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九見宇文愷對管不為不冷不熱,似有不喜,遂自責請罪道:“宇文大人海涵,管兄是商家少主,于下官有恩,下官得知管兄有事想與宇文大人交談,方才冒昧帶管兄來此,還望宇文大人見諒。”
司馬九向宇文愷說明了來意。
此時,管不為的目光落到桌上一塊臉盆大小的淡黃色石塊,似乎想要用手觸摸。
“小九的朋友,便是我宇文愷的朋友,老夫自是歡迎管少主,你能看出此石的來歷?”宇文愷微微用力,將淡黃色石塊推于管不為身前。
“此石應是產自天竺,梵語名為波旬馬兒撒,意思是魔鬼的眼睛,此物可以蓄積熱氣,夏日置于屋外吸收陽光,冬日置于屋內,有暖爐之效,是吐蕃、天竺一帶土王的最愛,九州之地,極為少見。”管不為侃侃而談。
“哈哈哈哈!此物乃是老夫化及從西域胡商手中購得,此物用著機關樞紐,承重、韌度尤為合適。同一件物品,管少主與老夫有截然不同的看法,小九,你說是不是?”說話間,宇文愷突然問向司馬九。
司馬九微微一笑,他知道宇文愷這是在打機鋒,可他也知道宇文愷應是有求于自己,管不為之事,他絕不會不聞不問。
“宇文大人所言甚是,管不為佩服,此亦如西域商貿。在下以千金萬銀打通西域商路,平凡如蜀錦一匹,通過西域商路運至薩珊,也可換得一斤赤金,是為巨利。然管不為不解,宇文家門下翹楚,為何要在西域商路中夾帶甲胄、鹽鐵等戰略物資,還望宇文大人賜教。”管不為屁股還沒有坐熱,就當著司馬九的面,向宇文愷道出了此行的目的。
“在下一介商人,與西域諸國貿易綢緞、布匹、東方珊瑚、珍珠,在獲利的同時,也有為國謀利之心,如此,西域諸國只會沉迷享樂、不思進取。倘若與西域諸國交易甲胄、武器,若為陛下得知,天威之下,西域商貿必會受其影響。”
宇文愷瞇著眼睛看了管不為一眼,語氣忽然變得冰冷。“管少主是在控述我宇文家違背禁令、資交敵國?”
管不為一言不發,只是離開座位,向宇文愷作揖,低頭不語。
霎時,宇文愷的眼珠變得通紅。
司馬九見狀,跨步到管不為與宇文愷中間,護住管不為,他沒有想到管不為如此毫不遮掩的在宇文愷面前職責宇文家族,宇文愷的實力,司馬九可是深有感觸,想來,殺死管不為就如捏死一只螞蟻一般。
管不為是他帶來見宇文愷的,他斷然不能讓管不為出事,別的不說,倘若管不為出現差池,柳媚娘定會撕碎他。
宇文愷本就無意出手,只是想震懾下管不為,卻沒想到司馬九將怡然不懼的管不為死死護在身后,他壓了壓心中怒氣。
“當今陛下圣明,此事定然也逃不過陛下的眼睛。商家謀利,若是深究此事,恐為不妥。你與小九有恩,老夫勸你一句,西域商貿適可而止,否則將會血本無歸。”宇文愷賣了司馬九一個面子。
管不為聞言,反而送了一口氣。“多謝宇文大人指點,管不為定當牢記。這西域之事,事關國本,看來,陛下早就有所謀斷。”
“管少主果然聰穎,突厥狼子野心,圣人又怎會不知,若不是陛下默認商家與西域諸國交易奢靡之物,你以為西域商貿中會有商家一隅。鹽鐵甲胄貿易,不過是陛下宏圖大志的一角。”宇文愷知道朝中不少大臣盯著宇文化及私賣鹽鐵甲胄的劣跡,不過,這都是在楊廣授意下進行的,他自然不懼任何彈奏。
“在下受教了。”管不為得到了想要的答案。
“此事到此為止,其中利害干系,管少主當自知,否則陛下盛怒,老夫也無能為力。”宇文愷嘴角微翹,言外之意需管不為保守秘密。
管不為道:“在下定會守口如瓶。”
“小九,老夫有話與你說,管少主,老夫行動不便,恕老夫不遠送。”宇文愷向管不為下了逐客令。
“叨擾大人,在下本就過意不去。在下告退。”管不為恭敬作揖后,退出了木屋。
宇文愷看了眼走遠的管不為,回頭,目光落到司馬九身上。“治國之道與商家生意截然不同,老夫只能言盡于此。”
宇文愷目光奇特,令司馬九心中發毛,忍不住后退了一步。
伴君如伴虎,司馬九卻覺得伴宇文愷如伴魔鬼。
宇文愷沉聲道:“最近,你可是與蘭陵蕭家有來往?”
司馬九心中一動,他的血脈,由于沒有任何遮掩,想來在宇文愷已經知曉。
“一直以來,我都很照拂你,我還能保證,只要我在大興城一天,只要我沒有死一天,都能讓你性命無礙,李靖要對付你,也用不了帝國公器的力量,你和李世民既然氣性不合,他背后有大能撐腰,我在也不會讓你被人欺負。”
宇文愷看著少年越聽越是警覺,忍不住好笑,示意司馬九坐下。
“一直以來,我對你的要求也不高,可以說非常的簡單,我只需要一滴血,每月你給我一滴精血。”
老祖的眼睛突然亮起來,司馬九聽他這么說,心中毫無波瀾,此事他早就有數,一滴血,其實大大的低于他的預期。
工部司員外郎知道,自己沒有說不的本錢,他看著老祖,輕輕點頭,宇文愷看他同意,心中大喜,從懷中掏出一把雕龍紋鳳的黃金小刃,示意少年接過去割開手指。
司馬九一咬牙,將食指割開,此刀鋒銳異常,割下去卻并不疼痛,一滴紫黑的精血慢慢從傷口滲出,精血之上,狐狼的黑色虛影外,隱隱有一層粉光閃耀,自然代表著蕭家的血脈了。
“居然融合的如此契合,孺子可畏啊。”宇文愷口中喃喃自語。
他給少年的小刃很是神奇,血滴在刀刃上,并不落下,而是隨著血槽流落到了刀柄上的一個凹孔里,老祖如獲至寶的從少年手中接過小刃,仔細觀察血滴。
司馬九看見事情以了,便向老祖告辭,宇文愷的心情很好,居然親自把他送到了府邸的門口,老祖自己回到木屋,取出一個骨哨吹去,在外游玩的一身羊血的精衛毫無聲息的飄回了屋中。
老祖喚過女傀儡,打開她背后的一處機關,一滴青色的血液表面龍蛇交纏,正在機關正中的血槽里,宇文愷把司馬九的血從刃上滴了下去,女孩的眼睛本來是閉上的,忽然慢慢睜開來,眼中神采流轉,缺失的最后一絲靈氣,仿佛也被彌補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