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大開殺戒的高環法師能夠做到什么程度,一直以來都是一個沒有公開的秘密。
很多新手學徒都有過這種暢想,自己有朝一日被所有人陷害而懷疑,此時手中唯一能夠依賴的便是魔法時,當場以“法術”掙脫束縛,隨后橫掃四方,降下魔法的浩瀚天威。
每一位法師,都是孤獨的勇者,魔法便是手中最可靠的長劍。
而死敵分身就復制出七環法師后,最外層好奇張望的學徒,終于對這個答案有了一絲絲生動的想象。
甚至幾位有戰地記者傾向的一年生學徒,顧不得前方戰火喧囂,準備匍匐前進觀察。
生死戰,某種程度也會讓法師學徒完成關鍵的突破,因此不少處在瓶頸境界的法師,有時都會主動選擇前往戰場歷練。
“再撐三分鐘,后方增援就趕到了!”
黑裁衛指揮官鳴放出自己的聲音,暫時穩住應戰友生死不明而衰竭的士氣。
終究那道“七環”的“虹彩噴射”撂倒眾人的場景,太過觸目驚心。
死亡某種程度成了數字。
更可怕的是不同款的死亡方式,那才讓人震撼。
有些時候,越想著熬過最后幾分鐘,死死捂著,偏偏這幾分鐘造成的損失便最為觸目驚心。
指揮官手心冒汗,微微發憷,急忙壓下心神進行戰術分析。
而林奇同樣也在規劃戰場,布置接下來的戰術方案。
再逼真的模擬,都比不上現在的真實戰場。
隱隱間奧術洪流的波動,仿佛戰地萬炮齊響,讓他腎上腺素急劇分泌。
他瞬間捋請思路!
萬變不離其宗,誰引出問題,就得解決誰。
他們得處理“死敵分身鏡”!
身旁的指揮官沒有安排陸教授架在前方便是害怕出現一位“敵人版”的陸教授。
尤其是這些“分身”壓根不用考慮續航以及魔法物品消耗的問題。
一位七環法師得考慮整體的輸出分布,但是這些敵人分身二話不說砸輸出即可。
這也是兩位進去談判的高環法師,在沒有準備的情況下,居然被自己的分身弄得狼狽不堪地逃竄出來。
這點林奇上學時候就很清楚。
很多看著兇狠的班里小霸王,平日里見誰都要欺負,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樣,完全幫派大哥姿態。
但只要他面前出現那種更不要命姿態的對手時,這種外強中干的人反而容易萎了。
這才是真正的打出一拳去,免得百拳來。
法師的戰斗,便是如此殘酷,哪怕是面對和自己一模一樣參數的“對手”,不夠拼命失去先機便是慘敗結局。
一道道“教訓”不斷銘刻在記憶宮殿之中,時刻警惕著林奇。
不好辦。
林奇已經明白身旁指揮官的為難處。
要是再讓這“死敵分身鏡”復制多兩位高環法師,那接下來的戰斗哪怕贏了都是慘勝。
人質死傷慘重,再大功勞也是白搭。
可問題是,低環法師能不能頂著法術的炮火闖進去,用自己來兌子那面鏡子。
因為死敵分身鏡,每天只能夠激發四次!
理論上,只要讓它再消耗兩次能量,復制出兩位菜雞法師即可。
否則的話!
一股寒意涌上林奇背部,讓他感到發自內心的寒冷。
復制兩位“不要命”透支生命潛力的高環法師,便能夠做到這個地步。
那如果是兩位“九環法師”呢?
甚至是傳奇法師?
兩位七環法師也不是白癡,不可能沒聽過死敵分身鏡的威名。
沒有預料下中招一個不奇怪,但居然還兩個都先后中招,這里面必有蹊蹺!
“為今之計,只能夠用低環法師消耗次數了。”忽然間身后的陸教授說道。
“可是低環法師好像沖不進去。”指揮官無奈搖搖頭,怎么算都是死胡同。
那戰線前方,一道道六環的“連環閃電”仿佛不要錢般砸出!
湛藍電光照映通亮場地上空,也讓不少法師學徒臉色發白。
這道六環塑能系電要素法術,自己從指間制造出放電電流,釋放瞬間只是單獨的一道,看似類似三環的“閃電束”法術。
可一旦這道閃電命中目標生物,它便能夠再次凝聚電光,重新蔓延開來擊中范圍內的其他目標。
這等可怕的傷害哪怕黑裁衛們刷了閃電抗力都被電得全身發麻,當場倒地抽搐甚至失禁。
只上一個人,便一人止。
可上一隊人,便能看到一道藍色電光在人群中來回閃爍舞動。
杜絕了小隊式包圍性地一擁而上,趁機渾水摸魚的戰術。
哪怕真有一兩位僥幸刷了高閃電抗力的,好不容易跑到門口一個近身便被同樣六環的“飛擊掌”法術擊飛,仿佛被一位超重量級選手全力沖鋒,卡車般碾過的態勢,體型稍輕都原地起飛。
“陸教授,你有什么法術能夠讓低環法師順利沖進去的么?”指揮官問道。
剛剛一位預言師過來匯報,證明了整個禮堂被重重干擾,根本無法探測內情時,他的臉色更加陰沉。
此時看著“陸教授”肯主動開口,他仿佛落水者抱到了沉木般。
“面對這些能量傷害,我到是可以施展七環的‘能量免疫’法術,可問題是這道法術只能夠給予一個生物免疫一種能量而已。”
“壓根無法給一群人都施展上。”陸教授明白對方的意思,解釋道。
指揮官當即低下頭。
就在兩人遲疑的這一刻,前方又無比狂猛地掀起塑能系六環區域法術——酸雨暴!
堪比濃硫酸級別的酸液暴雨,傾盆而下,把整個禮堂大門腐蝕得不輕,地面磚石甚至冒出輕煙,這等明顯劃出的生命禁區,更是當場恐嚇住不少人。
前方的執行小隊也是一臉苦惱,換做其他地方,這種恐怖分子哪怕戰術嚴密人員配合熟練,他們也無法解決“場地的局限性”。
小隊完全可以從多個方面突破潛入,打對方一個措手不及。
偏偏中央魔法學院,這些建筑從一開始便采取了具有良好魔法抗性的材料,同時還滲透了各自干擾粉劑。
平日里一道“化石為泥”法術便能夠沖進去的圍墻,反而在這里死去了任何效果,包括地底還有很多機關,一時間他們沒有調查清楚前也不敢輕易挖地道潛入。
“對方好像,也在拖延著時間,等待著某個契機。”
黑裁衛指揮官終究經驗老道,觀察一會便隱隱讀出對方的意圖。
而陸教授眉頭微動,尬笑一聲,“但問題終究是得解決的,他能等,指揮官先生你能等么?”
“我們現在的問題,終究是要解決剩余兩次的死敵分身鏡效果,不然等會高環法師也不好潛入。”
“是這么說,可不是進不去么?用高環闖入又落入對方的目標。甚至我們也不敢斷定,對方手里這面鏡子就只有兩次而已。”黑裁衛指揮官越發懷疑起來。
“實際上也不是沒有辦法。”陸教授毛遂自薦道,“在你面前,不就有合適的人選?”
“嗯?”黑裁衛指揮官困惑。
“諾。”陸教授示意了一下林奇。
“現在的問題,不就是怕一旦高環法師進入,被對方連刷死敵分身鏡,甚至會陷入一打多的絕望困境。但眼下林奇同學不是不一樣么?他現在還只是見習法師,無論被復制多少次,都是可控范圍。”
一個丟不出一環法術的見習法師,甚至赤手空拳都能夠撂倒,自然無足輕重。
“不過問題是,林奇同學,你愿意為了里面的上百位同學冒險一番么。”陸教授不帶林奇拒絕,繼續補刀,“你放心,我會給你刷上不少防護法術,再由具有潛逃能力的黑子帶你進去探探虛實,這樣子一個不對勁你們也有辦法離開。”
“畢竟林奇同學,你最早已經順利帶了一位女同學出來了,你應該有這方面充足耳朵經驗才是。”
林奇忍不住抬了抬眉頭。
道德綁架到他頭上來了?
林奇心里其實不虛,一道九環的“時間停止”足以讓他在關鍵的戰場來去自如,幾十秒時間,足夠他跑一個來回了。
實際上黑裁衛指揮官也是等待著具有這種關鍵法術的能人到場。
可問題是。
他體內還有一頭“時光龍”!
這才是能夠真正掀掉棋盤的頭疼對象,甚至比起這些七環的法師還要麻煩。
一旦對方復制上幾位他,那么隨隨便便噴吐一些“龍息”、在惡意激發上幾位難以抵抗的“龍威”,包括部分二環法師,足以把原本混亂的場面捅破天。
支援的幾位高環法師,一個不留神,都說不準栽在林奇的“時間控制:停止”與“時間控制:借用”兩大能力上。
更別說對方完全可以不心疼地消耗干凈所有記憶宮殿的巨龍靈魂。
這一刻,林奇只感到無比的頭疼。
不知不覺,他也成為足以擊殺勇者的惡龍了。
“還是說,林奇同學你有苦衷?確實讓你直面這種場合,也并非合適之道。剛剛的提議也的確是我冒犯了。”
加速效果加持下,林奇思辨的過程也不過一兩秒,而陸教授在快語速下也像是剛說完就把自己的提議反駁了。
但這番話已經足以在場內眾人內心扎根。
而黑裁衛指揮官一開始聽到這個說法,滿腦子的是想死馬當成活馬醫,可聯想到林奇在學院的關鍵身份,他又不敢輕舉妄動。
甚至場內,唯有他們黑裁衛無權要求一位學徒去“冒險送死”。
林奇同樣內心涌起好奇。
難不成這位陸教授,實際上暗地里身份是末日主君的那邊的側翼?亦或者想趁這一次機會好好站隊?
對方話一出口,便木已成舟。
因為林奇已經被對方架在火上烤了,他要是不去,別人也能理解,但內心多少會瞧不起,甚至成為日后提及時的“黑點”,好不容易建立的“星火瞭望”組織也禁不住領頭者是懦夫的事實。
所謂英雄,便是面對任何困難都要敢于“赴死”的決心。
不然的話,就老老實實退下來,把英雄這個光環的位置讓開。
“我接受這個提議,麻煩陸教授你替我施展防護法術吧。”
林奇笑著說道。
這個回答,當即引起幾人的大為詫異。
“林奇同學,你身份關鍵,日后有你發揮光芒的舞臺,不應該在這種場合無意義死去。”
黑裁衛指揮官這一刻也終于智商上線,反應過來陸教授可能不是要讓林奇去死,明明對方剛剛還一副欣賞的姿態。
他是要給林奇鍍金!
只要他這位指揮官開口定性林奇前去必然送死,那么誰都說不出一個不是來。
畢竟他剛剛給了林奇一個更為宏偉的目標——在更有意義的舞臺發揮光亮。
林奇敢冒著風險認了接受任務,那么日后的記錄都無法抹去這點,他也有足夠的理由——他同意去了,只是上面不答應而已。
想到這里,指揮官黑裁衛不禁滿意地望了望陸教授,自己能夠結下一份善緣也多虧對方。
然而,陸教授卻是表情越發嚴肅,他仿佛沒有聽到指揮官的反駁。
“那你考慮清楚了?林奇同學。”
“嗯。”
林奇點了點頭。
他倒也不是被架著,而是他忽然反應過來一點。
對方想要用“死敵分身鏡”來陰高環法師,就不可能把它藏起來,那時林奇便有直面對方的機會。
可問題是,林奇掌握著“時間停止”!
幾十秒的時間,足夠林奇離開。
也足夠林奇,順手牽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