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密見來人無禮,心中大怒,猛然起身。
他自恃在大興城還有點顏面手段,想要在眾人面前樹立下形象,他手已抬到空中正準備力拍酒桌時,聽了柳媚娘的話,這一掌就拍不下來了。
裴虔通,河東人,跟隨皇帝楊廣已久,現任監門直閣,正五品。
此時此地,裴虔通官職最高。
司馬九掃視了裴虔通,心中暗想:“裴虔通,楊廣的跟班,江都事變的主事者,逼死楊廣的主力選手,沒想到就是眼前此人。”
裴虔通看了一眼柳媚娘后,有些意外。
剛才,他的屬下說有女子往這包間內送酒,卻沒有想到此女便是慧茂行的柳媚娘柳掌柜。
隨后,裴虔通又掃視了低品武官便服的李密,以及身著綠色官服的司馬九,頓時有些詫異。
不是說連三品大員來此,也不容易見到柳媚娘么?這是什么情況?
“柳掌柜,你的私藏?掌柜當我裴虔通是三歲孩兒么?罷了,這酒本將軍要一壇,今日之事就此揭過。”裴虔通職位雖不低,可商家柳媚娘也不是好惹的,他態度稍稍緩和了一些。
左監門府掌宮門禁衛,相當于皇帝親兵,一向看不起其他軍衛和低階朝官,此時,司馬九與李密在他面前,直接被無視了。
翟讓被人指著鼻子說成鄉巴佬,滿臉憤懣,若不是擔心給司馬九和柳媚娘惹麻煩,以他耿直的脾氣,早就與裴虔通等人動手了。
徐世積則是面色深沉的看著司馬九,而尉遲恭則是當眼前的人都不存在一般,大大咧咧的吃喝,不過,眼角不時有寒芒閃動。
“哈哈哈哈!”司馬九忽然笑出聲,抱起一壇葡萄釀,好像要送酒以息事寧人。
在座的四個瓦崗英雄見狀,不禁露出失望的神色。
“不錯,你倒是很識......”裴虔通還未說完,司馬九的酒壇已砸向地面。
“砰”的一聲,酒水四濺,一壇葡萄釀四處噴濺,甚至連裴虔通的衣服都被濺了一片。
頓時,包間內,酒香四溢,火藥味十足。
柳媚娘似乎早就知道司馬九會如此,掩嘴輕笑。
李密稍作猶豫后,護到司馬九一旁。
徐世積則是怪叫著抄起一壇酒,就要砸向地面。
尉遲恭瞪了他一眼。“這壇酒,怎么也得值個二十兩白銀,九弟賠得起,你有錢么?”
徐世積被戳中軟肋,訕笑著放下酒壇。
“你......你大膽,膽敢公然攻擊左監門府,形同謀反,來人,把這幾個人拿下。”
跟隨裴虔通來此的都是左監門府軍官,他們見裴虔通發話,就要撲向司馬九等人。
司馬九正要動手時,翟讓化作一個黑影從他身旁閃過,抬手便是一巴掌,將裴虔通身旁一摩拳擦掌的軍官扇得騰空而起。
裴虔通眼中寒芒閃過,他是軍武世家出身,手上還是有些真章。
正當他要繞到翟讓側面偷襲時,他的側后,卻掃來一道勁風。
不知何時,李密已經出現在裴虔通側后,他出腿如風,一腳踢得裴虔通站立不穩,隨后,又掃向裴虔通周圍的人。
翟讓與李密配合默契,瞬間打倒了四個人,只是,他氣勢威猛,招數粗橫,自己也被擊中幾拳,半面臉都紫了。
尉遲恭則是熊一般的戰法,拽著別人領子,就往地上載,像是公熊種樹一般,將兩個左監門衛摔得七葷八素。
隨后,裴虔通不知怎么也給尉遲恭抓住,就要被載向地面。
好在裴虔通有些功夫,兩人宛若摔跤選手般,推搡了幾下,一時間,誰也奈何不了誰。
左監門府雖然人多,可只在很短的時間內,甚至沒有來得及拔刀,便僅剩下裴虔通一人還在與尉遲恭糾纏,其他人都被打倒在地。
司馬九還在猶豫拔不拔無傷劍,戰斗就基本結束了。
一個被打倒的左監門府軍官站起身,拔出腰間橫刀,怒視著司馬九等人。
隨后,那些被打倒的軍官紛紛起身拔刀。
司馬九見對方較真,緩緩拔出無傷劍,李密也拔出腰間佩劍。
“住手,打架就打架,不能動兵刃。”裴虔通掙脫與尉遲恭的糾纏,大聲呵斥手下。
“陛下有旨,為皇后祈福,本月內,在大興城動用兵刃斗毆者嚴懲不貸。今天的事情,不能就這么算了,來,報上名號,找個時間、地點,大家聊聊。”裴虔通獰笑著掃向司馬九等人。
李密咬著牙就要說話,司馬九卻走在了他的前面,率先開口。
“工部員外郎司馬九,時間地點,群架還是單挑,你說了算。”
司馬九與齊王楊暕、李世民的馬球場子都約了,還會在乎與左監門府約架?
裴虔通聞言,神色驟變。
“司馬九!你就是今日廷議之上的工部員外郎司馬九?”
“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正是在下。”司馬九右手握拳,伸出拇指,指了指自己。
裴虔通咬著嘴唇,輕輕搖頭。“員外郎大人,你我不打不相識,今日之事,就當沒有發生過,可好?”
司馬九眉頭微皺,心中好奇,難道,司馬九的名號已經如此響亮了么?
“好說,只是,剛剛不小心碰到了一些家什,多有破損......”剛才動手,雖過程短暫,可也打碎了不少慧茂行的東西。
“這些就不勞員外郎操心了,一切都算在我身上。”
“好,裴將軍豪邁,那裴將軍慢走不送。”司馬九也不客氣,既然對方已經應允賠付,他也就沒有理由不下驅客令了。
裴虔通雖心中憤懣、多有不平,可已經有人發話了。
誰敢招惹工部員外郎司馬九,要不發配幽州修路,要不就去揚州挖河,亦或是去南方體驗下越人的熱情,選擇頗多。
況且,裴虔通身為左監門直閣,對司馬九的事情也多有耳聞,左右監門府可是最能看出哪個官員就要高升。
司馬九與晉王并身出入皇城,又與宇文愷同進同出宮城,這些事情,左右監門府軍衛可都看在眼里。
只是不碰巧,裴虔通并未見過司馬九本人,現在,他才算是對上號了。
至于有人的發話,不是陛下的意思,就是宇文愷的意思,反正,不是裴虔通惹得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