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手‘殺掉’了上一世的自己,王復心中百味雜陳。
他愣了片刻后,猛然高昂起了頭顱。
這一刻,任何人類的語言都無法形容他現在的心緒的煩亂,只有這最原始的嘶吼,才能發泄他心中的情緒。
伴著他的嘶吼,一股股肅殺的氣息緩緩擴散,將他方圓數十丈盡數籠罩。
這股殺意隨著王復的吼叫越聚越濃。
那些因靈氣而反季節生長的草木,被煞氣侵蝕后紛紛枯萎。
這越聚越濃的煞氣,漸漸化為一層黑霧,將王復籠罩在了當中。
王復的一雙虎眼似乎也被煞氣影響,瞳孔中的黑色越來越濃。
“老爺…”
就在他的瞳孔即將徹底被染成了墨色的時候,一個怯怯的聲音喚醒了他的意識。
王復緩緩扭過頭,發現頭發重新變成了血色的李茴,不知何時已經來到了附近,正一臉擔憂地看著自己。
李茴被那雙漆黑的虎眼盯著,仿佛被深淵凝實一般,渾身不受控制的微微顫栗。
她下意識后退了一步,聲音顫抖道:“老爺,你現在看起來好嚇人…”
“吼!”
此時,王復的意識才徹底恢復了過來。
他一聲低吼,緩緩收束起了自己身周的黑煙。
這些黑煙仿佛油墨一般落在了王復的虎毛上,將他身上那些漆黑的紋路染得更黑了。
剛剛王復心緒大起大落,竟然又覺醒了另一種跟煞氣有關的天賦。
只是這種煞氣覺醒的太過猛烈,差點沖散了王復的意識。
若非被李茴的叫聲喊醒,王復也許會淪為一只只懂得殺戮的兇獸。
其實以王復自身的精神強度,覺醒天賦本不該如此兇險。
可他此前剛剛跟上一世的自己割裂,算是‘殺掉’了上一世的自己。
這讓他在潛意識中淡化了本我的意識。
而他覺醒的偏偏又是煞氣。
這兩種情況疊加在一起,才讓自己的意識差點兒被沖散。
王復將剛剛的事都想通了之后,不由覺得有些后怕。
如果真的任由煞氣填充他的意識的話,也許他的戰力會在短時間內暴漲。
但一只沒有智慧兇獸,即便實力再強也很難逃過人類的圍剿。
王復想跟上一世的自己割裂,卻并沒打算自殺,更不想抹去自己的意識。
‘好險…’
他緩了片刻后,不由將目光落在了李茴的身上。
李茴見王復的目光恢復了正常,不由長長出了一口氣。
她有些后怕道:“老爺,你剛剛怎么了?”
王復解釋道:“剛覺醒了一種天賦,差點兒被沖得失去了理智,多虧你最后把我喚醒。”
李茴眼珠轉了轉道:“這么說,是我幫老爺掌握了這個天賦嘍?”
王復瞥了她一眼,有些感慨道:“算是吧,你的運氣不錯。”
這個小丫頭在關鍵時刻喚醒了王復,在救了王復的同時,也算是救了她自己。
如果王復被煞氣侵蝕的話,這個小丫頭多半也活不成,畢竟一只只懂得殺戮的兇獸,根本不可能分辨出誰是自己的保姆。
不過王復說李茴運氣不錯,卻并不單單是指的這件事。
李茴能活到現在,完全是因為她在正確的時間遇到了王復。
王復剛剛重生的時候,記憶仍舊停留在他死亡前一刻。
那時他仍舊把自己當成人類,心底還抱著一絲融入人類社會的念頭,所以才處處留手。
現在他才真正意識到,他已經再也做不回上一世的自己了。
如果李茴是在這個時間節點遇到王復的話,她必死無疑。
李茴顯然是沒聽出這層含義。
她眨了眨眼道:“老爺,我們現在還要去雪域嗎?”
王復甩了甩腦袋,將這些亂七八糟的念頭從腦海中甩了出去,回應道:
“雪域是我們離開夏國最快,也是最近的路。”
李茴有些擔心道:“可這些人好像已經看出來我們的意圖了。
他們會不會在前面攔截我們?”
“應該會吧。”王復先是點了點頭,之后又搖了搖頭道,“不過雪域東西橫跨了足足兩千公里。
他們即便想要攔截,也不可能將所有地方都守住。
只要找對路線,穿過他們的攔截并不難。”
“哦…”
李茴似乎仍舊有些擔心,不過沒等她繼續發問,就見王復抬起前爪,拍了拍自己的肩膀。
于是她便將心中的問題壓了下去,老老實實地爬上了虎背。
數百公里外,一個在建的鐵路盡頭。
賈天樞靜靜站在山腰上凝望著北方。
一個年輕人忽然跑到了他身前,興奮道:
“賈道長,您預料的果然沒錯,那只老虎真的朝著這邊過來了!”
賈天樞緩緩收回目光,淡淡道:“其他幾處都已經布置好了嗎?”
年輕人揚了揚眉道:“道長,我們只是要抓一個好運的馴獸師而已,用得著這么興師動眾嗎…”
他的話還沒說完,賈天樞便冷聲道:“我問你布置好了嗎!”
年輕人的身份頗為尊貴,平日里幾乎沒有別人訓斥過,此時竟然被一個老道這樣質問,胸口頓時劇烈起伏了起來。
沒等他想要要怎么回應,賈天樞身旁的中年人笑呵呵打圓場道:
“道長消消氣,心杰這孩子平日里執拗慣了,但辦事還是非常利落的。
心杰,還不快跟道長說一說你的布置!”
柳心杰眼角挑了兩下,低頭道:“都已經布置好了 所有能夠穿越雪域的路口,都已經按照您的吩咐布置了陣法。
而且每個陣法中,都安排了最少三個覺醒的戰士值守。
另外,我還派出了一架直升機,遠遠墜在了那只老虎身后。”
柳心杰說道這里,忽然提高了語調道:“賈道長,我們這么多人,為什么要守在這里,而不是主動去圍堵那只老虎?”
賈天樞的眼睛微微瞇起,語氣森寒道:“誰讓你把直升機派出去的。”
柳心結在開口之前,就已經做好了據理力爭的準備。
然而當賈天樞的目光將他鎖定時,他卻驚駭的發現,自己除了恐懼之外,竟然什么念頭也沒有。
他的大腦一片空白,額頭上的冷汗滴滴滑落,整個人好似被一股無形巨力扼住了喉嚨一般。
就在他覺得自己要死了的時候,賈天樞身后的中年人終于開口道:
“賈道長,別生那么大的氣。
心杰并非是在質疑你,他只是想盡快抓住那只老虎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