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知命朝中村啟治點了點頭,他那邊就開始播放之前初步錄制好的伴奏。
老實說,中村啟治也很期待。
會長大人是真的恐怖,他為什么在音樂方面有這么強悍的天賦?雖然編曲的事他一點都不懂,但這幾首歌的旋律實在…太厲害了。而且,有時候他也提出了關于采用何種樂器的想法,確實對最后的表現效果有增色。
一陣沉悶的快節奏鼓聲之后,以鋼琴和提琴為主要音色的前奏響起。
散落的月光,沉入海里,化成魚鱗…
星野鈴空靈的聲音隨后緩緩地唱起,她站在海邊庭院的夜色中,唱起這首名為《海底》的歌。
音色雖然溫柔,但傳遞出一些孤寂的感覺。
等一遍唱完之后,還開始了念白:海底有誰的聲音指引著我,在那里,能否擁有永遠的平靜?不會被愛,也不會被恨,再也不會被任何人拋棄,只是深深地,深深地,沉入海底。
她被專門培養過,以舞臺劇一般的臺詞功底念出來的這段話,讓上田夏納聽得雞皮疙瘩都起來了。看了看母親,只見她眼里也有了淚花。
尤其是,上田正裕一家人都知道星野鈴的身世。
這個旋律和這個歌詞,讓人看著靜靜站在那邊的星野鈴就油然而生一種保護欲。
上田正裕忍不住認真地看了看陶知命,他總覺得這首歌的背后有一些深意。
而在這之中,情緒沉浸最多的是星野鈴自己。
她覺得陶大人的這首歌就是為自己而寫的。扯著輕薄的笑臉,人們都對她毫不關心。在這個四面都是海的國度,在這舉世無親的人海里,她的孤獨和無助都裝進了這首歌里。
因此這首歌她唱得情緒極為飽滿,到最后眼里已經有了淚花。
“…失禮了。”一首歌唱完,亭亭玉立的星野鈴輕輕鞠了個躬。
陶知命很捧場地站了起來鼓著掌,然后笑呵呵地問也在鼓掌的上田正裕他們:“怎么樣?”
“…確實很動聽。”上田正裕有點不理解,“但這么安靜,甚至有點憂傷,你那不是舞廳嗎?”
陶知命笑了笑,側過身一只手指向星野鈴:“想象一下。到時候她穿著盛裝,以她的長相、音色、曲風,在夢幻的舞臺和燈光下,大家會是什么樣的感覺?”
入江雄太對WanderDance的設計早已非常熟悉,雙眼亮亮地已經很期待她登臺之后的反應。
“…當然是非常動人的,但是…”上田正裕擺了擺手,“算了,我也不懂。”
陶知命看著星野鈴朗聲說道:“雖然是舞廳,但不需要總是喧鬧。鈴作為開場的人,就是要用這樣的風格,讓大家開始進入夢幻一般的感覺!在WanderDance里的美好一晚,開場就是猶如女神一般的星野鈴。可望而不可及,她的每一場演出,都要先喚醒每個人內心最真實的情緒。當然,我所設計的演出,是不斷將情緒拉起來的!”
入江雄太十分認可,煞有介事地連連點頭。其實他也不懂,但好聽又漂亮就完事了。
“繼續吧,下一首。”
隨后,星野鈴剩下的兩首,節奏確實一首比一首快。
但這是中村啟治覺得會長太可怕了的地方。
特別是第三首,在曲風上甚至可以說得上十分的前衛。
陶知命精挑細選的,星野鈴的第二首是《Dearest》,第三首是《溯》。
上田正裕雖然不適應這第三首的風格,但看到星野鈴在那里用曼妙的舞姿,猶如走入現世的神女隨著節奏輕輕舞動,上田正裕不由得有點微微張大了嘴。
明明是讓他心臟有點受不了的鼓點,但她帶著點傳統的舞法,配合著歌詞里講述的一個海外精靈來到現代繁華都市不知所措的感覺,隨著那一句“躲進你的身體”,那種不可褻瀆又讓人浮想聯翩的感覺隨著星野鈴伸出的手實在有點強烈。
等星野鈴最終結束,上田正裕著實很意外地看了看陶知命:“這是你參與創作的,哪部分?”
陶知命挑眉笑道:“曲和詞,表演的方式,都有一點點。實際上很遺憾,還有一些最符合舞廳風格的,用來在演出最后掀起后半場狂歡,到現在也還沒有找到合適的樂隊。”
上田正裕深深地看了一眼他:“你既然這么懂,今天也只是為了鍛煉一下她們吧。”
陶知命確實是想讓她們開始熟悉一下怎么現場表演這些歌,看星野鈴走到旁邊坐下后,他就喊道:“泉水,該你了。勇敢一點,《StayGold》!”
坂井泉水輕輕呼出一口氣,小步都到了他們面前,拿起了話筒。
星野鈴剛才的表現是那么完美,坂井泉水壓力山大。
至少,她就不會跳舞,也不敢跳。
“泉水,記住,你已經是真正的歌手了。這三首歌,一定要用心唱!以后,自己再尋找到最適合你的風格!”
陶知命朝她鼓勵地點了點頭,然后示意中村啟治那邊開始。
輕快的鋼琴聲開始響起,極為抓人耳朵的前奏也同樣傳到坂井泉水的耳朵里。
她不太敢看面前的大家,于是微微低著頭,游離著眼神,但頭和身體輕輕地晃動了起來,隨后終于低著頭開口。
清澈和溫暖的音色傳到眾人耳朵。
“因為我最喜歡你,一直都是。所以,什么都不用擔心哦。Mydarling,Staygold,請純真無邪地笑吧,直到永遠…”
上田夏納呆呆看著那邊那個羞怯的女孩。
星野鈴的演出是太完美了,完美得確實像個存在于故事里的人。
但這個坂井泉水,不知道為什么,當她拿起話筒開始唱之后,就不知不覺地傳遞出力量來。
尤其是這首歌,就像是一個人對另一個人傾訴著,鼓勵著。
她忍不住看了看旁邊的陶知命,聽說,曲是他哼出來的,詞…這幾首也基本是他的意見。
不知道為什么,上田夏納忽然有點吃醋。
這家伙會唱這么好聽的歌,為什么沒對自己唱過?
不管是這首《StayGold》,還是后面的《起風了》與《MyAll》,三首歌的歌詞都由陶知命提出主旨,由坂井泉水再進行專門創作。
三首歌的旋律不用說了,經得起考驗的金曲。
并且,歌詞全是鼓勵向,情緒力量滿滿。東京的社畜們擠在舞廳里,看到臺上這個雖然顯得羞澀但笑容溫暖明媚的女孩唱出很觸動人心的歌詞,會是什么樣的場景?
坂井泉水唱完之后,很忐忑地深深鞠了一躬,然后站在那里。
陶知命站了起來,很開心地問大家:“怎么樣?”
“…真是…”上田晴子感慨地輕輕拍著手,“感覺可以出專輯了。”
中村啟治深表同意,這幾首歌的質量,高得嚇人。
上田正裕倒是很認真地說道:“如果可以稍微放開一點,大概更能鼓動現場的情緒吧?”
“聽到了嗎?”陶知命轉身沖坂井泉水明朗地笑著,“足夠出專輯了。泉水,不需要很夸張地表演,但記住,你的歌聲和笑容,是有力量的!”
坂井泉水的心怦怦跳著,重重地點頭:“我會努力的。”
“辛苦了,去休息吧,在WanderDance開業前,好好練習,期待到時候你們的盛大登場,讓東京對我們WanderDance,對你們刮目相看!”
陶知命鼓舞著她們的信心,山根橫久看著他的背影,眼里露出明顯的羨慕和佩服。
入江雄太過去收拾了,陶知命這才坐回到了椅子上,還是很憧憬的語氣:“其實我最喜歡的還是沒找到樂隊的那些歌,那個氣氛才是最足的。不過,師父您肯定受不了。”
“…”上田正裕很無語,說得我已經很想去了一樣,“什么時候回東京?森桑今天也打電話來問過了。”
陶知命看著夜里的海,眼里亮光閃閃:“等三友銀行的第一次董事會必須要召開了,我會出現的。”
他說完之后就對山根橫久說道:“已經跟森董事說過了,他會安排讓你在進入三菱之后,先被派到森大廈集團的。山根君,到了三菱那邊,仍舊可以參加劍道聯誼社。加油吧,爭取早日至少可以擔任某一部的次長。”
山根橫久默默地點了點頭。
這就是真實的世界,本來是同學、本來還被他瞧不起的陶大郎,已經可以借助各方的力量,幫助上田大人半島那個巖崎家了。然后,還可以直接通過三菱的董事,為自己的將來鋪路。
他把自己當初幼稚的念頭和對上田夏納萌生過的情意深深地埋葬在了內心深處,肯定地說道:“我會努力的。”
看母親回到房間里了,上田夏納站起來轉了轉眼珠子說道:“我要再看看那些歌的歌詞,很打動人。”
說完就站起來追著星野鈴她們去了。
趙春樹伸了個懶腰說道:“我先去休息,明天上午繼續練習。”
山根橫久也知趣地離開,庭院里只剩下上田正裕和陶知命。
“是不是藝術?”陶知命愜意地躺在躺椅上,輕聲問道。
上田正裕不得不承認,尤其是后面那個女孩子唱的歌,都很有寓意,歌詞也都是很振奮人心的。
“始終想不通你為什么要經營舞廳,再怎么樣,這樣的表演結束后,還是喝酒麻醉自己吧?所以你還是想要玩吧?”
陶知命轉頭瞥了瞥這個便宜岳父兼劍道師父,心想夏納的傲嬌就是遺傳自他吧?
“…這是什么眼神?”上田正裕略有些尷尬,“…算了,至少這些歌,確實不是亂七八糟的東西。”
“其實,很少會有人像我這樣利用舞廳這個場景。”陶知命看著這里明亮的星空喃喃說道,“師父,你把舞廳當做我鍛煉和選拔未來音樂人才的地方就好。次元文化那邊開始積累自己的出版力量,我還會借助這次為石橋玲子編寫那個劇本的機會,慢慢讓次元文化踏足文學、漫畫的。再加上最上娛樂那邊的電影、電視、動畫計劃,其實我的計劃是比較清晰的。”
上田正裕有點不解:“明明現在大家對物質享受的欲望才是最主要的。”
“所以可以開個舞廳啊,現金流很高的!”陶知命悠悠說道,“反正精神食糧和電腦電器制造,就是我現在最核心關注的兩個方向了。”
“那個孫君和武田社長?”
陶知命點頭:“還有之所以拉上三井合作,就是因為他們旗下的東芝、索尼、NEC也很厲害啊。”
上田正裕看了看在旁邊這個沒坐相的家伙,一直到今天,仍然為巖崎藏之介就這樣被逼到了絕境感到不真實。
所以上田正裕都不太有底氣可以開口讓他別失態。況且,在那個事件中差點付出了生命,也代表各個家主把最難聽的那些話說出口了,親自將巖崎藏之介推上了絕路。
他確實需要好好地休息一下。
也享受他的收獲。
現在,勢力已經重新實現了均衡。那個三友銀行在籌備之中,這是住友、三井、陶知命、木下秀風、森家、上田家共同的利益框架。
在這個框架里,住友系占到40,三井占了25。剩下的35里,陶知命是15,木下秀風和森家各占了8,上田家是4。
住友是第一大股東,三井的話語權也足夠重。但由陶知命牽頭的另外幾方里,除了森家不一定完全與陶知命站在一起,其他三方幾乎都是共進退的。
因此,他已經成為了舉足輕重的一個人物。
上田正裕忍不住問道:“大郎,你現在有多少錢了?”
陶知命坐了起來,呵呵地笑著:“很多都是貸款啊。”
“…那也是用資產抵押貸來的。”
陶知命盤算著:“武田制造那塊地,重新抵押到三井那里去之后,貸出來了200億。其實這里面,還有37.5是秀風大哥的,只不過暫時由我支配。還給三菱100億之后,還有100億,再加上住友的50億円個人授信,這一塊有150億円。”
“巖崎藏之介借給你們的150億円,不是沒有拿回去,當做巖崎家對這次事件的妥協嗎?”
陶知命嘆道:“是啊,賺到的就只有這么多,然后都投資到了三友銀行當中啊。”
“結仇的是巖崎家,只從巖崎家手上拿到這筆收益是正確的。”上田正裕點了點頭,“三菱銀行那1的股份,算上資金成本花了更多一點錢才回購回去,然后又讓了一半出來讓森桑進入了三菱銀行董事會,獲得了國鐵改革中的部分話語權。至少,三菱本身沒有付出太大代價,這次的國鐵民營改革不會沒有收獲,后面倒不會特別針對你了。”
“那個平野隆雄和須賀德男都被安排到了海外吧?這兩人可是切身利益受損,對我肯定很仇恨的。”陶知命惆悵說道,“所以明天還是要繼續好好修行啊!”
“放心吧,他們現在已經不會輕易招惹你了。”上田正裕對這一點倒是有把握,“三菱也需要重新穩定下來,必定是嚴厲告誡過他們的。”
陶知命站了起來:“總之,加上外匯市場里的資金,還有購買的其他不動產、投資出去的錢,我的資產規模應該超過600億円了吧。師父,我現在好像比你有錢了。”
上田正裕也站了起來看著他:“什么意思?”
陶知命歪了歪腦袋:“您問我這個,不是在盤算讓我當婿養子更好還是讓夏納嫁給我更好嗎?但是當初說好的啊,我不當婿養子的,生下的第一個男孩姓上田就行了。反正您不是已經不在乎以前的華族身份了嗎?”
上田正裕瞪著眼很不爽:“我是圖謀利益的人嗎?我只是關心一下你的事業!”
“您又不懂經營。”
“我…”上田正裕語塞,隨后不痛快地擺了擺手,“快點去生孩子!”
陶知命樂了。
謎語人一旦接受了自己已經拱了他家白菜的事實,反而想得很開啊。
于是他走到了庭院邊上,沖著星野鈴她們住的那棟房子扯起嗓子一喊:“夏納!做任務啦!”
正回房的上田正裕腳步一頓握緊雙拳,直接破防了。
過了一會,上田夏納滿臉通紅地跑出來走到他面前瞪著大眼睛怒視:“怎么能…這樣喊我!”
陶知命擠了擠眼睛:“她們又不敢問你是什么任務。”
“可是我也不能故意解釋一下!這下她們都在亂想!”
“你過去,不就是想讓她們多想嗎?”
上田夏納被戳破了心思,害臊地直往房間里走:“胡說什么!”
陶知命樂呵呵地追了過去。
此間又樂又熱,不思東京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