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么?九牧金鼎碎片?”楊光聽了章仇太翼的話,整個人的身體一下子在龍座上弓了起來,他冷冷的注視著面前最信任的陰陽大師,就好像猛虎一下子發現了自己的獵物。
“是的,盧某早就知道,昔日前朝武帝攻下鄴城,北齊大臣祖珽宅中那方法家九牧金鼎碎片,就落在了宇文家的手中,宇文一族本來就有儒家九牧金鼎碎片,諸子百家儒法兩家的碎片,現在就在圣人的內庫中。”
章仇太翼被當今天子目光逼視,卻毫不慌亂,對著楊廣沉聲道,楊廣聽他所言,越聽越是心驚,九牧金鼎當中蘊藏在絕大的秘密,當年他的父親也是先得金鼎碎片,然后覺得天命所歸,才自立為帝的,特別現在天下,外儒內法乃是朝綱,章仇太翼之言,簡直就是動搖帝國的國本。
“盧太師真是妙算,金鼎之事,再也休提,此乃天下第一奧義,豈能是你能染指的?”楊廣喘了幾口粗氣,想起眼前男子神算,心意稍平,身子斜靠在龍椅上緩緩道。
“圣人,我取龍舟去極東蓬萊之地仙山求取仙藥,最要緊的關節就是金鼎碎片,沒有金鼎定位仙山,我連蓬萊仙島都不可尋覓到,又怎么為陛下求得仙藥?陛下,長生才能統御九州,萬世不朽啊,陛下雄才大略,眼看大政樣樣推舉順遂,若不能常握權柄,又怎么成為千古第一帝!”
章仇太翼看到楊廣神色,動容沉聲道,他說到激蕩的時候,躬身在楊廣面前跪下,用頭輕輕觸地。
看見楊廣半天沒有搭腔,陰陽家大拿低垂的頭顱上,嘴角掠過一絲冷笑。
“我取金鼎碎片一用,不到半載就可從仙島而回,陛下,若對臣不放心,盡可派遣心腹死士相隨,我盧太翼世受君恩,不敢在此大事上欺瞞陛下啊。
“陛下,始皇雄才大略,鯨吞六國,虎視何雄哉,然秦二世而亡,若不能與天地同壽,又怎么開創和天地一般的偉業?”
楊廣聽見他說起嬴政,眉毛一下皺了起來,韋皇后和楊昭,經常苦口婆心,拐彎抹角的勸說皇帝做事不要太過剛猛,朝中的諫臣,更是有不少直說皇帝急功近利,其實楊廣自己知道,他做事激進,就是怕萬一有什么不測,再不能推行心中的大政施行。隋朝隱憂,和秦朝類似。
而他心中最擔心的,也就是自己的子嗣,楊昭不能理解自己的苦心,又被關隴貴胄蒙蔽,重新成為了無法自由施展的皇帝,楊廣成為人君不到兩年,已經感到做事情舉步維艱,九牧金鼎雖然珍貴,但是在他的心中,終究還是不能和千古霸業相提并論。
圣人沉吟良久,終于站了起來“好,碎片就借與愛卿,不過我會交給宇文皛將軍之手,讓他陪你同去東海,你去蓬萊求藥,需要多久啊?”
章仇太翼聽到楊廣答應,以他的養性功夫,一雙手的手指也不禁緊緊的抓在了甘露殿地面的金磚上,要不是強自克制自己,幾乎就把金磚當場給抓裂了。
“陛下仁德上配于天,仙藥求取,必得天佑,只要半載,臣用九牧金鼎碎片,再配合家傳的陰陽推算,一定能從仙島將仙藥求回,圣人與天地同壽,臣也定將輔佐陛下,成為一代良臣。”
若是尋常人在楊廣面前說出此話,一定會被亂棍轟出,但是章仇太翼在圣人心中,其實就和半仙一般,昔日勸阻楊堅,不要去仁壽宮的話,更不是他自己說出,而是楊廣從太監手中知道的,旁側敲擊所得的印象,在皇帝看來,更加的真實。
他個性本來就略微剛愎,心中拿定主意,讓宇文皛帶著一千甲士,就跟在此人身邊,就算他有大能,一千甲士再安排高手,也不是易與的。
“好,我就給你六個月,君前無戲言,你若六個月不能帶回金鼎碎片和長生之藥,也不要怪我無情,以后天下陰陽家門,朕必要誅殺干凈。”
楊廣拿定主意,再不猶豫,他心中灼熱,讓盧太翼準備完備,不用等待上元佳節,就可離開大興,和宇文皛一起去青州登船入海,算算馬上就是元正,陰陽家第一人也沒有推辭,一口應允下來。
兩人商定大事,章仇太翼正要辭別而出甘露殿,門口王義卻快步走入,他身后跟著太醫院首席醫正巢元方,滿臉都是憤怒之色。
“啟稟圣人,今日醫家在太醫院評選本門嬌子,有高句麗刺客混入其中,重傷江南名醫許宗,還威嚇了一干太醫院年輕醫正,首犯高句麗女子伏誅,還有一名刺客跳入水塘,生死不知。”
“砰!”楊廣聽了他的話,重重一拳砸在面前的小幾上,滿臉都是怒色。“先皇征討高句麗,雖沒有一戰而下,但是遼東諸民人人戰栗,高元更是自稱遼東糞土侯,帝國才沒有計較此嗟爾小國失儀,化外之民,畏威而不懷德,先有掠襲我王土,現在更是派遣刺客,刺殺帝國重臣,醫家救治天下,乃是國之根本,宇文化及何在,上次伏允逃出,朕已經讓他留意番邦之人,怎么現在又出了紕漏。”
楊廣本來就知道高句麗和東突厥有聯合威脅帝國東北之勢,現在聽了王義的話,心中自然憤怒,此事其實甚是復雜,司馬九不知道,他穿越而來擊傷乙文支德,卻是將隋朝遠征高麗,提前了數年。
一旁的章仇太翼聽到太醫院被刺客襲擊,眉頭一下擰了起來,他心中暗懷鬼胎,納蘭靈云,就是心中計劃中重要的一環。要是被高局麗刺客所傷?太師心中焦急,幾乎逾禮出口詢問。
“太醫院妙春先生的女弟子,納蘭靈云可有差池?此女乃是醫家后起之秀,皇后也很是喜歡。”
楊廣問話出口,看見王義搖頭,只說除了許宗,好像無人受傷,章仇太翼才放下心來,他此次東去,大事不成,再也不想返回大興城,心中有了計較,便辭出了甘露殿。
許宗遇襲一日后的太醫院內,一處靜幽的雅間,司馬九把懷中的陰符經,塞到了韋善俊的手中,小子十幾個時辰伺候師祖,熬藥煎湯,很是辛勞,孩子不放心別人,什么事情都親力親為,本來靈動的眼睛現在有了一層黑眼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