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他認識的入江雄太來看,剛才的事情很反常。
首先,之前每次都是他先打電話去,說清楚數目,入江雄太才會帶著錢來的。
然后,以他了解的極道文化,在已經跟真堂組達成數次交易的情況下,奈良尤馬如果是以真堂組的名義從自己這里拿走購物券卻不給錢,那就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不準備要小手指了。何必呢?20萬購物券而已。
其次,既然是巧遇,為什么又問有沒有購物券?跟自己一起回來的時候很警惕,走的時候又照樣很囂張、一點都不在意身后和兩側。發現真有購物券時候,傻眼干嘛?
最后,入江雄太也不會問都不問有沒有,就派小弟主動過來。
所以,有問題,很有問題。
陶知命坐了下來,松開了領帶。
“現在怎么辦?明天能要得到錢嗎?”植野洋介很關心。
“…放心吧,肯定要得到。”
“但你的臉上現在也都是擔心的表情啊!”
“發生什么事了?”小野寺留奈這時才從房里出來。
陶知命抬頭看了一眼就笑問:“今天去做了一下皮膚護理?”
“…嗯,是的。”小野寺留奈默默地端來一杯水,就在一旁跪坐下來,“正在努力按陶君吩咐的去做。”
“非常好,繼續保持這樣。”陶知命說完,才若有所思地問,“這兩天,有沒有感覺到異常?”
“什么?”植野洋介有點懵,“什么異常?”
“什么都可以,就是讓你們在出去或者回來的路上,覺得不太正常的事。”陶知命目光閃動。
總之第一個不正常的事,就是剛才奈良尤馬的舉動。
話里的邏輯都沒錯,但唯獨不像是奈良尤馬這個家伙會做出來的事。
第一次認識的時候,分明只是個容易上頭的暴力小伙而已,還能把事情考慮周全,問自己明天什么時候出門?
聽上去是要在那之前送錢過來,但又不把話挑明,匆匆就走了。
中二地說那句什么“保持警惕”的時候,還有后來房門口的對話,現在想想神情語氣,就像是拙劣的演員。
所以有問題,有很大的問題。
“如果是說這個的話…”小野寺留奈先開口了,“中午出去的時候,因為陶君您吩咐我以后以坐出租車為主,我就準備坐出租車的。但看到有一輛車租車明明停在那里,司機也在車中,卻并不理睬我。”
“可能是在吃便利店買來的午餐?或者等已經約好的客人?”植野洋介問道。
“沒有啊,我問了他的,他說休息一下。”小野寺留奈說道,“我坐上另一輛出租車走后,過了一會無意間又看到那輛車空著從旁邊開過,然后轉到另一條街去了。”
陶知命看著她問道:“你怎么確認是同一輛車的?”
“因為那個司機經過的時候看了我一眼。之前問過他的,當然認得出來。”
陶知命若有所思,又問植野洋介:“你呢?”
“…我沒注意。這兩天一直在參加說明會啊,話說回來,今天你去野村證券,已經賺到多少了?”
“反正會把你的20%給你。”陶知命見他這模樣,估計他確實不會太留意身邊是否有異常,就繼續問小野寺留奈,“還有嗎?”
小野寺留奈也搖了搖頭:“因為當時就有點奇怪,所以現在才記起了這件事。”
“…我知道了。”看到她關心的眼神,陶知命心一動,笑著溫聲問她:“怎么了?”
“陶君…您想到了什么?”小野寺留奈覺得從剛才見到他,他的眉頭就沒有放松過,此時才忽然舒展開來,用溫柔的語氣問自己,心里忽然一暖。
陶知命想了想就說道:“沒什么,只是想到了一些可能性而已,還需要等待證實。”
“果然是剛才那個yakuza有問題的可能性吧!”植野洋介問道。
“…”陶知命瞅著他,開口問道,“今天居然拿到購物券了啊?表現越來越好了呢…”
這樣的語氣讓植野洋介感到糾結,以前不是反過來由他鼓勵和肯定陶大郎嗎?
陶知命再次進入一心二用的狀態,一邊跟他和小野寺留奈聊著天,一邊想著心里意識到的疑點。
入江雄太,究竟想通過這種方式告訴自己什么?
回到家的上田夏納,果然面對了怒氣沖沖的川島姿子。
“可惡!可惡!”川島姿子在那肆意地摔著枕頭,“他陶大郎!怎么敢!怎么敢那樣對我說話?明明本來就已經和他分手了!什么報復我?什么纏上他?他算什么!夏納,這樣的人,你為什么還留下來跟他一起吃飯?”
上田夏納看著她不禁皺起了眉頭:“難道又很麻煩地再找一個地方吃飯?”
“但他羞辱我了啊!”川島姿子咆哮著,“而且,他也羞辱你了啊!開口邀約的人,居然要你付賬!你為什么沒有生氣?我在門口等了5分鐘,5分鐘!你都沒有出來!”
“…”上田夏納想了想說道,“但是,我說的沒錯吧?他確實有變化了對不對?跟你描述的不一樣。所以,我有點好奇他找我究竟是什么事啊。”
“那么,他找你究竟是什么事?”川島姿子其實很難想象陶大郎找上田夏納會有什么正經事,畢竟他以前只是個把自己當做全世界的家伙,“不會是繼續在你面前說我怎么樣吧?你跟他說是我的朋友,這下讓他找到發泄的人了!”
上田夏納想起陶知命說的話,留意著她的反應,笑了笑就說:“沒有,你走之后就沒有談論你了,說的是關于未來的事。他大概要進入野村證券工作了,有點事想請我幫忙。”
“野村證券?”川島姿子呆了呆,“陶大郎?他能進入野村證券這樣的大會社?”
“總之他是這樣說的。”上田夏納打了個哈欠,“本來還覺得他變成了很成熟可靠的樣子,你們也許有機會重新在一起的,算是我多事了。有點累了,我去洗一洗就睡覺。”
她走出房門,回頭偷看了一眼,只見川島姿子臉上陰晴不定。
陶大郎那家伙,還真的說中了她的反應,果然關心陶大郎會怎么說她。
上田夏納不禁心里嘀咕起來,難道川島姿子,真有自己不了解的另一面?
可是等她進了衛生間,腦海里卻又浮現出陶知命無奈的嘴臉。
什么光著上半身在自己面前劈劍!
討人厭的家伙!
上田夏納其實更好奇了。
姿子不是說,這家伙非常木訥,也很怯懦,不敢不說不敢做事,所以才和他分手的嗎?
那他怎么膽子那么大,居然就那樣抓住自己的手!
上田夏納趕緊把水放得大大地,用力地擦起手來。
下次再敢這樣,就砍死他!
不過,他真的有點厲害啊…怎么就算準姿子的反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