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誰,想要上來親自接觸暗影魔法的力量?”
忽然間臺上的莫洛教授開口問道,他望著眾人的目光帶著與眾不同的期待。
驟然間,下方的學徒們都熱絡地舉起手來,不斷地揮舞著自己的手臂,顯然“暗影秘術”這種特殊的力量,瞬間吸引走了所有人的心神。
“我!”
“莫洛教授,我有這個意向!”
“我也是!”
原本就群情激涌的教室如同油鍋煮沸得炸裂開來一般,再也壓制不了這種無比躁郁的氣息。
坐在林奇身旁的張暖暖,原本也想舉起手來,可看到這位高中時期的大腿,全程都不為所動,她忍不住皺起眉頭,反而不敢輕舉妄動起來。
“林奇同學,你對這種力量不癡迷么?”她語氣謹慎問道。
按理說林奇的天賦之高,確實在這一屆里無出其左右,可這么冷淡未免有些奇怪了。
然而林奇卻是冷淡搖了搖頭。
就如同很多微商的招商大會,需要不計代價地尋找大酒店布置會場,就是為了有一個現場來烘托氣氛!
所以開發商開盤也很喜歡弄個大會搖號搶房,仿佛在那一刻不買就是吃虧。
群體的盲從性,往往足以壓垮個體的理智。
“我不信這個世界上有不需要力量的代價。”
以張暖暖不斷浮現在臉色的“真名”為觀察標的林奇,面對自己的觀察對象還是給出了耐心的解釋。
尤其是這個虧,他吃得太多了。
“相比之下,標準魔法體系用學識用努力用修煉來兌換的力量,反而因為早已支付代價而安全得多。”
“沒想到林奇同學你比高中時候穩妥很多呢。”張暖暖捂著嘴輕笑道,“那時的你看著沉穩,但有時還是挺冒失,像——”
說著少女便用笑聲掩蓋過去。
不用多說,林奇都明白,剩下三個字就是愣頭青。
他差點對前身的靈魂翻了翻白眼。
初高中時期的少男,對于喜歡的目標,本能地都會想要引起對方的注意,但大多數情況下,在無法用學習等硬件攀升下,便容易用傻乎乎的方式。
諸如上課插嘴引起眾人哄堂大笑,平時做出一些出格的事情引來大家目光,甚至過分點直接就去沾惹目標對象。
林奇清楚,因為這些傻事他都做過。
其實,暗戀是最無奈的陪伴。
很多內向膽小的人都不知道,人類天生是喜歡別人喜歡自己的。
告白,在某種程度而言絕對是最好的渠道。
有的人上學不缺女友,有的人到老是處男,差的就是這么一張告白的臉皮罷了。
就像是眼下的學徒,明明一個個在外面都是天之驕子,此時都一樣失去了理智,也在于他們都放下了自己的臉皮。
“林奇同學,你剛剛是說這種力量有風險?”
張暖暖不知為何,總覺得林奇和熏的外表下,總藏著一絲冰冷。
她當即岔開話題道,此時課堂上的學徒們,已經有不少涌到前臺只是,遮擋住了兩人的視線。
“危險是一方面,主要是太過容易得到的力量,大多數情況下都是不可持續的。”林奇解釋道。
“不可持續?你是說這是一種落后的力量?”張暖暖探討道。
“你聽過左和右么?”林奇忽然反問道。
“有點印象。”張暖暖尷尬地點點頭,唯恐自己沒有接上話題,跟不上林奇有些天馬行空的思路。
林奇則是嘴角含笑,默默伸手在前方課桌上,隔空書寫了這兩個字,更下方是剛剛跳到桌面上的鄰桌學徒留下的灰白腳印。
前世但凡學過高中政治,都不會忘記“左”和“右”這兩個偶爾在課本里提及,但又不怎么詳細解釋的概念,甚至政治老師只會一句話概括——前者進步,后者保守。
“左右的區別,其實能夠追溯到早期不同政治團體在議會中的座次差別,其中支持國王的貴族在主席臺右側,激進的改革派則在左側,所以左右的說法自那時開始。”
林奇淡淡舉出了這個前世法國等級會議上的源頭,“所以右派后來代指保皇派、反動派、更為保守。左派則是革命派、平等派,更為前衛。”
“但是它們其實不代表貶義和褒義?”張暖暖注意林奇的語氣,補充說道。
“沒錯。”林奇點頭,“那你怎么理解左右呢?”
張暖暖略微失神,“左代表未來?代表理想?所以林奇同學,你覺得這種暗影魔法,不是代表未來的力量?”
林奇對此并不置可否。
實際上,左派的一切出發點便是未來必然好過現在!
比起右派認為現實是過去的發展而言,左派認為現在是未來的起點。
這便是左派以宏偉的未來理想為奮斗目標,而右派卻會主張謹慎穩步前進的緣故。
一個唯恐跑慢了,一個擔心跑快摔了。
林奇淡淡說道,“你怎么會覺得暗影秘術是右的力量呢?它可是完全脫臼迥異于固有的體系。”
“那是左的?”
張暖暖不知不覺已經陷入林奇的語境之中。
這也是爭奪話語權的重要性所在,當有人定義了整個話語框架,政治正確的標本后,其余人就只能夠在螺絲殼里做道場。
前世華夏的語境下,作為進步的左自然是正確無比的。
但林奇瞧不上“暗影秘術”,便在于課本里可是有一種特意打上雙引號的左,也就是“左傾”!
比起前進而言,它是冒進!
所以那一刻林奇才看清楚,課本上為何說的是支持左,但是反對“左”。
張暖暖此刻已經有些云里霧里,陷入茫然,幾番欲言又止。
忽然間,原本教室的大門被推開。
原本已經亢奮得在和莫洛教授接觸與眾不同的“暗影秘術”的學徒們,壓根不在意這種旁枝末節。
可當門口幾位學徒,注意到來人的羊毛后,都陷入失聲。
“莫,莫洛教授?”
終于有一位女學徒拉出高分貝。
原本喧鬧得如同集市搶購的人潮,這才仿佛被無形的沉默術所籠罩,只能下雙眼不斷在兩位“莫洛教授”中打轉。
剛剛進來的這位是莫洛教授,那臺上傳授暗影秘術的這位又是誰?
“你為什么要偽裝成我的外表?”
新來的莫洛教授,身著的純白法袍與對方類似,不過全然濕透,滴答滴答地落下水珠,如同被撈起來般。
此時站立于講臺上的“莫洛教授”依舊嘴角含笑,一副天塌不驚的模樣。
“在火焰的背側、在世界的間隙、在所有空曠之所、在萬世終焉的盡頭,我們無所不在。物質、光明、生命——轉瞬即逝,只有陰影永恒長存。”
“原來是你們這些暗影議會的異端!埃達斯是你的什么人?”莫洛教授當即臉色發白,憤怒大喊道。
然而“莫洛教授”卻是不屑搖頭,“萬事萬物都將陷入陰影,即使光也如此。但陰影并非代表光明不復,反而光才能凸顯陰影所在。陰影與黑暗,從來都不是死亡與衰竭,而是宇宙的基本狀態。”
說著這位“莫洛教授”全身開始變化,仿佛披上了一層淡淡的黑紗,變得輕飄飄而難以直視。
“它是一切的過去、現在與未來的事物,在毀滅殆盡之前的常量!”
“陰影位面,即為世界之黑暗鏡像!為世界之黑暗意志!為世界之黑暗主宰!”
隨著這一具具看似脆弱飄忽的口號吶喊出來,整個教室里不斷響徹這番空谷回音,仿佛整個宇宙的基礎之力都被召喚而來。
“不過是稍稍理解黑暗力量本質的蠹蟲罷了,充其量不過是陰影的仆人罷了。你以為你變成了黑暗生物,就能夠無敵于這個世界么?”
莫洛教授已經掏出了自己的施法權杖,只是看著這位黑暗生物周邊的狀況,不得不投鼠忌器。
任何魔法,一個不慎都會殃及池魚!
更別說他作為一名五環法師,整個幻術系的五環法術里,大多數是托夢術、虛假景象、海市蜃樓、夢魘、長駐幻影、偽裝術這些,一時半會他竟然愣住。
“愚蠢!”
對面已經恢復形態的黑暗生物嘲諷道,無論如何,此行的目的,他已經完全實現,起碼在這些法師學徒的內心深處,種下的陰影的種子。
雖說事后這批人肯定會受到“嚴厲警告”,但也無所謂。
這個世界上,總有人會無法成為法師,那時候,他們便是組織的新苗!
忽然莫洛教授猛地揮舞起手中權杖!
“太慢了,你的法術,已經攔不住我了。”黑暗生物淡淡評價道。
他已經看出對方試圖施展五環法術!
可是,越是高環法術,施展的時間越是漫長,以一位五環法師而言,根本做不到瞬發五環法術。
能夠瞬發二三環已經是天資不俗了!
“幽影塑能術!”
忽然有學徒也同步驚呼出聲!
顯然認出了這幻術系里鼎鼎大名的五環法術。
林奇也同樣判別出來,只是他眉頭忍不住皺起。
幽影塑能術雖然是一道五環幻術系法術,但它卻可以用來模擬出不超過四環的塑能系法術。
偏偏塑能法術向來威力強大,但也容易傷及無辜,這也是最初這位莫洛法師束手束腳的緣故,畢竟其他的幻術也沒幾道是殺傷控制的。
另一方面,幽影法術比較和這些掌握暗影秘術的黑暗生物出于同源,作用功效多少還不好說,而且完全被看破的話,那幽影法術也只能夠生效20而已。
更別說施法的時間,看來已經不足以攔截這位冒名頂替的黑暗生物了。
然而,出乎所有人的預料!
莫洛法師吟唱咒語的聲音,壓縮到了一個音節。
一股劇烈的奧術氣流向大廳噴涌而出,幾位學徒甚至差點被掀翻在地。
幽影塑能術的光輝再度綻放與虛空之中。
那根鑲嵌寶石的長達一米的金屬權杖一定有問題!
它驟然爆發閃亮光芒后,這位莫洛法師的施法速度便截然加快。
看著黑暗生物即將歸于完全隱形狀態是,莫洛法師卻是重新恢復自身的笑意。
一位法師,最大的把握便是施展法術之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