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靖,李世民和長孫無忌此時就站立在司馬九的不遠處,看著李靖軍馬在攻擊不肯臣服的薛舉宗族之軍,成紀縣金礦亂民暴動,很多世家大族都武裝族中青壯自保,以對抗被李世民大軍雷霆一擊擊潰,四散奔逃的亂民。
李世民,豪強塢堡和流民,成了這個冬天,隴西猛烈碰撞的三股力量,大部分的宗族武裝,都在李世民的陽謀兵戈下,選擇了臣服,選擇了維護李家在隴西的利益,只有薛舉,性情剛硬,不愿意臣服李閥,而選擇與李家在成紀對抗。
薛舉也是有雄心之人,他的宗族東面而來,這幾年積攢的財富,都武裝了自己族下的青壯,也擊破了不少流民,自然不愿意被李世民,李靖獨享平定隴西的功績,也想借助平定亂民出頭。
薛舉不肯低頭,李靖一軍自然將他歸為了流民亂黨一路,薛家家風彪悍,他有些領軍之才,在李靖的攻擊下已經在山寨堅守了數日了。
今日李世民和長孫無忌親自帶著中軍趕到,支援李靖所部,沒想到在這里碰上了北上的黃門侍郎一軍。
李世民和長孫無忌在軍帳前,看到自家大軍側翼的山坡上,忽然出現一彪軍馬。此時司馬九已經下令軍士著甲,尉遲恭賀若黑獺所部,很快披掛整齊,在山坡上威懾著李閥諸軍。
救世濟民的天縱少年,看著忽然到來的一彪軍馬,心中狐疑,奶奶布局對付司馬九,工部司員外郎變成黃門侍郎,這些消息他全都知道,圣人敲打李家,還是李世民寫信給父親,讓李淵隱忍,李建成去南方,愿意讓出門閥繼承權,李世民都了然于胸。
他心中對司馬九很是戒懼,奶奶布局不成,甚至請動的佛家大能,都不能誅殺黃門侍郎,冥冥中甚至有種天道之意,今天在成紀的荒原,命運又讓棋盤兩端的棋手,再一次的相遇了。
“這是何人軍馬?膽敢阻擋我等討賊,難道右屯衛獨孤女統領,上元節不到就回了軍中?”長孫無忌看見山坡上的大軍,狐疑的問李靖。
李靖眼見就能掃除成紀縣的最后一處抵抗,卻無端被人阻撓,剛才部下騎兵被人用箭攻擊,顯然對方并不忌憚李閥之力。
他剛準備開口和長孫無忌說什么,李世民卻在一邊插口“太子楊昭的直蕩軍,北上抵御吐谷渾的先鋒之軍,行軍總管門下省黃門侍郎司馬九,真是有意思。”
少年面色陰冷,他天賦異稟,目力奇佳,早就看到直蕩軍的軍旗上的司馬二字,長孫無忌和李靖聽到是這個老對頭,都是相視無言。
“在大興城有宇文愷,獨孤家的姑娘,太子保護,這個小子囂張跋扈,沒想到領軍在外,還是如此,今日機會難得,要不要?到時候報個先鋒相遇,號令不明的緣由,想來圣人責怪下來,咱們也撐的住。”
長孫無忌雙眼露出一絲陰冷的寒光,沉聲對著眾人道。
“司馬九可是在馬場救過觀音婢的性命的,無忌,你一點不念舊情啊?”李世民忽然展顏笑了一下,看著未來的大舅子道。
“此子運道奇特,世民,他才來大興城半年不到,躥升速度,就是縱觀史書,都是罕見,這等人物,真是上天對我等大事最大的考驗,我等承載天命,怎么能因小惠而忘大義。”
長孫無忌話說的慷慨激昂,一旁李靖不住點頭,顯然也同意此話。
“正是此理,司馬一族荼毒九州數百年,他的子嗣,忽然崛起,背后肯定有不為我們所知道的地方,本來想用江湖手段解決此子,沒想到很是困難,今天既然在這里碰上,就讓他看看我們李閥的軍略吧。”
李世民雙眼射出強烈的自信,他那日在元恩寺前頓悟,整個人的格局境界又提升一層,雖然礙于年齡,李世民的武功還不能冠絕天下,但是沙場軍韜,世上確實罕有人及。“
長孫無忌和李靖聽他如此說,臉上都露出會意的微笑,李世民雙眉擰起,仔細思索,半晌,才緩緩發令。
“直蕩軍不過兩千之人之軍,雖然盡選太子精銳,兵部武庫鎧甲拿去不少,但是畢竟少經戰陣,人數也稀少,此軍北上之事重大,我等也不宜過分,他們要是識趣退走,一切不提,要是再來阻我好事,說不得只能。“
李世民話說到一半,壓低聲音,李靖和長孫無忌聽了他的話,都是點頭領命,李靖更是上馬帶著兩個親隨離開,向著遠方一處山谷奔去。
追擊薛舉的幾個騎兵,看見山坡的一隊人馬,又被徐世績震懾,不禁全部勒馬后退,被殺散的薛舉騎兵,慢慢向司馬九的方向靠近,山下大軍,也并未阻攔。
“司馬將軍威武,部下果然都是熊虎之士,李靖之軍無端攻擊我們的塢堡,此事一定要向成紀縣令通稟。”
薛舉族人中一個豹頭環眼的漢子,憤憤不平的對著黃門侍郎和尉遲恭抱怨道。薛舉看了他一眼,抬頭嘆息。
“老三,還沒想清楚啊,成紀縣令讓我們率精壯族人加入李靖之軍,我們不從,兩日后就被無端攻擊,這衙門縣令到底是何人,你還不明白?”
“族長,你是說我們在此地奮勇殺賊,反而招人記恨?”
“這是當然,成紀金礦,所產黃金成色最佳,此地一向是李家的大本營,就是圣人,都有點插不上手,每年上繳多少黃金,都是胡亂報數,金礦的大頭,肯定被唐國公一族拿走,你們在此地異軍突起,殺賊立功,要是圣人封了什么官職,就在此地駐扎,不是李家喉嚨中的一根刺嗎?”
黃門侍郎在一旁把話說透,薛舉和那個漢子不住點頭,后世的西秦霸王看了一眼少年,有些羞慚道 “本來承蒙司馬將軍所救,不該再多事,只是我等家眷幼小都被李靖之軍困在山寨上,將軍能否為我等壓陣,讓我們救出那些婦孺。”
直蕩軍和李靖之軍都是帝國所屬之軍,薛舉此話,其實已經有些匪夷所思,他自己知道不對,勉強說完,已經是滿臉通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