭玫安慰道:“萬事皆有可能,他們既然要急著出手肯定不能按正常價格出售,咱們還有機會。”
“有老婆的祝福加持必定成功!”
周正抱著蕭玫啃了一口。
蕭美人抹抹臉上的口水,嗔怪地瞪了他一眼。
旁邊路過的一個老大爺見此景,臉色陰沉,嘴里小聲嘟囔著什么當街親密耍朋友,都不怕教壞小朋友,簡直是世風日下,人心不古。
蕭玫臉都被臊的羞紅一片。
周正卻是大大咧咧仰起頭裝作沒聽見,還一副我很驕傲,我很自豪的模樣。
周某人就保持如此豪橫的姿態,去問門房:“老哥,開下門,你們廠長請我來的。”
總廠的廠長就是由陳大紈绔的老爹親自擔任,其實千萬級別的工廠在深市只能算小廠而已。
因為這里工廠林立,企業多如牛毛,盛洋紡織廠還真是不起眼。
“什么?廠長請你來了?你叫什么名字?”
值班亭里面只有兩個人,其中一個人聽見周正的話,拿起桌上的表格看著問道。
“周正!”
“周…正…哦,有這個人名,不過不是廠長請你,表是大少爺填的。”
看到這一欄記錄的填表人是陳堅,保安大爺緩緩道。
“陳堅?”
周正先是疑惑的問了一句,然后又繼續道:“反正都一樣。”
“你進去,老廠長的辦公室在車間后面。”保安大爺提醒道。
“謝謝大爺!”
周正在進場之后,身旁偶有路過的紡織廠職工,不過臉上卻都沒什么笑容,滿臉愁容才對。
近段時間傳出紡織廠要被賣掉之后,大家的工作激情都不高了,可以說是人人自危。
紡織廠如果被賣那個幾百近千號人怎么辦?
萬一下一任老板不善經營紡織廠不定能撐多長時間,這份安穩的工作就要丟掉了。
紡織廠的職工們大多都是外來客,本地人非常少,尤其像是流水線上的工作,本地人干的就更少了。
所以這些外來人就為找個安穩的工作,好好掙點錢,都說沿海城市的錢好賺,所以不少人都背井離鄉千里迢迢來此。
現在講究京滬穗,北上廣的名頭都不響,所以就更勿論什么北上廣深。
千禧年之后,深圳才直追北上廣的,在2010年前后,逃離北上廣被大眾在互聯網熱議,北上廣±深的名詞才大為傳播。
路過車間時,周正扯著蕭玫的手悄悄走進,仔細觀察著里面的工作狀況。
這是個極大的車間。
機械的工作聲不絕于耳,周正見到不少職工耳朵里面都塞著棉花。
盛洋紡織廠出產的大多都是玩具布,毛絨布,密絲絨,剪毛布,孔雀絨,天鵝絨,蜜桃絨…
一匹匹布料被打成大卷扔在地上。
一卷能有幾十上百件,這些布料賣個玩具廠,他們進行剪裁縫制后就能填充了。
另外,周正還看到了生產電子部件的流水線。
因為有的玩偶里面會給眼睛安裝led燈,或者在肚腩后臀等地方內部安裝玩具揚聲器,是非常常見的電聲換能器件。
“你們是什么人,站在車間門口鬼鬼祟祟的干什么?”
正在周正觀察的正出神的時候,一個尖銳的女聲響起。
兩人定睛看去。
說話的女人正背手看著他們,她面容清麗,看似30歲左右的樣子,不過表情就像是滅絕師太一般,冷到能讓男人瞬間軟趴趴。
周正笑笑道:“我是…”
可沒等他把話說完,這女人又抬了抬手阻止:“我不管你是誰,趕緊離開這里,不要讓我看見你們,更不要打擾到車間的正常工作。”
“呃…”
周正側側頭,他們兩個好像第一次見面吧。
自己不就是站在門口往里面看了兩眼嗎,這女人怎么跟吃了槍藥似的,周某人心道,又沒偷看你洗澡,至于這么激動嗎?
蕭玫見女人如此趾高氣昂,頓時不忿道:“你這是什么態度,我們就看兩眼車間又沒礙誰,至于發這么大火嗎?”
女人見他們的交談引來不少工人的目光,又聽到周正的話,本來微沉的臉色,瞬間變成狂風驟雨來前的暗無天日。
“你們到底是誰?”
“你管我們是誰。”
蕭玫哼聲道。
她的脾氣就是那種遇強則強,遇弱則弱,總而言之,就是不能吃一點虧。
女人被氣得眉皺八字:“你,你…”
蕭玫微笑說:“喉干就喝點水,不過我覺得你這是內火重,咱們女人就應該多調理經期…”
周正被蕭玫的話整的哭笑不得,不過確實挺解氣,要換自己跟一個女人還真不好去說什么,否則不論輸贏都給臉上增不了光。
“小妹,你剛才跟老爸說話太…咦,好漂亮的姑娘。”
“嘿,這不是那誰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