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九帶領眾軍一路南下,不到兩日,果然來到了一片湖泊旁,青海湖碧藍的湖水,讓曳落河突厥戰士人人驚嘆贊賞,吐谷渾人篤信佛教,深信此地乃是佛陀的大神通開出的圣湖,無數婦孺對著碧藍的湖水跪拜祈禱。
納蘭靈云天性愛水,她不信菩薩,只是單手伸入湖水中,靜靜的撩撥平靜的水面,司馬九看見少女一臉喜色,心中甚甜。
“此地在向西南行走兩日,就是伏俟城了,我以前到王城采買物品,這里總是牛羊成群的,現在卻是這般模樣。”
慕容司風走到少年身邊沉聲道,司馬九正想說些什么,天空中一只玄鴿鳴叫了一聲,一頭扎了下來,落到李密的胳膊上,曳落河統領打開玄鴿腳下竹筒中的紙條,掃了一眼,眉毛一下挑了起來。
“啟稟侍郎,尉遲統領他們星夜兼程,已經距離此地不到一日的路程了,尉遲統領說鐵勒契苾歌論部還在他們之前向此地疾行,讓我們小心戒備!”
“鐵勒人,看來他們也知道吐谷渾一戰就在伏俟城了,哼,我等正缺糧草,契苾部來了,也好理論一番。”
黃門侍郎眼中寒光閃過,他囑咐慕容司風讓婦孺在青海湖邊休息一個時辰,然后隨著大軍繼續西行。
青海湖邊水草甚是豐美,吐谷渾老人孩子人人都能熬得辛苦,行軍還比預想的快了一些,到得青海湖邊的第二日午時過后,司馬九在馬上和諸葛靈巧一起參看何稠城寨的奧妙,就聽見大軍身后忽然傳來戰馬的嘶鳴聲。
散驪到了青海湖邊,聞到家鄉的氣息,一直很是興奮,現在黑馬感覺到地面的顫動,一種莫名的殺氣讓散驪鼻孔興奮的抽動起來。
司馬九眉頭皺起,知道心懷叵測的契苾歌論終于到此,他命令慕容司風帶著婦孺繼續前行,自己引著突厥騎兵,迎頭向著鐵勒人的大軍行去。
契苾歌論早就知道親信被鞭撻,前幾日又得知自己部落一部被隋軍的突厥屬下攻擊,此次前來,決定給司馬九一個下馬威。
圣人聽從裴矩之言,以吐谷渾的財富,人丁誘惑契苾歌論發兵,鐵勒首領自恃乃是帝國在此地的倚仗,數千精騎不管黃門侍郎的旗號,居然直接向著曳落河的本陣沖擊而來。
司馬九,李密和翟讓眾人看見鐵勒人如此無禮,都是人人滿臉憤怒之色。
“自冠軍侯取得隴西四郡以來,我漢軍之卒,在西域何嘗要看胡人的臉色行事,侍郎乃是隴西節制軍政商一體大事的主官,鐵勒人如此跋扈,難道是要做反不成,我等人數雖少,又何懼他們?”
李密看了一眼左右的突厥護衛,看見鐵勒騎兵快要沖到弓箭的射程內,沉著臉對少年道、
“胡人畏威而不懷德,此地若是退讓,反而徒惹他們的輕視,李統領,讓卡桑射箭立威!”
黃門侍郎對著李密沉聲道,李密“喏”的答應,對著不遠的卡桑用突厥語囑咐了幾句,其實司馬九和李密說話,突厥少年就已經聽清楚了,見大官對自己如此信任,卡桑興奮的仰天叫了一聲,撥轉馬頭,就向著鐵勒騎兵沖去。
少年箭法乃是家中祖傳,頃刻之間,突厥少年在馬上張弓,射箭,掛在馬腹躲避,在馬腹拉弓繼續射箭,突厥少年三箭射出,又躲過了鐵勒人的幾箭,三個沖在最前面的鐵勒騎兵,兩個戰馬中箭,人從馬上摔下,被自己人千馬踐踏,還有一個被卡桑一箭射中了咽喉,鮮血從頸中狂噴,眼見不能活了。
突厥人見到自己一邊的戰士如此英雄,一起狂呼起來,鐵勒人的大陣顯然沒有想到司馬九這里如此凌厲反擊,想起了一聲高昂的號角聲,鐵勒人終究不敢在此地公然襲擊隋朝要員,看見嚇不住黃門侍郎,大部分的騎兵都勒住了戰馬。
只是剛才被卡桑射中的那個鐵勒勇士,族中還有兄弟兩人,看見兄長在兩軍陣前被射死,那兩個鐵勒戰士早就被仇恨燒紅了眼睛,哪里還管什么契苾歌論的將令,直接拎著馬刀向著卡桑沖來。
司馬九知道突厥孩子畢竟年幼,怕他有什么閃失,對著翟讓和程知節使了個眼色,后世的瓦崗豪杰一個提著馬槊,一個拎著大斧,向著紅眼的鐵勒勇士反沖了回去。
翟讓和程知節都是勇武過人,兵器稱手,甲胄精良,四匹戰馬交匯的一瞬間,兩個鐵勒勇士就都被斬落下馬,在萬軍眼中,被送去見了他們的兄長。
翟讓單手提槍,站在曳落河大陣前數百步,槍尖直接指向契苾歌論的狼皮大纛,程知節勒馬站在他的身邊,手中大斧舞動的風車一般,兩人如此威猛,草原民族一向敬重豪杰,曳落河之突厥健兒中,頓時贊嘆聲音一片。
瓦崗寨英雄立威,鐵勒軍鋒遲滯了一些,大軍都在等著契苾歌論下令,司馬九心中打定主意,要是鐵勒人當真不管不顧沖來,他就帶著曳落河向西北處且戰且退,突厥人馬術無雙,料想也不會被鐵勒騎兵追上。
等到和尉遲恭的直蕩軍配合,就把此軍徹底的消滅在青海湖畔,鐵勒人攻擊帝國本部大官,此時就是鬧到楊廣那里,裴矩也不能把自己怎樣。
少年拿定主意,他知道前世隋朝的河源郡等吐谷渾之土設立的新郡縣根基不穩,民心不附,鐵勒殘民就是根本之因,正要一勞永逸的解決此事。
只是黃門侍郎打得好算盤,契苾歌論卻最終還是不敢拈司馬九的虎須,隨著三聲號角響起,鐵勒人的隊伍中,一個穿著華貴的大漢帶著幾個隨從向司馬九本來,為首的騎兵,手上高高舉著一桿沒有槍尖的騎槍,按照草原的規矩,這就是沒有惡意的意思。
司馬九心中小小的遺憾了一下,看來契苾歌論沒有給他動手的機會和理由,他轉頭對著納蘭靈云和諸葛靈巧做了個鬼臉,在萬軍眼前,帶著李密和滿臉殺氣的翟讓,程知節,迎著契苾歌論奔馳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