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安定坊,大理寺。
自辰時起,大理寺便熱鬧起來。
陸續到來的大理寺武候、左屯衛黑甲軍士、右屯衛胭脂軍女將,將大理寺正門堵得嚴嚴實實。
似乎,將有重要人物前來。
辰時末,司馬九與左屯衛大將軍麥鐵杖并肩分置于右屯衛大將軍獨孤盛麗左右,來到大理寺門前。
司馬九官居大理寺從六品司直,而麥鐵杖與獨孤盛麗則是正三品大將軍,司馬九能與麥鐵杖并肩,本就說明了許多事情。
三人剛到大理寺,楊玄挺便已出現在了大理寺門口。
“左右屯衛大將軍同時蒞臨大理寺,令大理寺蓬蓽生輝,諸位請進。”楊玄挺出門躬身行禮相迎。
獨孤盛麗簡單回禮后,便向大理寺中走去。
麥鐵杖看著獨孤盛麗的背影,微微搖頭,隨后向楊玄挺回禮道:“楊大人不必客氣。”
“請!”
“嗯!”
隨后,楊玄挺更在麥鐵杖身后,重重的拍了一下司馬九。
“好小子,家父果然沒有看錯人。這吸血妖在東城屢屢犯案,數月來未曾破案,沒想到你這么快就破了吸血妖案。”
“大人指點有方,又承蒙左右屯衛協助,更有右屯衛大將軍鼎力出手,方才將兇手伏法,屬下不敢言功。”司馬九躬身道。
“哈哈哈哈!你小子。”
“大理寺卿常明,今日有事不來大理寺,想必,他是被賢弟給氣著了。大理寺歷經數月都未偵破的吸血妖案,賢弟不到兩日便破,著實令帝國律法棟梁之流有氣。”隨后,楊玄挺拉著司馬九,耳語了兩句。
司馬九不知如何作答。
“賢弟,昨夜在獨孤盛麗懷中如何?”楊玄挺細聲壞笑道。
“大人,昨夜,屬下是力竭......”
楊玄挺向司馬九又擠了一個眼色,打斷道:“賢弟休要多言,為兄明白。”
隨后,他看了看大長腿獨孤盛麗,又不無嫉妒的看了眼司馬九,心中暗想:“長得俊俏果然吃香,或許,九弟已把那朵芍藥花給掰過來了。”
楊玄挺心中亂想,可禮數還是到位。
他拋下一臉無辜的司馬九,緊跟著左右屯衛大將軍進入大理寺大堂。
此時,胭脂軍女將早已將裝有機關傀儡粉末的木盒放于大堂中央。
今日,大理寺卿常明不在大理寺,是故,大理寺少卿楊玄挺便是大理寺第一人。
楊玄挺打開木盒,查看一番后,便沉著臉讓大理寺武侯將木盒收好。
“此妖,為禍帝都多時,受害者多達百人,實在是惡極,今日伏誅,實乃帝都大幸。偵破吸血妖案,左右屯衛當居首功,我已秉明陛下,為左右屯衛請功。”楊玄挺語氣慷慨激昂。
麥鐵杖附和著笑了笑,獨孤盛麗卻是不理他,只是瞪了司馬九一眼。
原來,昨日獨孤盛麗離開后,昏迷的夏若寒被司馬九當著針灸的實驗小白鼠,給扎醒了。
隨后,司馬九便將捕殺機關傀儡的詳細經過,講于了夏若寒。
夏若寒聽得驚心動魄,他在司馬九手把手的指導下,寫下了捕殺吸血妖案的卷宗。
卷宗中,凸顯了獨孤盛麗的功勞,甚至將從未出現過的楊玄挺描寫得運籌帷幄,淡化了司馬九的存在。
另外,卷宗中除了記錄機關傀儡狡詐嗜血的表面文章外,絲毫沒有提及蛇魔魔偶、機關傀儡發出的聲音、司馬九的無傷劍以及獨孤盛麗的戒香尺,將楊玄挺‘只捉兇嫌,不問來由’的策略貫徹得很是到位。
今日一大早,夏若寒便趕到大理寺,將卷宗呈于了楊玄挺,楊玄挺則在接到卷宗的第一時間進宮面呈陛下。
獨孤盛麗在來大理寺的途中,不斷對司馬九使白眼。
卷宗中,司馬九將功勞都拋給了左右屯衛和楊玄挺,這令獨孤盛麗對司馬九諂媚上官的行為,心生鄙視。
不多時,眾人正在閑聊時,武候來報,黃門侍郎裴矩,親自帶著陛下的恩旨來到大理寺。
在場眾人皆知裴矩乃是陛下身邊的大紅人,除了獨孤盛麗依舊冷淡外,其他人都不敢怠慢,出門相迎。
裴矩經略西北,為帝國立下汗馬功勞,司馬九也想看看裴矩此人如何。
身材平平,是司馬九對他的第一印象。
只是,他下顎處那一小撮胡須,配上沉穩的面龐,幽深的眼神,方才顯出此人非同凡響。
“.......欽此。”裴矩在眾人面前念了百余字,方才收起圣旨。
其中,楊玄挺獲益最多。
大理寺偵破吸血妖案,新帝楊廣龍顏大悅,升楊玄挺為大理寺卿,掌管帝國頂級司法部門大理寺,原大理寺卿常明調去尚書省,另有任命。
獨孤盛麗與麥鐵杖獲得豐厚獎賞,只是,圣旨中,絲毫沒有提及與機關傀儡殊死搏斗的司馬九,大理寺辦案人員具有獎賞一句話,便將司馬九的功勞囊括其中。
聽完圣旨,獨孤盛麗見司馬九面不改色,不禁心中暗贊司馬九氣量格局不凡。
然而,外表平靜的司馬九,內心早已就激動過了。
司馬九偵破吸血妖案,楊玄挺獲益最隆,他勢必愈加看重司馬九,楊玄挺乃是楊素之子,楊玄挺看重司馬九,在一定意義上,也便是楊素看重司馬九。
司馬九雖未獲得實物獎勵,可其潛在收益,卻不可估量。
如此,司馬九自然滿意。
當然,有實物獎勵更好。
裴矩宣完圣旨,楊玄挺便以在大理寺內擺下酒宴為由,拉著裴矩敘舊。
獨孤盛麗不喜這樣的場面,隨便找了個理由便離開了。
原本,諸位帝國高官的酒宴,并沒有區區從六品大理寺司直司馬九的位置,可楊玄挺一把將他拉到了酒宴上。
楊玄挺的酒宴,不外乎慶祝自己升官。
在座眾人皆對他恭賀了一番。
也正是在酒宴上,司馬九見裴矩與麥鐵杖說笑甚歡,他終于知道麥鐵杖在朝中倚仗的是誰了。
裴矩舉起酒杯,一飲而盡,緩緩道:“越國公平定并州,勞苦功高。陛下已欽定禮部,擬定百官名錄,三日后,郊迎越國公凱旋。”
楊玄挺聽到父親的名字,雙手垂下按在膝蓋上,以示尊敬。
“唐國公以漢王舊地民心不穩需安撫為由,在并州開府的請求,已被陛下回絕。”說到這里,裴矩掃了司馬九一眼。
隨后,裴矩道:“兩位,不知如何看待前些日子朝議的東都事宜?”
麥鐵杖微微頷首,楊玄挺似有所思。
楊玄挺道:“帝國已在洛陽周邊建糧倉、休關隘,修繕洛陽城。然而,朝中,亦有不少反對的聲音。”
裴矩放下手中酒杯,一字一句道:“洛陽居天下之中,享九州之利,當今陛下雄才大略、深謀遠慮,定洛陽為東都,已成必然之勢。”
“定洛陽為東都,乃是帝國第一要務,不滿玄挺老弟,陛下已決定由越國公主持大局。”
司馬九心有所動,他知道歷史的車輪,終于還是沒有偏離原來的軌道,開始隆隆的滾動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