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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四章 不好意思王維

  樂家治心,醫家療體?”司馬九心中一動,嘗試著調動體內內息。

  自從他與獨孤盛麗接觸后,體內的道家和醫家內息似乎有所變化,仿佛摻雜這一道怪異的氣息。

  此時,在公孫靈音的琴音下,司馬九調運體內氣息,頓時有一種酥麻的感覺。

  司馬九心中詫異,“難道,這琴音真有調合內息的功效?”

  突然,高臺上,公孫靈音引吭高歌道:“我非貪生而惡死,不能捐身兮心有以”

  公孫靈音開口便是十八拍的十一段,此段將蔡文姬在胡人帳中,有心玉碎,卻不忘故土的悲涼和淡淡的希望,描繪得入木三分。

  她聲音高亢有力,低聲處又如訴如泣。

  原本,自司馬村被血月屠戮伊始,司馬九內心深處就蘊藏著一股郁氣,隨著蕭摩訶戰死平遙城、并州混亂百姓流離失所,那股郁氣愈加累積。

  公孫靈音曲調中暗藏的情感,正好與司馬九心中的郁氣應和。

  司馬九心中激蕩,忍不住揚聲吟道:“渭城朝雨浥輕塵,客舍新新柳色青,勸君更飲一杯酒,西出陽關無故人。”

  司馬九吟出的是根據唐代詩人王維的七言絕句《送元二使安西》譜寫的一首古琴曲《陽關三疊》,曲中,將那悲愴無助的意境與對未來的期望融合在一起,居然與胡笳十八拍有應和的感覺。

  公孫靈音親自演奏琴曲,彌足可貴,眾人都很珍視在此聽琴音的機會。

  楊素府內,前來赴宴的賓客大都沉浸在公孫靈音的琴音中,司馬九的突兀出聲,引得大多數人心生怒意。

  “什么人,竟敢如此無禮。”

  “這小子敢出言驚擾公孫先生撫琴,真是放肆!”

  “這人我知道,聽說是大理寺司直。”

  “大理寺司直,區區從六品,為何會出現在這里?”

  “難不成是他偷偷進來的?”

  幾個認不得司馬九的武將,火氣上頭,就要動手。

  “且慢!”楊玄挺制止道。

  原本,楊玄挺正閉目陶醉在琴音之中,司馬九突然朗聲高頌,令他不禁微微皺眉。

  他仔細揣摩司馬九所吟詩中的意境,越想越是心驚。

  高臺上,公孫靈音玉指在琴弦上輕輕劃過,按在琴弦上,停止了撫琴。

  她昂首向天,一動不動,似乎在品味司馬九詩中的意境。

  園中眾人,見公孫靈音不再撫琴,頓時議論聲響起。

  司馬九怔怔的看著高臺,全然不顧其他人的指指點點,不知為何,他想起了李建成乳娘的故事,想起了戰亂中螻蟻一般的百姓。

  片刻后,他輕輕的嘆息一聲,猛地向天吐出一口長氣。

  此時,若是道家高人在場,定然會為此激動。

  修行一脈,道家看重的濁氣與佛家的心猿一樣,都是修行的障礙。

  如今,司馬九吐出的正是體內的濁氣。

  尋常人等,只是看到司馬九在吐氣,可若是用陰陽家的天眼通,便可以看出司馬九吐出的濁氣中,布滿了黑紅色氣絲,那正是人體內息中雜質般的存在。

  今日,司馬九被樂家胡笳十八拍將內息清洗了一遍,也就剔除了修行的阻礙。

  修行之人,若是內息純正,毫無障礙,修行將達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只是,司馬九并不了解這些,他只覺得吐出一口氣后,體內舒暢了不少。

  先前,他之所以高聲詠出陽關三疊,只是覺得陽關三疊與胡笳十八拍很對拍,頗有相似之處而已。

  高臺上,公孫靈音終于停止昂首向天,兩行淚水順著俏臉流下。

  她不知道她的胡笳十八拍幫助了司馬九,她只知道司馬九的陽關三疊助她開啟了新的樂章大門。

  于是,她從座位上站起,朝著司馬九,鄭重的行了一禮。

  她的腰彎得很低,良久后,才直起身子。

  “勸君更飲一杯酒,西出陽關無故人。公孫靈音懇求公子,能讓公孫靈音為此詩譜曲,公孫靈音定當用盡平生所學,譜出一個新的胡笳十八拍。”公孫靈音聲音宛若玉珠一般動人,她直視著司馬九的眼睛,瞳眸中泛著渴求的光華。

  司馬九正在糾結盜用人家王維的名作是否合適時,公孫靈音再次出言懇求。

  “倘若,公孫靈音無力駕馭此曲,公孫靈音定當請家師親自出手譜曲,還望公子應允。”她嗓音玉潤,刻意求人下,音調凄婉。

  公孫靈音話語一出,在場大多數人無不露出意外的神色,他們看待司馬九的眼神也由厭惡變成了艷羨。

  公孫靈音的家師,乃是國手琴師趙耶利。

  先帝楊堅、新帝楊廣都酷愛音樂,對趙耶利倍加推崇。

  而不知何故,趙耶利已有數年未出山譜曲了,哪怕是皇帝出言,也未得果。

  公孫靈音能因司馬九的詩,請國手琴師趙耶利譜曲,這本就是一件不可思議的事情。

  甚至,只要司馬九稍微機靈一點,以此詩與樂家扯上關系,單靠這二十余字,他便能飛黃騰達。

  司馬九道:“在下聽聞公孫姑娘的琴音,心有所感,方才冒昧吟出此詩,姑娘若是有意,可隨意用之。”

  “王維兄,對不起,這首詩,本帥哥先代你作出問世了。”司馬九心中暗自為借用王維的詩道歉。

  公孫靈音頓時欣喜。

  “不過,在下有一個請求。”

  公孫靈音道:“公子請講。”

  “但求曲成之時,容得在下一賞。”

  “那是自然,公孫靈音定不負公子之意。”公孫靈音嫣然一笑。

  司馬九這才發現,公孫靈音雖沒有沉魚落雁般的容貌,可其氣質優雅,配上未經雕鑿的天真,別有一番魅力。

  高臺上,公孫靈音找來筆帛,一字一句的開始謄抄王維的陽關三疊。

  園中,赴宴的眾人雖沒有縱情欣賞琴音,但大都面露興奮之色。

  或是為趙耶利將出山譜曲,或是期待新作之曲,又或是見證了高山流水遇知音的佳話。

  正在這時,楊積善帶著幾個仆人,上到高臺之上向公孫靈音獻殷勤。

  公孫靈音正沉浸在王維詩詞的意境中,謄抄的時候又留下淚來,恰逢帝都四煞的楊積善上臺‘攪局’,又打擾了她的思緒,頓時令她心中大怒。

  公孫靈音也不與楊積善啰嗦,一個漂亮的連環踢腿,居然將楊積善從高臺上踢了下來。

  楊積善皮糙肉厚,又有些武藝,被公孫靈音踢得發懵,坐在地下撓著腦袋。

  不久后,他嘴里嘟囔了兩句,自覺的消失在眾人視線中。

  園中不少人對他的行為微微搖頭,司馬九更是覺得好笑。

  難道,楊積善能名列帝都四煞之一,是因為他的傻?

  沒有了琴音助興,晚宴進度似乎比預想中要快不少。

  其后,楊素簡單說道幾句類似于‘諸位隨意,盡情享用’的話語后,便帶著一幫高官到大堂中開宴去了。

  晚宴后半部分,赴宴賓客三三兩兩的告別。

  司馬九有意讓夏若寒在大理寺繼續發展,便讓他與大理寺同僚一同離去,此人智商情商不凡,明白司馬九的用意,簡單說道后,便隨同大理寺同僚離去。

  司馬九本也準備離開,可一想到赴宴時,楊玄挺提及楊素將在宴會后召見自己,就只能在園中無聊等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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