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形健碩如虎,黑色碎發立爽的男人正是少尊霍淵龍,濃眉豹眼四下張望,健步如飛將青石板踩的咯咯作響。
“嘖嘖,好一個青山綠水,碧波細流,可這空氣甜的都發膩了,在這久住還我那可受不了。”
霍淵龍將手中信件小心收好,望著這片遠山翠綠嘴里輕呵一聲,隨意晃了晃自己的脖頸。
來自北部滄州的他,自幼習慣了砂礫黃土,飛雪枯松的環境,反倒欣賞不來鳥語花香,水霧朦朧的江南美色。
只是當看到那些浣紗女細皮嫩肉,水靈靈的大眼睛后,霍淵龍立刻掛上了爽朗的笑容,瞬間改了口:“唔...倒也不是不能待。”
平常人要走兩炷香的林間碼頭,他僅用了半柱香便走了出來,抬眼瞥了眼江南道的風光,霍淵龍喃喃自語道:
“師父信中所托,讓我尋到她的侄女傳授二品的修煉之法...可這侄女在哪呢?”
伸手進耳朵掏了掏,霍淵龍先邁步向城鎮走去,笑道:“師父的侄女...嘿嘿..”
另一邊,宋植已經在妖狩司外的蓮花池邊舞動了整整一天的劍法,比較二品后身體帶來的變化。
看著山石上錯落溝壑的劍痕,宋植滿意的點了點頭,若是曾經的自己來劈砍這些山壁只能劃出白色的劃痕,難怪二品高手才脫離了‘魚腩修士’的稱謂,確實是質的飛躍。
“無論是手,腳還是腰腹的力量都提升顯著,且不停揮劍如此久,依然沒有氣喘之感只是略微疲憊,體能確實不同于往日了。”
宋植晃動了一下手腕,原本頗有質感的長劍在他手中此刻輕如無物,這倒是讓他有些不太習慣。
不過...
宋植看著本就已經泛卷的劍刃,此刻更是難以承受揮動的巨力徹底彎的不成樣子,看模樣是用不成了。
長嘆一聲,雖然舍不得但宋植還是將這把陪伴許久的長劍給封了起來。
妖狩司執事以上的斬妖師的兵器都是定制的,因為尋常材料所制的武器已經滿足不了二品高手的需要,比如孟鶴之前所用的白色大砍刀,便是以他的賦特點來特地打造的,與同是二品的人傀趙封戰斗時大放異彩,殺傷力可謂驚人。
“回京以后,我也去配一把劍,最好劍柄細一些重一點。”
宋植看了看左手腕的金色手環,心念一動便解封了新的一層封印,頓時一長串信息涌入腦中,讓宋植腳下一踉蹌,撐著身邊的巖壁才站穩。
但很快宋植便面露驚喜,因為之前一境只有一個術式,但此刻居然涌現出了兩種術式!
“這是...”
宋植甩了甩頭發,又微微皺起了眉頭,因為這兩個術與‘斥力’一樣,都并非毀滅性的術式,而是需要演變的。
這時宋植的肚子也打起了鼓,一整天的時間都拿來適應身體的變化,宋植身體不累精神也靡了,當下決定先將這事放放,一月都沒怎么走動,先放松一晚。
隨手用蓮池的清水洗了把臉,又擦了擦小臂和脖頸上的汗漬,宋植便拉上面紗向著江南道的方向走去,準備小搓一頓。
江南道雖然不似淮南道那般繁華,但到了夜晚依舊有幾條人潮涌動的熱鬧巷子,玉龍山莊的破滅雖然在高層掀起了波瀾,但卻絲毫影響不到百姓們的生活,夜夜笙歌照不耽誤。
行走在江南道的寬窄巷子,宋植聽著耳邊人們的吆喝和叫喊,默默享受著這份煙火氣。
但玉龍山莊的泯滅確實也帶來了一絲不同,宋植發現街道上的修士明顯變多了,初來江南時街道上修士稀少,實力也就普普通通。
但這么一會功夫,宋植就已經看到了不少化神境的修士,甚至有二品的修士成雙而行,細細一想宋植心中倒也有了答案。
這些人應該是玉龍山莊多年來聚集的門客高手,遣散后本就是江南人士的他們大都也就留在了江南各地,另謀高就了。
沒有思慮太多,宋植先去了白龍班一趟,與裘老板和莫管事他們見了一面,寒暄了片刻。
二人都以為宋植早已離開了江南,卻不想宋植居然今天專程回來看望他們,都有些激動。
他們可不傻,自然也能聯想到玉龍山莊的變故是因為朱候爺和這位宋大人,當他們從妖狩司的頒文中得知沈宗主就是勾結妖族為禍江南的元兇時,這才明白朱宋二位大人的用意,不免感慨萬千。
離開玉龍山莊扶持后,白龍班的地位也不同往日般矚目,連和其余兩大戲班繼續平分秋色都做不到,因為當家花旦樓蘭也不知所蹤,聽傳言是和吳家公子吳玄私奔了。
“大人,我這苦命的玉兒啊...”裘老板追問林玉的下落,得知她為沈崇殉情后,低頭哀嘆不止。
莫管事也是擦著眼角淚,說不出什么話。
“逝者已矣,今生他們都是苦情人,只愿還有來生吧。”宋植安慰道,心中卻在想那些被沈崇所害的無辜亡魂是否也有轉生的機會。
九泉之下若有閻王,面對前生罪行的審判,這對苦命鴛鴦是否還會被拆散。
離開白龍班后,宋植這才尋到了一家酒館,酒樓看似普通僅有上下三層,卻是江南本地餮客才熟知的好地方,名九彩坊。
進了九彩坊,里面已經是人滿為患,宋植看了眼擁擠的一樓大廳便抬腳向上走去,很快就發現了不對之處。
宋植鼻尖微動,這間酒樓里胭脂香味都快蓋過了菜香了,再細細瞧去可以看到很多食客的身邊都圍繞著嫵媚的女子陪酒,或是袒露健碩肌肉的美男子作伴,場面一度充滿粉紅。
宋植眨了眨眼,腳下的速度也放慢了起來,接著一拍護欄暗道:來對了!
來到了三樓,沒有什么經驗的宋植忐忑的從人群中繞過,雖然低頭頷首卻仍引來不少目光的注視,在這的都是老色棍了,從背影就能看出一個美人的水準。
繞過人群,宋植徑直來到了靠窗的雅間,這兒的價格比較昂貴,但好在有輕紗幕簾的遮擋,外人不容易看透。
端坐而下,宋植屁股還沒坐熱便有小二上前,這‘小二’并非尋常酒樓的小二,而是位婀娜多姿的中年美婦,她直接端來一壺清酒放在桌上,附身而下在宋植身邊細嗅了兩下,這才柔聲戲弄道:
“哎喲,哪來的小孩兒身子這么香,來我九彩坊作樂,家里人可知道呀?”
饒是宋植見多識廣,被這么對耳朵吹風也是臉頰一紅,輕咳了兩聲后目不斜視,故作老練的說道:
“如何收費?”
聽到宋植這么說,美婦人咯咯笑了起來,摸了摸宋植的手背后調侃道:
“哪能啊,瞧您這吹彈可破的小臉蛋,說出去還說咱們店家占了您的便宜了,您還是請回吧。”
宋植聽完一臉的問號,別人穿越都是人在異界嫖到失聯,怎么輪到我了,想尋個樂子還要被遣返啊,現在歧視這么嚴重了么。
不行,今天咱就非要嘗試一下!
“咳咳,這些不是你該操心的,這么的吧,給我上兩碟特色菜,再...加一道硬菜。”宋植最后兩個字特地加重了語氣。
雖然并非真的想做什么,但是萬惡的四個字卻在宋植的腦海里不斷地回蕩...
來都來了!
美婦人聽到宋植的話不再勸解,又在宋植的手上揩了抹油后,這才笑吟吟的離開了,她的臀姿扭動,把宋植看的咳嗽不止。
“哎呀大人你好壞呀”
突然,一陣嬌嗔從宋植身后的幕簾傳來,一紗之隔而已,宋植不免好奇的回頭望去。
“哈哈哈,來之前哥哥給你買了個盒,你想不想看?”
“恩?什么盒呀?”
“我們的天作之合,哈哈哈哈。”
“哎呀討厭!!!”
只見紗帳后是一道寬厚的身影,正左擁右抱著另外兩道倩影,三人搖晃不止,嬌滴滴的吟聲不斷從那頭傳來,伴隨著男人爽朗的大笑聲,宋植不禁挑了挑眉。
這才是真正的玩家啊...
回過神的宋植趕忙將零落的頭發給扎起玉冠,梳理成男子的妝發,又重新整理好自己的衣襟,準備妥當后呆呆的坐在茶庵前,等待著侍女的到來。
雖然是萍水相逢排憂解悶,但是宋植還是沒脫離前世的老實,多少還是有點放不開。
可是越是靜謐,宋植越是能聽清身后的‘噪音’,尤其是那些油膩的情話,讓宋植的心始終靜不下來。
“妹子,其實我不是什么大人,我只是個種地的。”
果然,這身后的男人又開始了。
“大人你又騙我,你種的什么地?”
“對你的....死心塌地!哈哈哈哈哈...”
“好壞哦你,人家好喜歡...”
宋植聽得半個拳頭都塞進了嘴巴,最后實在是忍不了了,回頭大聲提醒道:
“兄臺!你們的聲音可否放小些?”
宋植聲音剛落,隔壁的聲音果然小了很多,但下一秒男人又哈哈大笑了起來,仿佛沒聽到宋植的提醒聲一樣。
宋植深吐了一口氣,揉了揉自己的耳垂沒再繼續出聲,這種場合什么人都有,難道要專門過去打他一頓?
踢嗒踢嗒、
很快幕簾外傳來了一陣腳步聲,宋植這才打起了精神,知道是服侍自己的人被安排來了。
懷揣著希冀的目光,宋植目光慢慢看向幕簾外,但隨著輕紗被撩開,宋植不禁呆住了。
隨著美婦人進來的居然是一位精壯的少年,這少年雖然看著皮膚黝黃,但是長得倒是不賴,和宋植一樣他也不禁呆住了。
這時外面傳來吆喝聲,美婦人推了少年一把便匆匆離開了,徒留下嘴巴微張的宋植和少年大眼瞪小眼。
“搞什么鬼啊...”
宋植嘴角微扯,這才想起來這美婦人似乎從頭到尾沒問過自己的需求,這是把自己當成了叛逆少女,特地給安排了個小帥哥?
西內啊!
宋植的手掌輕輕拍了拍腦袋,心中不斷暗道造孽啊。
進來的少年也是不知所措,向他這樣的失足少年多半都是家境困難,走投無路的孩子,平日陪客都是些半老的貴婦,能有個半老徐娘的風采都是萬幸了...
看著眼前膚若凝脂,眉目如畫的妙齡‘少女’,這個少年吞了口唾沫,他這時候突然在想一個很嚴肅卻帶著荒誕的問題。
這...是她嫖我,還是我...
原地苦惱了一小會,宋植最后也只是輕嘆了一口氣,對著少年招了招手道:“過來坐吧,一起吃點。”
宋植本也不打算做什么出格之事,純粹來這種風花雪月之地體驗一番,既然出了差錯那便算了,就當找個人一起喝酒解悶了。
少年猶豫著靠了過來,躬身道謝后才敢坐了過來,當他抬頭看到宋植扯下面紗后頓時連酒杯都握不住,瞬間灑了一身。
宋植放下酒杯笑了笑,問道:“你還好?”
就這么一句話少年滿臉通紅,慌忙的拍打著淋濕的下半身,卻不敢擅自起身拍打,似乎怕暴露什么。
這一瞬間,他腦袋里有個不成熟的想法:今晚我不要錢,求你嫖我,嫖我啊!
宋植看到他失態的模樣頓時沒了飲酒的興致,自己晃動酒杯獨酌了起來,心想我怎么會這么倒霉。
就在這時,他的身后再次傳來了熟悉的土味情話,和前面不同,這個男人這回是同時對兩個女子一起說的:
“你們倆猜一猜,我今天去釣魚了,釣的是什么魚?”
“大人是在東懸河上釣的么,我猜是花雕魚!”
“阿青你個傻瓜,花雕魚是菜名啦,應該是龍鯉,我說的對么大人?”
男人沉默了,而這邊你的宋植也瞇起了眼睛,緩緩握緊了拳頭。
小爺正在氣頭上,你要是再敢說一句土味情話,我跳起來打爆你的頭!
“哈哈哈哈哈,你們都錯了,哥哥我呀,釣的是愛你至死不渝!”男人沒讓人失望,用超大嗓門說出了預料之中的詞。
宋植強忍著干嘔,猛地一拍桌子大喝一聲:“隔壁的,你惡不惡心啊,我昨天的飯都要吐出來了。”
“恩?”隔壁的男子這回似乎聽到了宋植的話,不在意的大笑道:“怎么,不服你就過來,否則給我老老實實憋著。”
“呼哧呼哧...”宋植被氣的胸膛起伏,再也不猶豫噌的站起身來,擼起袖子露出雪白的臂膀,當場就沖了出去。
正在壓槍的少年見狀大驚,這位小姐莫非不知道來這的主都是不講理的貨色么,這不是跑過去吃虧么?
不知怎么他腦袋一熱也跟著沖了出去,若是隔壁的男人想對這位小姐動粗,他許達怎么也得出手相助,表現一番才是。
隔壁的男人似乎聽到了宋植起身的動靜,呵呵一笑也起身相迎,二人剛一出各自的雅座便撞在了一起,發出了一聲悶響。
宋植只感覺一頭撞在了一堵鐵墻上,不禁蹬蹬的退了兩步,心里暗驚不已。
要知道自己已經是二品的身體了,下盤穩如磐石,怎么會輕易的被震退呢?
接著宋植視線望去,這么一望差點將自己的脖子給仰斷了,因為眼前的男人實在是太高大了。
甚至宋植身后滿腔熱血的許達剛一沖出,便乖巧懂事的返身敏捷的走開了,在看到這人魁梧的身材后,他明白自己能做的,就只有替這位小姐生氣了。
宋植瞇起了眼睛,總感覺這個人在哪里見過,眼前的男人此刻也是面色震驚,二人很快長大了嘴巴,指著對方異口同聲道:
“你...你不會就是!?”