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可能是巧合。
北雪裕子竟然和他麾下的雇員有關系,這件事是巧合。
但在今天這樣的時刻,突然挑明這個關系,不可能是巧合!
已經見識過陶知命能耐的崛川信彥,很快做出了這樣一個判斷。
而木島元一卻很震驚地看著北雪裕子:“你的本姓…名為藤原嗎?”
搞不清楚狀況的北雪裕子不復一貫的平靜模樣,驚恐地搖頭:“不是的…不是的…”
面對崛川信彥的目光,陶知命坦然笑了笑。
“…渡邊組長,尋找坂元東彌的事,安排一個得力的部下去主持吧。”崛川信彥看都沒看他,而是凝視著陶知命,聲音里寒意十足,“陶會長說了:‘這可…怎!么!辦!是!好!’今天既然這么巧,恐怕必須趁大家都在這里解決。對吧,陶會長?”
陶知命很認真地點頭:“那樣自然是再好不過了,辛苦崛川桑!”
高木仁八聽得心驚膽顫,不安地看了看崛川信彥,又偷偷瞄了一眼陶知命。
他這種神態很合理,不論是作為臥底還是作為忠犬。
眼下諸多計劃系于兩人的合作,卻突然出現一根必須被拔掉的刺。
渡邊則出門去安排了,這個時候,木島元一還一直看著北雪裕子,似有千言萬語,但卻不知道說什么好。
奈良尤馬這才對陶知命說道:“會長大人…十分抱歉添麻煩了。能夠找到下落,我也算沒有辜負小櫻和父親大人的期待。其余的,其余的…他們都沒有追究的意愿的!”
聽上去像是他在為自己的沖動道歉,也知道這件事對于陶知命來說是一件麻煩事。
但“追究的意愿”這樣的字眼說出口,崛川信彥的目光更加銳利了幾分。
陶知命渾不在意地擺了擺手:“不要緊張,這只是一件很小的事。說起來也是我的過錯,當初木島桑和藤原夫人一起在東京,她還在陶然亭呆過幾天呢,我竟然沒有發現她和小櫻長得有點像。”
聽起來像是自責,但木島元一蒼老的身軀微微抖了抖。
北雪裕子更是呆了呆,想起那幾天的見聞。陶會長讓澤口小姐向她請教過怎么與大人物相處,閑談時聊起過北海道的宗谷…他早就知道了!
崛川信彥自然想起當初那件事,那是在HT中榮面對面之后,才形成了妥協…
于是他的目光更冷了,一直看著陶知命。
渡邊則回來了,看向陶知命的目光有些忌憚。
這不是一個簡單的年輕人,他自己的實力就極其雄厚。
他的背后,既有稻川會這樣的勢力,還和三井、住友淵源頗深。巖崎藏之介因他而死,巖崎龍之介的復仇以造了一尊金融之神收尾。
最重要的是…他之所以答應稻川家在關西開店不用交上納金,也是因為崛川信彥的要求。在崛川信彥說的話里,他跟這個陶會長合作密切。山口組的轉型,還要依靠這個年輕人的支持。
現在,出了變故。
只有北雪裕子還在因為突然的變故擔驚受怕,因為她并不能很清晰地了解這個陶會長又多么可怕的力量。
只聽陶知命微笑著對北雪裕子說道:“藤原夫人,別擔心。順利的話,明天就能見到你的哥哥、嫂子,還有那個元氣滿滿的侄女藤原櫻了。”
他安慰完還對崛川信彥說道:“應該沒問題的吧?”
崛川信彥深深地看了北雪裕子一眼,又看了看福本雄和渡邊則,隨后才反問陶知命:“沒有追究過去的意愿?”
“當然沒必要追究那些了,都是過去的往事,時代和人生的痛楚而已。”陶知命一本正經地點頭,表情很誠懇,“何況,我們還有很多大事,要一起做,不是嗎?”
“崛川桑!”渡邊則緊張起來,“這件事,要慎重!”
語氣頗為冷厲,北雪裕子手足無措,臉色發白。
福本雄也開口了,冷冷看了一眼北雪裕子之后,才對陶知命說道:“陶會長,久聞你的大名,今天是第一次見面。既然還有很多大事要一起合作,不如先給我個面子,另找機會好好商議一下。”
陶知命對他微笑了一下,然后表情變得冷漠起來:“你算什么人物,需要我給你面子?”
福本雄勃然變色,忍不住陰狠地盯著他。
我算什么人物?
你當真不知道?
高木仁八更緊張了。福本雄的存在,他不是一清二楚嗎?
在知道他的影響力,還有崛川信彥跟他合作密切的情況下這樣當面羞辱,這不是直接對崛川信彥發起攻擊了嗎?
崛川信彥卻沒有說話,一直看著陶知命。
渡邊則傻乎乎地開口解釋了:“陶會長,福本桑可是…”
“是!”陶知命打斷了他,“我知道他是誰,不需要你向我解釋!你以為我今天過來,是為了處理區區稻川家的紛爭,又或者東京地檢特搜部盯上了小池隆也這種小事嗎?就算木島桑有50億円放在小野寺財富,也不會受到這件事的影響。”
這已經是十分不講情面了,雖然在場沒有渡邊則的直系部下,但堂堂山口組五代目居然這樣被懟,他一時兇相畢露。
趙春樹嘆了一口氣:“渡邊則,還有福本雄,你們兩個搞清楚狀況,莫非已經狂妄到以為霓虹是我們極道的霓虹了嗎?”
入江雄太不由得握緊雙拳,注意力高度集中起來。
很危險,但也很刺激。
幾年時間過去,這家伙已經能絲毫不給極道最大勢力頭目臉面了。
后手是什么他不知道,但他對陶知命,已經絕對崇拜。
因為會長大人沒有輸過。
只不過今天這個場面的前期鋪墊,他不清楚全貌。
知道了,也不一定懂:為什么現在是一個合適的場合。
但崛川信彥懂,因此他確定著陶知命的決心。
陶知命微笑著:“崛川桑,和我們要做的事相比,這難道不是一件小事?還是說,這樣一個小小的要求,你都不能滿足我們?”
“你們?”崛川信彥凝重地確認了一下。
第一個“我們”,是他崛川信彥和陶知命、三井、住友、三菱…
第二個“我們”,卻不包括他崛川信彥。
陶知命給了他肯定的答復:“沒錯,我們!”
高木仁八忽然懂了。
崛川信彥要作為內鬼,通過葬送第一勸業銀行的方式,讓第一勸銀那些與芙蓉、三和利益千絲萬縷的原股東們退出舞臺。但這真的是崛川信彥的真實目的嗎?
計劃已經開始展開了。不動產的價格剛剛開始下跌,其他各方決定不給崛川信彥更多的準備機會,除非…他先交個“投名狀”出來。
崛川信彥可并不知道,高木仁八已經被收編了。
因此,已經展開了前期準備的崛川信彥,如果還想走向終點,就應該很理解陶知命他們的要求。
毫無疑問,藤原裕子是與崛川信彥有關的把柄。
過去的事情,如果計劃一切進展順利,那就可以不追究;如果崛川信彥懷有異心,那就會追究。
以陶知命現在所籌劃的事情,所聚集起來的能量,他何須在乎福本雄、渡邊則是誰?
《暴力團對策法》都已經在路上了!
正因為如此,陶知命才在這個時刻提出這件事。
崛川信彥看著陶知命的笑臉,剎那間就想通了全部的問題。
這當然不是巧合。
小池隆也過去兩年做的事,是奉命埋下的雷。
他回大阪,是崛川信彥讓木島元一通知他的。
東京地檢特搜部跟過來,是因為小池隆也埋下的與第一勸業銀行、芙蓉、三和的雷,可以開始引爆了。
坂元東彌是他崛川信彥的人,山口組以仁和信用從第一勸業銀行拿了85億円,崛川信彥還能不為自己在山口組埋下點伏筆?
但現在就讓坂元東彌取代渡邊則,還遠不到恰當的時機。
他坂元東彌是奉崛川信彥之命暫時消失的,只是為了給第一勸業銀行、芙蓉、三和再添一顆雷。
所以崛川信彥來的時候智珠在握,他和陶知命要談的,也是這些雷引爆后的諸多事情如何推進。
結果…
陶知命凝視著崛川信彥:“崛川桑,有那么難嗎?我們始終還是合作的關系,現在把這件事處理好,對你也大大有利吧?”
“崛川桑!”福本雄按捺不住,“以你所處的位置,需要受這小子的脅迫嗎?”
陶知命只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宛如在看死人。
崛川信彥臉色糾結,看著福本雄。
這時候,卻是木島元一長長地嘆了一口氣:“陶會長,就真的不能讓我安靜地走完余生嗎?”
陶知命靜靜說道:“換一個地方,難道不是更安全嗎?”
福本雄猛然轉頭,難以置信地看著木島元一。
你為什么要妥協?
渡邊則大感不妙,隨后獰聲威脅:“你以為你能帶她離開這個院子?”
崛川信彥抬起了手:“渡邊組長,不要把事情搞復雜了。福本桑,你也是。”
渡邊則和福本雄則明顯不需要全然顧忌崛川信彥,各自哼了一聲。
而渡邊則已經再次出門了,一副要做準備的模樣。
陶知命根本沒把這些情況放在眼里,只是等著崛川信彥的決定。
“沒想到,我已經做到這一步了,還需要做出這樣的決定。”
陶知命沒所謂地由他盯著,悠然回答:“崛川桑,當初我也沒想到,會忽然遭遇那件事。那還是在我的蜜月旅行中呢,我可沒有很憤怒。何況,我從來不做純粹傷害別人的事。這個決定,對你來說也是有利的,不是嗎?只不過提前一點而已。”
渡邊則不在這里,陶知命多說了幾句,只讓福本雄心里一動。
他頓感不妙,想起之前陶知命看自己的那個眼神。
于是福本雄驟然起身,手已經要往西裝里伸了。
“尤馬,你來吧。”陶知命淡淡地吩咐了一句。
一直裝著像是偶遇、巧合的奈良尤馬從跪坐著陡然起身,手里已經多了一柄匕首。
拳怕少壯,有心算無心。
眨眼間,他那只手掌已經被奈良尤馬按在了地板上,手背多了一柄匕首。
“啊——”慘叫聲頓時嘶喊起來。
就算是被譽為兒玉士夫繼承人、新一代霓虹黑幕的福本雄,也萬萬沒料到今天來這里商議兩大極道組織間的紛爭,自己竟是最主要的一個目標。
北雪裕子被這驚變嚇得連連后退,軟坐在墻邊,但不知為何眼底也有一絲快意,然后忍不住不太安心地看著陶知命,目光中有了真實的期待。
聞聲回來的渡邊則滿臉難以置信。
今天這樣的場合,哪個老大會自己手執利器,奔著廝殺而來?
而崛川信彥在這里,在這個年輕人面前,居然放任福本雄遭此劫難?
他已經重新后退,準備離開了,但入江雄太堵住了門口。
“崛川桑!”陶知命再次提醒了一下,“我說了,我們始終還有很大的計劃,要一起合作。全部都已經準備好了,只要方向沒有變,就什么都不會變!都已經參加了我生日聚會的你,還有什么可擔心的?”
“崛川信彥!陶大郎!啊——”福本雄凄厲地嘶喊起來,“你們搞清楚后果了嗎?都想死嗎?”
陶知命絲毫沒理會他的威脅,只看著崛川信彥。
這個人不可能有其他選擇,除非他一開始所說的要取而代之、自己主宰第一勸業銀行就是假的。
但如果真有這種可能,此刻屋中,他也只剩自己、渡邊則,和一個已經負傷被制住的福本雄,一個垂垂老矣的木島元一。
而外面的人手,全都進不來。
最主要的是:崛川信彥本就準備掌握住山口組。
這是高木仁八提供的一個最重要的信息:坂元東彌,就是崛川信彥的人。
《暴力團對策法》在即,將山口組內訌、山口組和稻川會的關西大戰、福本雄的落網,這些事情全部引向第一勸業銀行的原股東、芙蓉、三和財團,符合崛川信彥的利益。
只要他還想繼續往早就商議好的方向走,那就可以選擇順勢推舟、加快節奏。
陶知命已經讓奈良尤馬出手,幫他在渡邊則面前營造出這樣的局面了。
于是崛川信彥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問道:“特搜部來了不止一伙人?”
陶知命點頭:“還包括警視廳的人。”
福本雄瞳仁收縮,渡邊則一時目光如火,看向崛川信彥嚴厲地說道:“崛川會長!這到底是什么情況!”
“閉嘴!”崛川信彥陡然怒吼,發泄了一下心中的情緒,隨后才望天深深吸了一口氣,“陶會長,你能保證到哪一步?”
“作為合作伙伴,當然會絕對保證大家的安全。”陶知命向他認真保證。
崛川信彥看著被押著脖子卻昂著頭,目露兇光和恨意的福本雄,眉頭緊鎖:“福本桑的事…”
“是我做的。”木島元一忽然開口,“陶會長,這樣夠了嗎?”
陶知命笑得和善無比:“木島桑,就沖這句話,您的晚年已經有保障了。畢竟這位自以為是個人物的什么福本熊,擒獲了他的話,是一件功勞呢。”
“陶大郎!你會死的,我保證!”
陶知命對著他笑了笑:“既然木島桑已經承認了是他動的手…老人家的戰斗這么干凈利落可不太能令人信服…”
話音剛落,奈良尤馬就動手了。
他有絕對的理由,這也是為藤原裕子當年的遭遇先收一點利息。
場面殘暴,渡邊則怎么看怎么像是陶知命在威脅崛川信彥。
“崛川會長,這家伙到底憑什么讓你這樣…”
“渡邊則!”崛川信彥大喊一聲,隨后才緩緩站了起來,“福本桑已經完蛋了,現在你又多了一件事需要安排。和福本桑有關的人和事,需要找到人來應付了。”
“開什么玩笑!崛川信彥,你到底有什么把柄在他手上,或者有什么與他有關的利益需要舍棄這些?”渡邊則陰狠地盯向趙春樹,“稻川家來到關西的真實目的,是我們山口組嗎?”
“你是笨蛋吧?”趙春樹沒好氣地翻了翻白眼。
崛川信彥沉聲開口:“陶會長,想讓我把這件事的主動權讓出去,一個保證可還不夠!”
陶會長點了點頭:“告訴我們一個名字,會由他來處理與福本雄有關的事。”
崛川信彥有點意外:“真的?”
陶知命咧嘴一笑:“我說了,我們是合作伙伴嘛。你看,經過了上次那件事,現在我和其他合作伙伴的關系不是更密切了嗎?”
崛川信彥想起巖崎龍之介那個婿養子,一時無言。
讓自己點名安排一個信得過的人去負責福本雄的案子,確實能讓崛川信彥安心,與福本雄有關的黑歷史不至于波及他崛川信彥。
這手段雖然讓人不快,但確實…也是一個很好的機會。
他看了看渡邊則,隨后才說:“渡邊組長這邊,對這件事還很不理解。”
“那就需要崛川桑和他好好談談了。”陶知命也站了起來,“渡邊組長,放心吧,稻川會對關西沒想法。但時代已經變了,要怎么站隊,等你和崛川桑談過之后再做出決定吧。《暴力團對策法》,對你們而言是個危機,也是個機遇。”
渡邊則聽著這種話驚疑不定,正不知道要如何回應,就聽陶知命對入江雄太說道:“雄太,去請草野警視正過來吧。”
他目光一凝,忍不住看了一眼已經鼻青臉腫、手掌上的血沁入地板木縫的福本雄。
木島元一一個人呆呆地坐在那里,目光一直看著藤原裕子。
許久之后才微笑起來,似乎也有一絲解脫和歉意,柔聲說道:“原來你是姓藤原啊…裕子,見到家人的話,幫我謝個罪吧。”
看著在面前緩緩土下座的木島元一,藤原裕子仍然有點不敢相信,于是不由自主地看向了剛才那個兇狠的yakuza、據說是自己侄女丈夫的奈良尤馬。
這小子有點尷尬地在福本雄的衣服上擦著拳頭上的血跡。
“藤原夫人,走吧。”
她抬起頭,看向了陶知命。
“那么…等你把這件事處理好,我們在道場見面吧。”陶知命向崛川信彥欠了欠身,就往門外走去。
“…姑姑。”奈良尤馬訕訕地開口了,“我們走吧,小櫻…也到關西來了。”
“小櫻…”藤原裕子一震,喃喃開口,看了看還在自己面前額頭擱在地板上的木島元一,“我…真的可以走了?”
“當然!”奈良尤馬有些頗為自豪地說,“沒有人會攔住我們!”
崛川信彥看著陶知命的微笑臉沉默不語。
連她的侄女都已經帶到關西來了,處心積慮。
這樣一個自己萬萬不會想到的發力點都被他利用上了,那么在自己與他們的合作中,究竟還有多少信息被他們掌握著?
他們真的需要自己交出福本雄這個人,作為“投名狀”嗎?
不…大概是要個態度了。
還有,像他這樣一個圖謀篡位的人,在這個利益集團中清楚自己的身份和位置在哪里。
翻了一座山,面前還有一座山。
崛川信彥像是聽到了奈良尤馬那樣的話,心有不甘,拳頭捏緊了。
高木仁八聽得心跳急促,內心悲呼:你特么的一次把他搞徹底行嗎?今天之后,我的日子更難過了!
崛川信彥不會開始疑神疑鬼才怪!
“仁八,渡邊組長,警視廳的人要來,我們也先離開吧。”崛川信彥淡淡說道。
渡邊則忍不住問道:“崛川桑,真的就這樣…”
“離開這里再說。”崛川信彥打斷了他,向陶知命欠了欠身。
高木仁八分明發現,這次崛川信彥彎腰的幅度,比以前要大了稍微那么一點點。
真是恐怖如斯,這些人的手段…
用一個非常合理的要求,就公開地拿捏了一個崛川信彥的把柄,又讓他不得不加快計劃。
之前親密無間的合作,現在想來也只是引而不發。
等崛川信彥已經把第一勸業信托銀行成立了,把給第一勸業銀行的坑埋得差不多了,等崛川信彥已經無法轉身之后,逼得他只能往這條路走。
畢竟這條路是他一開始就向陶知命他們承諾的路,難道要反悔?
崛川信彥沒有理由。
這樁事…除了讓崛川信彥多了一點對陶知命他們的顧忌,一切仍舊在原定的軌道上。
走在崛川信彥身后的高木仁八一直低著頭,配合地演著心事重重。
屮,下一次這樣的場面,就該輪到自己跳反了吧?
到時候,崛川信彥不得瘋?從頭到尾被你們玩得死死的。
第一個小轉折就這么刺激,高木仁八心里怕怕。
這幫人可真是惡魔!
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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