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知命隨便吃了點東西之后,回到圖書館時林棲羽還保持著之前的姿勢。
伏案猛學。
從背后看,寬松的毛衣顯不出身形。
但后脖上露出的一點皮膚,恰好被午后的陽光照著,白皙而潤嫩,像春天新萌發的幼芽。
陶知命徑直路過了她,沒有打擾她,繼續回到座位上。
倒是林棲羽聽到響動,抬頭看了看他。
陶知命對她笑了笑,指了指自己的書本,就低下頭。
林棲羽心里有些異樣的感覺。
這個陶知命,和東大里其他的人有點不一樣。
這邊的霓虹人,有的特別禮貌并且拘束,有的又特別無禮而倨傲。
但他似乎僅僅因為自己是夏國來的,好奇了一下。
寂靜的圖書館里,只有書頁不斷被翻開和筆尖在紙上寫動的聲音。
陶知命翻看書頁的速度很快,畢竟他只是為了查一些資料,無關緊要的內容就會迅速略過。
時間慢慢過去,等他聽到了前方的響動,抬頭一看鐘,已經快五點了。
“啊!”陶知命迅速收拾起東西。
沒有手機確實專注了很多,但看來手表還是需要一個。
把自己的東西裝進包里,抱著很多書走到林棲羽身邊,才看到她的眼神有些異樣。
陶知命微微一想就明白了,笑著說:“還好你準備走的聲音提醒了我,差點忘記晚上和朋友的聚會。”
林棲羽果然眼神恍然,點了點頭。
看了一眼他從書架上找來的書,奇怪地問:“你不是學管理的嗎?怎么也看經濟方面的資料?”
“…找找資料。”陶知命敷衍了一句,然后問道,“一起走?”
林棲羽點了點頭,她本來也是準備走的。
陶知命先把書還了回去,轉出書架就看林棲羽抱著幾本書,站在那邊準備借出圖書館。
這時才看出來她大概一米六五左右的個子,書壓在衣服上,勾勒出了一些側面的線條。
陶知命走過去,笑了笑等在一旁。
聽她和圖書館的工作人員交談,果然霓虹語說得挺吃力的。
等她辦完了手續,陶知命就走在她身邊有點距離的地方說道:“等開學了,有時間可以陪你練一下霓虹語,教教你。正好我兩種都說得不錯。”
“真的嗎?”林棲羽有點高興,“雖然也有同學教我,但他們不懂華語…”
“你住在申請的留學生宿舍吧?”陶知命用了她會習慣的用詞,“那坐車回去還有點遠嘞。”
“還好,天黑前能到…”
陶知命想了想說道:“把我家的電話留給你吧。你在這邊留學,人生地不熟的,碰到事情的時候可以問我。”
他反手就從書包里找出筆記本和筆,寫下了自己的名字和電話,把那張紙撕了下來遞給林棲羽。
“謝謝你…”林棲羽遲疑了一下,接過了這張紙。
陶知命一邊放回東西,一邊笑著問:“我今年21,你大我幾歲?”
“…我20。”
“20?”陶知命吃驚不已,震撼了一下才說道,“20歲讀研究生了,你怎么升上來的?”
林棲羽有點局促地說:“4歲多開始讀小學的,又跳過級…”
“神童!”陶知命由衷地翹起大拇指,“原來是林妹妹啊。很高興認識你,路上注意安全,我先趕時間了,再見。”
他留下一句林妹妹就直接走上另一條路,腳步如風。
林棲羽在原地看著他的背影,心里的一絲局促漸漸再次變成好奇。
怎么在霓虹長大的他,也看過紅樓夢嗎?
什么林妹妹…
回到家里,植野洋介已經穿戴整齊了,正急得團團轉:“怎么現在才回來?遲到就太失禮了!”
“沉迷于學習之中,差點無法自拔了呢!”陶知命一揮手,“快去路邊攔出租車,我馬上就下來!”
“真是的!”植野洋介果然聽話地先出門了。
陶知命放下了東西,只是簡單地洗了一個臉。
衣服什么的,穿得跟植野洋介那樣正式沒什么必要,只要臉上不顯得很油就是了。
他對著鏡子露出了個笑容,臉帥的人果然就是任性一些。
然后腦子里突然想起林棲羽那張時不時會慌一下的臉,臨別時聽到他喊林妹妹的表情尤其可愛。
這趟去圖書館很值啊,既查到了很多有用的信息,還邂逅了一個挺不錯的妹子。
十五六歲就能開始讀大學的妹子,穿成那樣素面朝天都能有些迷人,陶知命老了的心態突然感覺又行了。
受林棲羽的影響,陶知命忽然對晚上的“約會”少了兩分興致。
要不,干脆收費教學?
上了車,聽植野洋介報出目的地,陶知命嘖嘖有聲:“你小子,這是準備吃完了飯,還可以一起去娛樂一下嗎?”
“…胡說什么?這不是我們常去的地方嗎?”植野洋介板著臉。
“沒什么毛病。”陶知命眼里放光,“那么,吃完飯之后準備去什么地方?酒吧?DISCO?還是酒店?”
“…惡魔嗎你這家伙?”植野洋介有點心虛地看了看司機,“不就只是吃飯嗎?”
“那多浪費時間?”陶知命想起一件事,嚴肅地說,“但是,我的錢都放到賬戶里了,你錢帶夠了嗎?”
“…惡魔啊你這家伙。我的錢也都給你了啊!”
“我了解你的。”陶知命好奇地問道,“帶了多少?10萬有沒有?”
植野洋介咬牙點了點頭。
陶知命笑得咧起嘴:“還說沒準備吃完飯之后的節目?”
正常吃個飯,只要不是奢侈的地方,有個一兩萬已經很不錯了。
他們只是學生,還沒有到成年人那種消費級別。兩三年之后一頓飯或者一瓶酒就大幾萬甚至10萬為單位,但此時的小野寺留奈,一個月也才20萬左右的收入,這還是她很努力的結果。
植野洋介是做好了相當的覺悟啊。
聽他催促著司機,迫不及待的表情溢于言表。
陶知命搖了搖頭,這家伙畢竟血氣方剛。
相比起來,自己是不是也應該心態更年輕一點?嗨皮一點?
仔細想想,來到這里快一個星期了。拒絕了友和社長的特別招待,拒絕了小野寺留奈的暗示,推掉了住友的夜間招待,特么的過得像個勤奮的打工人。
夜幕降臨,霓虹亮起,陶知命的眼里冒出莫名的光。
這燈紅酒綠的東京,來了之后,居然還沒有好好地沉入一下它的夜。
未來的事,變數太多。
當下事已有眉目,正該感受點真實。
不然為誰辛苦為誰甜?
陶知命下定了決心。
吃飯的地方其實離住的地方很近,就是港區的六本木。
只不過為了趕時間,所以才坐了出租車。
六本木現在還沒到最鼎盛的時候,再過兩年,這里就disco林立,年輕人聚集,成為東京最負盛名的六大夜生活目的地之一。
所以陶知命才說,植野洋介這家伙心思不純。
既帶夠了錢,又挑了這邊的位置。
那么,沖田京子她們既然沒有意見,大概也有一定的覺悟吧?
同樣是80年代的年輕人,看看霓虹的妹子,再看看林棲羽,觀念差別很大啊。
想起林棲羽那身與這個東京很不搭的裝扮,陶知命的心里莫名其妙地煩躁起來。
為什么總會突然想起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